病入膏肓 第6章 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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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是上了发条，转瞬即逝。

合力抢救，逝者悲惜，那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后来被多家媒体报导，当天就登上了新屿的新闻头条。

从此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热度高居不下，社会广泛关注，话题热火朝天。

其中，鱼子西可圈可点的表现，扎实的专业储备，在网络上更是赢得一致好评。

医院里，每天来送花篮的，锦旗的，想搞个人采访的，应接不暇。

对此，她目前所就职的世安医院表示高度重视，针对此次事件专门开了个表彰大会。

#最美医生#

# 华佗再世#

# 女版江直树#

一时间，风光无限。

光环的加持，让鱼子西这段时间走路都带风。

但同时她又清楚地知道，鲜花和掌声之下，危机四伏。

能成就人，也能埋没人。

说得更直白一点，这种事情其实就是幸存者偏差。

机缘巧合，是王冠加冕。阴差阳错，便是万劫不复。

除此之外，再值得一提的便是之前遇见好几次的人，后来再也没有遇见过了。

一语成畿，造化弄人。

刚开始，鱼子西还觉得有点遗憾来着，后面没过多久便也看开了，

在她和一个新认识的妹妹打得热火朝天的情况下。

【姐姐要去上班了，晚点再和你聊，乖。】

【那好吧，姐姐再见。】

鱼子西秀眉轻挑。

很快，手机便又振动了一下，屏幕自动亮起。

【那等姐姐下班了我再来找你。】

她这才满意地弯弯唇。

对方的依依不舍隔着手机屏幕都快要溢出来了。

鱼子西却像是丢玩具似地，将手机扔回口袋。

神色淡淡，兴致缺缺。

*

刚到科里，就见到前台的几位小护士正搁那聊天，

几张粉嫩嫩的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兴奋。

“在聊什么呢？”鱼子西笑着走过去。

“小鱼大夫你来了啊。”

看见鱼子西过来，几位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疯狂地掉小星星。

某位小护士还吃力地抱出一大串鲜花：“小鱼大夫，今天又有你的花。”

“好的，谢谢。”鱼子西接过，随意地放在一旁。

众人对此都已经见惯不惯。

之前热度最高的时候，一天能有个十几二十束花。

后来没办法，实在太多，就给每个科室都分了几支。

鱼子西拿过用药记录本，一边低头翻看，一边询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我们在聊精神科新来的主任。”

在医院，医生和护士的关系向来微妙。

不是上下级，不算同事。摸鱼八卦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得避讳着对方来。

但小鱼大夫不一样。

小鱼大夫风趣幽默，能力强，长得好看，身材还好，不仅搞得定世界上最闹腾的小孩，还特别好说话……

（此处省略上千字）

总之，小鱼大夫人美心善，是她们小护士自己人。

“精神科？”

“主任？”

乍一听小护士这么提起，鱼子西差点没反应过来。

更准确地说，是她忘记她们医院还有这么个科室了。

新屿是一座大型岛屿，离内陆有一定的海岸距离。

上世纪六七年代以前，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由国家主导进行开发。

世安医院作为岛上最早建立，最大的综合性医院，有精神科的设立并不奇怪。

但怪就怪在，离世安医院直线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坐落着岛上最出名的精神专科医院。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

俗话又说，“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就导致了世安的精神科，处境极为尴尬。

时常被边缘化，还是院里极少数会常年亏损的科室之一。

“其它科也有人人员调动，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兴奋？”

鱼子西取下别在胸口的中性笔，在记录本上标识。

“七号床的药只到今天，待会儿记得来找我拿新医嘱。”

“好的。”小护士乖乖点点头。

她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红着脸，凑到鱼子西耳边。

“小鱼大夫你不知道，今天那位主任过来办入职手续了。”

“长得特别年轻，特别好看，还特别地有才华。”

笔尖一顿，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一小团墨渍。

三个“特别”，让鱼子西总算是来了点兴趣：“噢，有多好看？”

“像黛玉妹妹！”

“像医院出圈神图里的刘亦菲！”

“像不会唱歌的中森明菜！”

“像沸羊羊眼里的美羊羊！”

