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5k 已完结【重口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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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超出意料了。
你央求着把你带上的类人生物,变异了哪里,异化了多少,你一概不知。
但总归被带回了祂的家,或者说——巢穴。这里阴暗又潮湿,白色的,土色的,简直可以和老宅里的陈年蛛网媲美。只一眼,你就克制不住翻涌的呕吐**。
他贴心地给你准备了崭新的茧房,令你感觉自己就像蜕壳里的虫子。每次躺进一片白茫的丝絮里,心跳都情不自禁加快,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在沸腾。
走,还是留?
这问题或许根本不需要考虑,伴随时间流逝,他逐渐下降的语言功能、说话间犹如磁带卡死般停顿,都令你禁不住停止话音。
蜘蛛毛茸茸的步足越来越不惮于展露人前,开始他还会收敛着后退,可后来即便看出你哆嗦地冷汗直流,那只类人生物依然笑眯眯地靠近,故意把肢体往你面前送,直到你尖叫出声。
——“开个玩笑而已,小姐,这么看不起我啊…”
你期期艾艾地向他提出诉求,可不管怎么解释,那些丑恶的肢体只是越来越多。
祂根本听不进人话。
面对这样的玩笑,即使你努力克服恐惧,在猛然意识到祂的面容开始模糊时,终于变质。
走!
你下定决心离开,明明祂送你到巢穴时仅离出口不久,离去途中却犹如圈圈复杂迷宫。
沿途有血迹干涸的骨头、暗红色的地面、腐臭的血肉,甚至堆积成山的头骨。
这些残骸在以往从未见过,如今呈现眼前,你终于知道自己忽视了什么。
猩红、暗红,星罗棋布的血色里,你看到人型躯体下曲折的螯肢,锋利的獠牙,以及不断吐出白丝的纺器,不久前这个沾血的小孔还吐过身上的衣物……
那个人型的躯体,或者说“皮套”,就像失去支撑的画皮软软坍塌下来,扭动间带起一阵腥热的风,令人想起风筝舞动地尾巴,一下一下抽干空气。
脸颊倏然传来痒意,你抬手想将蛛丝拂去,却触一千温热——原来是皮囊从头上盖下,往日总笑眯眯的眼睛竟大睁着贴在眼前!
“啊啊啊啊!!!!!”
你拼命挥手将它扒开,谁提过这种东西?手指间仿佛抓着夏天沾满汗水、粘重发酸的薄被。
皮囊落在一滩血液里,你夺门而出,转身前最后看到完全的怪物躯体——祂彻底成了庞大可怕的蜘蛛。
巢穴的路没有尽头,你跑得大汗淋漓,细细密密的丝线被触动,棉被一样压在腿上。
你慌不择路地跑,哪里顾得上看路,几乎硬生生撞进网里。
网不像普通蛛网那样一扯就断,它们层层叠叠,洁白如瀑,流动地不再是水,而是麻痹肢体的毒。
直到四肢被毒素侵蚀得无力动弹,蜘蛛怪物姗姗来迟。
“哐当”、“哐当”……
脚步声沉重有力,每响一次,你就跟着颤抖一次。这样大的声音,祂完全是故意弄出来的。
蜘蛛慢吞吞移动,它观赏你无力的挣扎,享受绝望的摆动。你终于被放下,四肢渐渐充血的感觉尤为强烈,祂涎水一下下滴得愈快,步足摩擦石窟,庞大的怪物挤占着这处狭隘空间。
巢穴死寂得可怕,獠牙已经在头上停顿、往下,螯肢慢慢搭上肩膀,那力气透着一种笨拙的轻巧,祂在试探猎物的活性。
祂要吃你!
想法下意识跳入中枢,全身血液循环加快,这毋庸置疑是一场生死危机,带毒的獠牙一碰,或许从此就再也不见天日。你心跳如擂鼓,脑袋嗡鸣地转动。
涎水飘舞着附上皮肤……
想想办法。
獠牙贴近手臂……
还有办法!
