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 第15章 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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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卿言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去去14楼。小孩的病房。

不做什么，只是简单地待上一会儿。

喝喝茶，看看景色，发发呆，放放空。

对此，小孩也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情绪，适应良好。

或者说，向来无视。

*

推门进来，卿言看向窗前。果不其然，那里正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影此时回头撇她一眼，然后回到床上。

一言不发。

面无表情。

冷冷酷酷。

卿言愉悦地弯下唇。

有人说，天花板是病人永远看不完的一本书。（1）

在小孩这，永远看不完的应该是楼下的小花园。

天天雷打不动地在窗前守着，一守就是大半天。

而且他就不爱看书，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看书。

这点是卿言无意中发现的。

刚来的那几天，她总是喜欢坐在一张胡桃木椅上，在光线相对充足，绝对无人问津的地方打发时间。

方式就是看书。

卿言还记得当时指尖摩挲书页，那粗糙的颗粒感。

以及阳光照着纸张，飞尘混着书香的光景。

*

【验证是否活着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感知变化。】

【这个世上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包括爱。】

才简单地读上几页，就被一种不明的窥视感缠上。如影随形，无关痛痒。

卿言抬头，对上小孩枯寂的视线。

“？”

她挑眉，不明所以地晃了晃手里的书，语气散漫。

“想看？”

回答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对方选择撤回一道视线。

卿言：“……”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买门票的拼音缩写。

【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从生物学上死亡。】

【第二次，人们盛装出席你的葬礼，从社会学上死亡。】

【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

【于是，你便真正的死去。】

【整个世界都不再和你有关。】（2）

和之前一样，又是翻过几页后，和一双乌瞳对上。半死不活，目光幽幽。

卿言：“……”

卿言差点都被气笑了，她从旁边随意地抽出一本书：“喏，给你，看吧。”

别再吓人了。

只见那书籍的纸皮封面上，刻着几个大大的字——《马克思主义哲学》

小孩：“……”

小孩皱着眉，捏住书的一角，手臂一抬。“啪嗒”一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卿言：“……”

卿言这次是真被气笑了。

她们两个，是不是只能在对抗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小破孩。

迟早哪天被套麻袋。

被这样折腾几次后，继续看下去的念头散得差不多。

卿言坐在胡桃木椅上，双手环胸，神色静静，态度不明。

小孩看了她两眼。

然后，下床打开电视，滚去看电视了。看的还是《昆虫世界》。

卿言：“……”

*

时间回到现在。

走进来后，《昆虫世界》的声音已经响起有一会了。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之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卿言：“……”

卿言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既然打不过，那就干脆加入好了。

昆虫这种东西，其实她不是很欣赏得来，太奇怪。

器官总是乱飞。耳朵长脚上，胡须长鼻子上，屁股还能长头顶上。层出不穷，应有尽有。

也不知道是谁帮它们做的移植手术。

有执业证书吗？

还有，进化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照照镜子。长得那么丑还硬要出来见世面。

卿言撇嘴。

除此之外，昆虫的某些癖好也让人一言难尽。

有一次性可以生下女儿和外甥女的。（蚜虫）

有为了生孩子可以把老公给吃掉的。（螳螂）

还有尚未出生，就已经被交.配的。（榕小蜂）

总之，昆虫之怪，千奇百怪。

也不怪乎网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只昆虫平均吓死一只小姐姐】

卿言看了一眼小孩。

此刻人正盯着电视，聚精会神的，眼睛都在发亮。

不知道那群被吓死的小姐姐看到会怎么想。

世界果然就是这么的参差不齐。

“……”

因为有本职工作，所以卿言一般是休息时间过来。这次，正好赶上午间和饭点。

中途护工有提着餐盒进来，给小孩送今天的午饭。

于是，某人便开始，一边吃一边看。

一边是“刻苦铭心”的画面，一边是津津有味的菜肴。

不得不说，小孩的口味是有点重。

何止是有点。

“……”

吃饭时，小孩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嘴塞得鼓囊囊的。像皮球。也像捧着瓜子、花生、坚果咀嚼的花栗鼠。

以至于总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给撑死。毕竟这二者看上去都不太聪明 。

小孩也是。

但好在，并没有。

因为小孩吃饭吃得很慢，很慢很慢，超级无敌地慢。嚼一下能停个几分钟。

卿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现在正在吃饭。

除此之外，小孩还挑食挑得厉害。

一荤一素一汤，能剩个一荤一汤。

“……”

卿言望向等在一旁的护工：“他平常也是这个样子？”

护工用衣角擦了擦手，点头：“是的，他吃饭是有点慢。”

多余的话并没有再说。

卿言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小孩是她的金主。

小金主也是金主。6岁的小金主也是金主。

就算是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处境也会相当尴尬。很容易被认为是在指手画脚。

所以便只将份内的事情做好，多余的一概不插手。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卿言情不自禁地哼笑一声。她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床上毫无自觉的某只，走过去，挡住显示屏。

小孩这才勉为其难地将视线转向她。

“？”

忽略他眼底的控诉，卿言迎上他的视线，朝他笑：“你知道昆虫最怕什么吗？”

小孩眼里闪过莫名其妙的光。

不知道是觉得问题莫名其妙，还是觉得人莫名其妙。

“拖鞋。”

卿言说：“因为一拖鞋就可以拍死它。”

小孩：“……”

……

（1）有人说，天花板是病人的一部看不完的书。

——贾平凹《自在独行》

（2）非原创，但具体出处作者不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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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