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警官小王打了个喷嚏,带上了口罩,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急救室的灯亮着醒目的红色,印在小王眼中,沉重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小王立刻上前,急切地开口:“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复杂:“我从医以来接手过的病人中,伤到这个程度的没一个撑得到手术台上,但这个患者竟然熬过来了。”
患者被送来医院时,浑身被血液浸透,医生以他的出血量推测几乎已经判定没救了,但仍旧按照流程将他送上手术台进行最后的努力。
奇怪的是,即便患者失血程度远超致死量,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他,他仍有微弱的生命迹象。
医生:“手术很成功,真是个奇迹。”
经过一昼夜的抢救,这个瘦弱的青年竟然在这样惨重的伤势下活下来了。
小王言语含糊地说道:“他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回想起这位特殊的病患,小王到现在还头皮发麻。
这个病患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小王亲自带队逮捕的杀人犯,莱茵诺。
这个罪犯给小王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仅因为他残忍的作案手法,更是因为行刑当日的诡异事件。
行刑当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小王作为本案的行动队队长也去观刑了,青年十分配合地跟随狱警来到行刑场地,跪在了枪口前,在行刑官宣告行刑开始后,一声干脆的枪响在刑场响起……
而后诡异的事发生了。
本该中弹死亡的青年忽而消失在了行刑场,目睹这一切的警员都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小王最先反应过来,让周边同事封锁现场,然后对整个刑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都没有发现青年的踪迹,包括射向青年的那枚子弹。
青年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
小王立刻报告上级,对此展开调查,还因此结识了一个神秘的部门。
剧局长说,这个部门是直属联邦政府管辖的部门,是专门调查超自然现象专攻队。
带队的是一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名叫刘晴,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她便来到现场进行调查。在与专攻队的接触中,小王了解到这样的事故并不是首次发生,在全球各地,都有过相似案例,最近一次是在七年前,一个青年在闹市区坠楼,但尸体却始终没找到,许多目击者称看到青年在下落的过程中凭空消失了,情况与刑场事件相似。
小王抬手抓了抓杂乱的头发。
他已经跟进这件事五年了,虽然很希望调查有所进展,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就在昨天,还在刑场,仍旧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没有一丝异常,忽而,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众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刑场空地上,引起了巨大的骚乱,狱警即刻将他送往医院,并联系了专攻队。
直到现在,经过DNA比对确认此人就是五年前凭空消失的罪犯莱茵诺,小王仍有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感觉。
医生:“不过病人伤势过重,情况仍不容乐观,还需要在ICU再观察一段时间,等确定脱离生命危险了,才能转移到普通病房。”
医生不了解里面的病患是什么身份,只听说他好像涉及一起命案。
医生:“你们有什么要审问他的,最好等他从ICU出来再说。”
小王心里打着鼓:刘队可是听说他出现后就立刻动身向这赶了,大概等不到他出ICU的……
小王脸上讪讪笑着:“一定一定……”
青年很快被推出了手术室,小王看着青年带着氧气面罩的脸从面前一闪而过,忽而一股莫名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他这五年好像一点没变啊……
……
医疗器械声规律地响着,莱茵诺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房间,陌生的天花板上倒影着斑驳的莹光。
这是在哪里……
小王:“你醒了啊。”
黑发的青年循声投来视线,定格在小王的脸上,再无波动。
小王硬着头皮轻声试探道:“你还记得我吗?”
话一出口,小王就后悔了。这个问题根本没法接,难道要青年跟他说,记得,你就是当年那个把我捉拿归案的警察?
青年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安静地看着小王,眼神死寂。
就在小王懊恼之际,耳机里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声:“问他现在感觉好点了吗?给他喂点水。”
小王立刻起身,拿过一旁的水杯,尽量温和地笑着:“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来?”
玻璃杯中透明的温水冒着热气,小王端着杯子看着躺在床上的病患,顿了片刻,不知该递给他还是放回去。
耳机内:“棉签。”
小王立刻反应过来,从床头取过医用棉签,沾着水小心翼翼地润着青年干裂的嘴唇,青年没有反应,任由他动作。
耳机:“问他这些年去哪里了。”
小王组织着语言:“你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吗?”
没有回应的独角戏中,小王继续说道:“自你从刑场消失,已经过了五年了。”
五年过去了,青年的骨龄依旧保持在24岁的样子,印证了刘队对青年去向的猜测:青年不是逃狱了,这五年他很可能不在这个维度空间内,在交错复杂的力场作用下,他或许通过某种渠道,接触到了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了多重宇宙的存在,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巨大!
小王的心跳渐渐加快:“你这五年去哪了,还记得吗?”
“这五年你见过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还有印象吗?”
然而,不论他问什么,床上的青年依旧沉默。小王甚至在他的眼中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仿佛面前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耳机:“跟他谈谈减刑的事。”
见青年一直没有反应,专攻队转变了沟通策略。
小王:“你不用太担心之前的事,你现在身份特殊,不再只是一个死刑犯了,只要你配合调查,我会帮你争取减刑的,你还有望离开监狱,再见到父母亲人,与他们一起开启崭新的人生。”
诱导规劝的话语像是火星落入了荒芜的眼眸。
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隐隐颤动。
小王:“当然你要是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们好商量,只要你……”
“娜娜……”
微不可查的气音自毫无血色的唇间流出,小王敏锐地注意到青年的动静,俯下身,小声问道:“你说什么?”
青年:“娜娜……”
气若游丝的声音重复着同一个音节,小王的脑海间立刻浮现出五年前案卷上那具失去生机的尸体。
缠满绷带的手颤巍巍地抬起,小王感受到衣角传来一个微弱的力。
青年:“我想看看娜娜……”
……
泥泞山路间,小王一行人一路走来溅了一裤腿的泥点。
山道上,一队人向着公墓行去,其中一架轮椅上坐着一个单薄羸弱的人。
为了让青年配合调查,在刘队的指示下,小王于当日便办下了青年的出院手续,即便医生百般劝阻,即便护士严声告诫,小王依旧硬着头皮将青年带出了医院。
走出院门,专攻队连人带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脚下,便上不去了。众人徒步走在山路间,严密照料着重伤未愈的患者,但青年的脸色依旧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小王劝了几次让他先休息休息再去,但青年都强撑着精神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只定定地望着公墓的方向。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墓园,在青年的指引下,众人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墓碑前。
这座墓碑比周边的墓碑都要矮小,上面印着一个女孩笑容灿烂的黑白照,墓前没有任何贡品花束,只有厚厚的一层灰沉积着思念的重量。
咚——
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虚弱的青年忽而从轮椅摔至地上,离他最近的小王正想伸手扶他,伸出去的手却顿在原地,再无法移动分毫。
一直寡言沉默的青年跪在墓前,抱着墓碑崩溃痛哭,似是痛极,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尽了委屈,尝尽了苦楚。
像是这偌大天地之间,除了这块小小的墓碑,再无一处他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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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