“唰——”你顶着倾泻的涎水,孤注一掷冲出去,耳畔同时传来他的怒吼。尖锐的石头刺进祂的眼睛,你拳头狠狠砸向沾丝的纺器。
怪物尖锐的鸣叫响彻石窟。
恶心的触感令浑身鸡皮疙瘩肃然而起。
一刻就好!你大口喘气,迈开腿,用尽力气奔跑。
路面向上延伸,洞口近在眼前。本以为祂会很快追上,可或许是刚好打在痛处,你奔向出口,怪物却消失了。
遥遥回望,远处悄然无声。
凛冽的寒风拂过发梢,逃出生天的喜悦吹不去刻在神经里的不安。
回到昏暗的房间,你绞尽脑汁除掉鞋底的蛛丝。这无疑是一项大工程,可没等你想好怎么掩盖行迹,眼前一黑,皮肤上涎水毒素缓缓爆发。
……
天花板下垂的蛛丝仍在晃荡。
再次被包在茧里的时候,你想,完了。
马上就要面对愤怒的蜘蛛怪物,或许会死在祂的獠牙下,或许将被撕碎,你凝视祂密密麻麻的步足,它们越来越近,视线里挥之不去的漆黑再次将你运进巢穴。
出乎意料,一路上怪物表现出不真实的平静,祂没有恼羞成怒地向你复仇,也没有刚才跃跃欲试地品尝猎物。
仿佛时隔多年的人型再被化出,含笑的嗓音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你:“你还好吗?小姐。”
“开个玩笑而已,又被吓到了吗?这么玩不起啊,小姐。”
哪里是玩笑,你清楚祂压根就准备把自己吃掉,生死阴云方才还笼罩上空,怎么可能一下就变更了想法。
你一头雾水,本该松口气,庆幸自己暂时存活,可那股埋在骨子里的恐惧前所未有的释放。身体兢兢战战地意识到,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风不会告诉你,弯着眼睛的怪物也不会告诉你:人类这样脆弱的美味佳肴早已绝迹,祂看到你时是多么惊讶,温热的血肉在呼唤他。
只是太少了,祂要享受更丰盛的晚餐。
然而,你超出预期的反抗着实令祂愤怒,祂要严惩、要撕碎!——至少被拳头砸中前,祂是这样想。
人类拳头盖在体表,那瞬间你手指碰到的并非纺器,而是祂的生殖腔。
敏感的生殖腔让躯体激动得发颤,脚须末节顷刻传来刺激,雄性蜘蛛天罗地网的喜悦伴随繁殖欲铺满每一根丝线。
无力抵抗的人类雌性——她推拒不了祂,而祂将彻底摆脱发情期的痛苦,以及繁殖**后雄性被雌性吞食的命运。
你太香了,人类有馥郁的香气,又是灾变世界来之不易的智慧生物,能够满足他时来的交流欲,也令怪物每个器官无时无刻渴求着什么。
有趣的芬芳的,祂原本以为那是食欲,还可惜只能作为食物,现在却豁然开朗——原来是一个天赐的完美伴侣。
总之,蜘蛛相当满意。
……
祂哼着歌,笑盈盈地筑巢,你重新观察那称得上俊美的人型,祂皮囊里流的全是不近人情的恶劣。
看管肉眼可见的严格,祂刻意向你展示筑巢的进度,网织到哪里就被带到哪里。你没机会离开,如同死刑般等祂织好,再被迫欣赏祂扭曲歪斜的舞蹈。
蜘蛛满意地跳了一遍又一遍,没得到你的回应。没关系,祂本来就预料到了。更何况祂比任何同族雄性都真诚。
“这次不是玩笑了哦,看完我的舞,你也要认真接受我啊,亲爱的小姐。”
——向你爬来的怪物如是说。
毒素注射得不多,你挣扎爬开时,也仅仅软弱地被祂拉回,数十只视线集中在身上,祂期望你也能感到幸福。
怪物嘴角高扬,人类的眼睛、蜘蛛的眼睛,都像成百上千的弯月,月亮着象征着黑暗的狂欢。
你躺的是洁白的蛛丝,犹如躺在最后的晚餐那张狭长的桌子,桌前挥舞得不是虔诚信徒的手,而是灾变怪物鳞次栉比的触肢。
连开始前一刻,怪物都如稳重的大人般安抚你:“不会很痛的,亲爱的,你将感到快乐——只要你乖乖听话。”
一眼望不到边的洁白笼罩了你。
……
一切结束以后。
祂漫不经心地提出卵袋,却献宝似的在你跟前摇晃,“你看,他们就住在这里,可以被随身携带哦。”
那袋子看起来真是窄小简陋,荒谬得可笑。你知道“它们”不是以个位数计算,而是数以百计。这种每个毛孔都写着利己的怪物,祂其实一点也不在乎里面的东西。
天没有亮的意思,祂再次蜕化成蜘蛛,怪物形态的纺器工作时间更久,新一个巨大的卵袋应运而生,沉甸甸地缀在尾后。
人皮眉飞色舞地邀功,它用于保护巢穴中另一个活物。
白色是空旷的、渺茫的希望。祂费心编制的卵袋,居然是为了囚禁你。
所以说,那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