不断地有人抢答，这积极得，把鱼子西都给逗笑了。

从古代人，到现代人，从中国人，到日本人，甚至还有一个无国籍人士。

什么样的人才会长成她们描述的这样？

不可思议。

鱼子西一边觉得矛盾，脑海里一边模糊地浮现一道身影。

体态病弱。

气质出尘。

清冷温纯。

偶尔骄纵。

鱼子西想也没想地否认这种可能。

她抬起头，冲着小护士们眨眼，语气娇软而放纵。

“真的有这么好看吗，比我还好看？”

眸光潋滟，不经意转动间，流出的全是深情。

风流且深情。

被这么直勾勾地注视着，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热，呼吸加快。连骨头都快酥软烂了。

很快便有墙头草倒戈：“当然没有！”

“在我心中，小鱼大夫永远是最好看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唇角的笑意逐渐变得放肆，鱼子西将笔别回口袋。

她亲昵地捏住小护士的脸蛋，毫不吝啬地夸赞。

“小嘴真甜。”

眼光也不错。

但她向来擅长得寸进尺：“那才华呢？”

“……”

被迷得晕头转向的理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归。

小护士们苦恼：“这，”

完全不是一个纬度的啊。

怕打击到某人的自尊心，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起来。

“小鱼大夫，人家可是上一届特雷西奖的得主。院里这次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人给挖过来的。”

“这又是主任，又是空降的……”

话还没说完呢，就着急忙慌地开始找补。

“但在我看来，你们之间完全就没有可比性嘛。”

“你这么年轻，未来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完全忽视了那逐渐亮堂起来的眸子。

精神领域的特雷西奖。鱼子西眼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一丝火热。

“你们知道那位主任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吗？”

“啊？”

话题转变太快，小护士们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明，明天吧？”

“那明天我再陪你们上去看看。”

“哦哦，好的好的。”

鱼子西从专门用来哄小孩的糖果盘里，挑出一颗。

撕开包装，放入嘴里。

熟悉的草莓清香和水果甜，让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她很帅气地打了个响指：“上班去了。”

直到很久以后，才有小护士骤然惊醒；“我们有说明天要去看吗？”

一时间，几位面面相觑。

而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看，就说了美色误事吧。

*

依旧是那间病房。

依旧是那件病服。

依旧是卿言自己。

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摁下暂停键。

随后，便爆发出剧烈的轰鸣。

尖锐，躁动，疯狂。

胸腔在这一刻仿佛化成牢笼，拼命束缚着失控的心跳，

哪怕其横冲直撞，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血肉。

卿言弯下唇，眼睫低垂。

这种感觉很奇妙。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会呼吸，会吵闹，会不安。

以及，会不受控制。

比如现在，她就无法压制这种从骨髓深处传来的颤栗。

衣物上的不知名水痕愈渐愈深，大片大片地晕染布料。

细嫩的皮肤被粗糙的纹理划过，带来刀割般的刺疼。

被洗得褪色的病服，骨头里渗出的阴冷，肉.体的失温。都让卿言有种“走肉行尸”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墙上的挂钟多年未经修护，透明的面壳氧化发黄。

但好在还能有效运转，发出沉闷且令人恐慌的声音。

23：59：57

距离零点整，恰好还有3秒。

卿言和它一起倒数。

“1。”

“2。”

“3。”

摇摆开始晃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多次回响。

卿言推开病房的窗，

看见布满蛛网的窗台上，放着一颗孤零零的糖。

粉红色的。

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

梦见一颗糖。

这样的梦谈不上有多离谱，但也算不上多合乎常理。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卿言仔细地想了想，她确实很久没有吃过糖了。甚至连甜的都很少。

也因此，店员赠送的那颗星星糖才得以重见天日。

只是糖灯不再亮了。

可能是之前随手乱扔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过开关，耗尽了余下的所有电量。

糖衣也有些化了。

圆形的糖球上长满了倒刺，刮得脆弱的口腔生疼，但好在能止住舌尖的痒。

蔗糖的甜在口腔蔓延，让唾液都染上少许的甜蜜。

熟悉的清香和醇甜，让卿言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

但这种滋味，和梦里的那颗草莓糖相比，总归还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恐慌。

……

卿言（拖鞋砸人脸上）：渣女！

鱼子西：老婆听我解释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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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