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天吧,季先生。”
“那一会下班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去。”
这次我没有拒绝他来接我。
“叶医生,季学说请我在下班后喂养大胖,一共十天。”叶归正在查资料,表情专注。
“给钱吗?”他的眼睛还盯在电脑上。
“当然,两千,我已经收了。”
他终于把眼睛移到我的身上,“你很缺钱,苏青?”
“是的,老板。”我希望叶归不要嘴上说说,要真把我当他妹妹。
“叫大哥吧,叫什么老板。”叶归挑挑眉。
“是的,我很缺钱,叶哥。”我诚恳的站在他面前,表现的很乖顺。
“暑假结束你就回去好好学习,毕业后再上班给你正式兽医的工资。”
“好,谢谢叶哥。”我刚要转身离开,叶归叫住了我。
“不要因为钱给男人接近你的机会啊,小苏苏。”
“可是我就是因为钱才来你这里上班的啊,叶医生。”他扶住头做头痛状,挥手让我离开。
“我在门口等你。”季学的微信来的很及时,我刚要问他到哪里了,他就发来了信息。
我走出门,看到等在大门外的季学,他今天又穿了我第一次见他那身衣服,灰蓝色Polo衫和深蓝休闲裤,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在试图接近我。
“走吧,车在那里。”他与我并排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和相同的步速。我曾经看过一个说法,如果男人在和你走路的时候,总是不顾你的速度走在前面,那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你甚至早已厌烦你。
我想起林一与我一起走路时,如果在校园里,他不会牵着我的手,有时还会稍离开一些距离。如果在校园外,他会牵起我的手,与我一起慢慢向前。
“一会我们先去吃饭好吗,苏青,你刚下班,应该也没有吃过饭。”季学边开车边征求我的意见。
“去我学校食堂吃吧,我请你,季先生。”
“叫我季学吧,我们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等红灯时他微微转头看向我。
“好吧,叫你季老师好吗,叶医生说你是老师。”
“只要不是季先生,什么称呼都可以。你和叶归,是亲戚吗,苏青?叶归总和我说你是他的妹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有一个妹妹很小的时候病逝了,他觉得我像他的妹妹,总是照顾我。”听我说完,我觉得季学松了一口气,也许他认为叶归是他的竞争对手。
在食堂吃饭时我又看到了王宾,大四都要出去实习的,为什么每次我回校都能看到他。他本来坐在我的斜后方,我看到季学的眼睛总是往我斜后方飘,于是我也回头,看到了坐在那里吃饭的王宾。此时他正好抬眼望向我这边,我们四目相对,他立即站起来,端起餐盘离开了。
“他是你的同学吗,我看到他一直在看你后背。”
怪不得季学的眼睛总是飘向王宾那里,原来王宾一直在偷偷看我。
“他是我男朋友的室友,我男朋友失踪后,我与他发生了一些小矛盾,导致他被学校记了一个处分,会放在档案里,他估计是边看我边在心里骂我吧。”
季学听我说完并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矛盾。
“吃完赶紧去看大胖吧,它知道今天你会去,我已经视频和它说过了。”
我笑了,“你和大胖怎么视频的?”
季学看到我笑也笑了起来,“我用监控喊话告诉大胖的,我说诊所那个美丽的姐姐要来家里照顾你了,大胖,你一定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魅力,把姐姐魅惑倒,以后让她经常来家里陪你玩。”
“走吧,我去看看那个小家伙在家里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和开门声,季学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大胖蹲坐在脚垫上,它的大眼睛黑溜溜的,看到我们进屋后就开始过来蹭我的裤脚。毛茸茸软乎乎的宠物,在主人的宠爱中变得越发美丽起来。
“小区离你们学校是不是很近?苏青。”季学给我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是的,你是故意搬到我学校附近的吗,季老师?”我边抚摸大胖边问到。他显然没想到我如此直接。
“哦,如果迂回一点,我会回答不是故意的,只是凑巧。如果直白一点的话,我就是故意选择你学校附近的小区的。”他拿来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
“谢谢。季老师,我身边和我亲密的人都比较不幸,叶医生没和你说过吧?”
