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寒之出了医院,按照系统的指引,找到了他的“家”。
老小区顶楼,房东私建的小破平房,天台上堆着几箱花草,整一个月无人打理,杂草疯长。
他踹开铁门,一股闷尘味扑鼻。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书架,收拾得还算干净,但书随意堆放,桌下、床头全是散落的纸张。
检寒之随手翻了几本,内容驳杂,但他没太细看,把所有书归拢,叠好放回书架,又扯来一张床单,严丝合缝地罩住。
收拾好一切,他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浴室。
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冷得他直皱眉。
【狂攻守则第二条,由于狂攻阳气重,需每天冷水澡进行物理下火。】
检寒之撑着墙,冷笑了一声。
他这条脆皮命,怕是快被这破系统给耗没了。
被迫冲完凉出来,连打好几个喷嚏,他随手擦着头发,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酒吧老板。
他迟疑了一瞬,接通电话,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旷工一个月,电话不接,人影不见,你还打算干不干?”
检寒之拿着一把剪刀,站在镜子前修理过长的头发,语气淡淡:“做什么工作?”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继而怒道:“你脑子被门夹了?除了调酒,你还能干什么?到底来不来?”
检寒之手一抖,刀锋擦过眼尾,皮肤渗出一丝血痕。
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先找个能赚钱的活,给原主外婆治病要钱,自己生活也要钱。刚才他在这屋里看了一圈,原主家里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饿死是迟早的事。
他盯着镜子里那抹艳红,沉默片刻,随手抹去血迹,把剪刀丢进抽屉。
“地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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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最大的地下酒吧。
出租车停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检寒之扶着车门下车,反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他,皱眉问:“没事吧?”
检寒之竖起手掌晃了晃:“晕车。”
司机不放心地多看了两眼,确认他神色正常,才踩下油门离开。
检寒之目送出租车远去,忽然转身冲向后巷,扶着垃圾桶干呕了几声。
手指微微发抖,刚想撑墙站稳,身后传来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他侧头,余光瞥见三个男人正向他逼近。
三道人影笼罩下来,右肩被一股大力钳住:“蹲你好几天了,终于出现了。”
有人攥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对方语气恶狠狠地压低:“还钱!不还的话,明天我们就去医院,把你那个快病死的外婆腿打断。”
检寒之微微仰头,漆黑的额发被汗水粘住脸颊,嘴唇透出血色,衬得整个人冷白瘦削。
催债的三个人看得一愣。
为首的男人盯着他,忽然笑了,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长得比女人还精致,干嘛不去做点更值钱的生意?脱几次裤子,你外婆还能多活几天,可你非不听。现在又欠高利贷又治不好你外婆,后悔了吧?”
旁边两人跟着起哄,几只手肆意地伸向他的衣领。
拉扯中,检寒之上衣领口滑到肩头,他静静地垂着头,纹丝不动。
安静得像个死人。
三人忽觉不对,停下动作。
就在这时!检寒之猛地出手,抓住为首男人的手腕,手指一绞,骨节错位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啊——!”
男人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手腕冷汗直冒。
另外两人愣住,冲那男人怒喊:“阿金!”
检寒之站起身,拨开凌乱的发丝,露出眼尾那道新伤。
他垂眸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再碰我,骨头就不只是错位了。”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把受伤的阿金扶起来。
“钱,我会还。”检寒之语气不急不缓,“但别碰老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阿金强忍着疼,扭头恶狠狠瞪向他,一字一顿:“检寒之,你给我等着!”
“好啊。”检寒之整个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扔掉纸巾,冲阿金轻鞠一躬,笑得宛如一尊玉面阎罗,“那我,随时奉陪。”
三人狼狈地逃离后,检寒之才靠着墙缓了半晌,指尖仍在微微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额角,摇晃着步子,转身进了酒吧后门。
“可算来了啊,祖宗?你自己看看,你迟到了多久?”领班老秦双手环胸,立在后吧等他。
检寒之颔首:“对不起,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是现在开始吗?”