季学再次愣住了。“没有,我不在意那些,你不需要和我说,苏青。”
“我的父母在我上大学前都相继病逝了,我的男朋友几个月前在我老家失踪了,生死未卜。你看,我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下场。所以我劝你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身上,还是去寻找那些更幸运的女孩吧。”
“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的变化规律。至于你失踪的男朋友,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我相信他一个成年人,肯定有自己的规划和安排。不要再说和你亲密的人会变的不幸了,苏青。给你一颗糖,这是我奖励认真听话的学生的,他们都很爱吃。以后不要再说那句话了。”
我接过季学递过来的糖,是一颗硬硬的果汁糖,桃子味的,很好吃。
“吃了我的糖就证明同意我的话了,好吗,苏青。”
我看看他,点点头,继续撸大胖橘。
有时这外表伪装的太久,我主动扒开鲜血淋漓的内里,也不会有人相信,我残缺不全的本质。
你们到底爱的是哪一个我呢,是那个行走在日光下光鲜亮丽的花季少女,还是那个禹禹独行在黑夜中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我想要有人爱我,无论是白天的我,还是黑夜的我,都想要有一个人,当我撕下伪装时,能继续捧着我的脸,对我露出充满爱意的笑容。
我希望他对我说,苏青,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直到你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苏青,这屋子里只有客厅有一只摄像头,这是我为了大胖安装的。等你过来喂它时,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拿东西把摄像头挡住。”季学贴心的把摄像头的位置指给我看,他连遮挡摄像头的东西都找好了。
“不过你离开前,记得把遮挡摄像头的东西取下来,我怕我不在家时,万一大胖有什么问题,我不能及时观察到。”
“放心,我不会遮挡摄像头的,我又不会做什么有关**的事情,不需要遮挡。”
“我怕你觉得我到时候会透过摄像头偷偷看你。”季学腼腆的笑了一下。
“啊,我没想到这点,那你会这样做吗,季老师?”
“不会不会,我只会透过摄像头看大胖,如果恰巧你在喂它,那我就只能一起看了。可以吗?”
我忍不住笑了,“可以,这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这是大胖的所有东西。”季学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猫砂,猫咪零食,猫粮,还有一些小玩具,一应俱全。真是细心的男人,家里虽然没有达到一尘不染的状态,但是很整洁。我猜有大胖在的情况下,无论何时都达不到一尘不染的状态。
大胖走到客厅阳台的一处垫子上,扑通一声躺倒了,大猫头抵在阳台玻璃上,正在欣赏外面的风景。季学租的房子在十楼,往远处望,甚至能看到我们学校教学楼的灯光。
“刚才大胖围绕在你身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接待我所有客人的时间。”季学笑呵呵的过去揉了揉大胖的肚子,大胖喉咙里响起了惬意的呼噜声。
“你这里离我学校很近,我每天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吧。”为了对得起我收下的两千块,我决定每天来两次。
“如果你有空可以来两次,没空的话一次就可以。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叶归从鞋柜上方挂钩处拿来一串钥匙,“三把,分别是大门门禁钥匙,单元门禁钥匙和房门钥匙。给你,苏青,我相信你会把大胖照顾的很好,因为你是专业的。我认为我给你照顾大胖的费用给少了,毕竟请专业兽医上门/服/务一次二百可请不来。”
“说笑了,季老师,我还没拿兽医执业证呢。我走了,后天早上我就过来。”
“我们一起下去吧,我正好要买水果。后天一早不用来,我早上走,会把大胖的东西准备好,你晚上再过来好了。”季学关上房门,大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把头扭回去欣赏窗外的风景了。
“你去买水果吧,我回学校了。”我没等他回答就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我还没到学校大门,就听到季学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喊我。“苏青,等一下。”我看到他拎了三袋水果,每一袋里面不是很多,大概两三斤的样子。
我怕他买水果给我,所以快速离开的,没想到他买的更快。
“跑什么啊,苏青,你请我吃饭,我给你买水果。礼尚往来。走,我帮你拎到寝室。”他站我旁边,示意我继续走。
我觉得他是个有爱心的男人,我不想让他像林一一样失踪,我应该劝他远离我。“上一个给我买水果的男人已经失踪了,季老师。”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快走吧,不要想那么多。这些水果吃完,我也就培训回来了,我不会失踪的。”
他还是拎着水果站在我的旁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迈开步子朝学校走去,我们都没有说话,身边有人来来往往,我们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一起行走。
到了宿舍楼,我站定望着他。
“你喜欢我的长相?”
“喜欢就是喜欢,哪能说的清喜欢哪里呢。”
“那如果我不再这样,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吧?”
“不再怎么样?”季学的眼睛被路灯的光照进去,显得亮晶晶的。
“不再这样假装乖巧文静。”我看着他,某一刻与林一重叠了。在林一还专注的爱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如果你觉得不确定,可以尝试。但是不要怀疑自己,苏青。如果你无法停止怀疑,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让时间来证明,我们是否有在一起的可能。不要想,一切听从时间的安排。”季学把水果递给我,我迟迟没接。
“这是替大胖给你的辛苦费。收下吧,苏青。”我接了过来。
“十一天以后见。”他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宿舍,拿起袋子里的一粒葡萄,拨开,放到嘴里。
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我闭上眼,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好像是林一在抱着我,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苏苏,我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