“开始什么开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寒酸死了,先把工作服穿上……”老秦扔过来一套衣服,抬头看见检寒之的脸,一愣,“一个月没见,怎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干啥去了这是?”
检寒之没答,去更衣室换上了白衬衣和黑色小马甲,紧身的上衣衬得他腰线纤细,一丝不苟的西裤包裹住他浑圆的臀部与紧实的大腿,看得老秦双眼发愣。
老秦轻咳一声,飞快挪开视线:“行了,赶紧去吧台吧。要不是今晚的调酒师临时有事,我也不让你回来救急。还能不能在这儿干,要看你今晚的表现,表现得好,就让你继续留下,明白了吗?”
检寒之顿了一下,按了按抑制不住发抖的手,弯腰从操作台后面钻进去:“没问题。”
吧台前方,炫目的灯光打在舞池正中,劲爆的音乐领着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女相贴舞动。
解思量推开酒吧大门,灯光炫目,音浪震耳。
他侧身避开门口烂醉如泥的客人,藏起眼底的嫌恶,掸掸衣袖,视线在酒吧里逡巡。
梁申从沙发上站起,朝他挥手:“这边!”
解思量走到卡座,随意扫了一眼,视线掠过沙发上的陪酒男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几个陪酒的立刻起身,识趣地退开。
梁申笑着递上酒水单:“喝点什么?”
解思量翻了翻,随手丢回桌上:“没什么想喝的。”
“怎么,嫌我这里的酒不好?”
解思量松开袖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你这单子上,没有我想喝的。”
梁申挑眉,转头把领班老秦叫了过来:“去叫调酒师,解大少想喝什么,就给他调什么。”
老秦脸色一变,额角沁出冷汗。
解思量端起水杯,顺手往吧台扫了一眼:“算了,何必为难……”
他目光忽然顿住。
白天在医院匆匆一瞥的身影,此刻站在吧台后,黑白制服勾勒出流畅的身形。
他侧身忙碌时,更能看出斜飞的眼尾,又薄又透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新伤,勾连着睫毛,仿佛一条天生眼线,媚态横生;偏他气质又冷,混杂一起,有股说不出的风情。
解思量目光在检寒之身上平静地停留了两秒,随后移开。
他手指轻敲桌面,忽然改了主意,语气随意:“我以前在国外喝过一款,用苏格兰威士忌、红宝石波特酒和沙梨调制的鸡尾酒,国内很难喝到,就让他调这个吧。”
老秦脸色一变,冷汗涔涔。
梁申诧异地看他:“你说的这酒我知道,那可是全球排名第一的酒吧招牌,你让我的调酒师给你调这个,不是纯心为难人家?”
解思量漫不经心地抬眸:“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了。”
老秦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走向吧台。
解思量目送他过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余光里,检寒之低头翻找酒瓶,侧脸冷淡,丝毫没有被刁难后的恼怒。
解思量本来期待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没想到检寒之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他顿觉无趣,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几分钟后,老秦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酒盏,小心翼翼地递上来。
“解大少,这是您点的原始鸡尾酒。”
解思量微微抬眉,接过酒杯,指腹在冰凉的杯壁上摩挲了一下,随后抿了一口。
酒液微涩,带着沙梨特有的清甜,醇厚又带一丝辛辣。
但可惜……味道,不对。
一旁的老秦不复先前的紧张,见解思量神色有异,似乎早猜到他会是这反应,开口解释说:“调酒师说,您刚才报的配方不太准确。苏格兰威士忌要用12年的,这样才有巴塞罗那的原始风味。”
梁申瞪大了眼:“嚯,行啊。”
解思量眼眸微动,少见地露出惊讶表情。
——这酒确实是来自巴塞罗那的一家酒吧。
梁申见状,立马吩咐老秦:“去,把调酒师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