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晚凛迟迟不开门,何隅舟站起来,疑惑地问道,“晚凛,怎么了?”。
时晚凛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的人,眼神一暗,他按着门把手,转过头对何隅舟摇摇头,“送快递的,我去看看”,他很快打开门,闪身出去后又迅速关上了。
那个抱着大箱子的男人被他一把拉到了角落,他揪着对方的领子,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戴着帽子的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手里的箱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时晚凛一脚踩在箱子上,将男人头上的帽子一把摘下来,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我说过别来这里”。
男人抬起头,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下的青色胡茬看起来沧桑又疲惫,正是时丰。
时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伸手想要去抓时晚凛的手,却被嫌恶地甩开,他皱着眉,眼里满是憎恶,揪着对方衣领的手收的愈发紧了。
“儿子,你松点儿,松点儿……”,时丰被勒地脖子发疼,有些慌了,语气很软的叫着时晚凛,却不料这一出声让对方更加用力,脖子倏地一紧,他差点没叫出声来。
时晚凛松开了手,冷声道,“别乱叫,你到底来做什么?”。
时丰后退了一步远离了他才摸着脖子道,“没想干什么,”,他指指地上的木箱,“你看见了,送个快递而已”。
时晚凛冷笑一声,用脚踩住箱子,一点儿也不客气,“怎么,现在学会自己赚钱吃饭了”,他募地加重了语气,眼神冷冷地往时丰身上射过去,他当然不相信时丰的鬼话。
时丰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但是工作不好做,所以爸爸来找你帮帮忙……”。
“工作不好做”,时晚凛点着头重复他的话,又撩起眼皮看他,“所以你就来找他?”。
他往前逼近,将时丰逼入拐角处,这个年纪的少年身量窜的极快,时晚凛比时丰高出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有压迫感,“我说过,”他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时丰的胸膛,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不要碰他”。
时丰看着眼前的人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脸颊爆红,羞恼地去举起巴掌,破口大骂,“妈的,给你脸了?敢和老子这么说话!今天看我不打服你!”。
他的手掌没落下去,被时晚凛拦在半空,手腕被紧紧捏在手中,吃痛地叫了一声,弯下了腰,嘴里还在低声咒骂着。
“我就是来见见他!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时丰突然又变了语气,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时晚凛嫌恶地收回手,后退了一步,“别在我面前装,如果你再来这里,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看着挡在门前的木箱,脚尖碰了碰,对着身后道,“记得带走你的垃圾”。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时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帽子,眼底一片狠厉,他抱起那个箱子,低着头狠声道,“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等到时晚凛和何隅舟解释了外面的快递是送错的之后,徐旭的电话打来了。
他看了眼何隅舟,抿了抿唇,就是不接。
何隅舟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接电话?”,看见时晚凛脸上为难的神色,他反应过来,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有点儿饿了”。
等到何隅舟走后,时晚凛才回了卧室接电话,电话一通,徐旭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为什么早退?”。
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才回道,“有急事,回家一趟”,不等那头的徐旭发怒,又淡淡补上一句,“忘了和你说”。
“……”,徐旭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这性格还真是,算了算了,我打电话也不只是兴师问罪,你明天有空吗?”。
时晚凛想了想,回答,“明天周一,要上课的”。
那头的徐旭叹了口气,嘟哝着,果然高三生不该签进来,又道,“这样,明天你下晚自习,我来找你,有个事情要说一下”。
时晚凛轻轻嗯了一声,就听那头又说,“但是今天缺的要补回来啊,基础的练习一次都不能少!”又啰嗦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等到时晚凛出去的时候,何隅舟已经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放着一道番茄炒蛋,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没来得及蒸米饭,所幸冰箱里暂且有些面条,就煮了来吃,加上葱花香菜,看着也像一回事儿。
看见时晚凛出来,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边给他取了筷子,“晚凛快来,我简单做了一点,你还没吃饭吧?”。
何隅舟看着他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桌上单调的菜品,“菜有点少,将就一下”。
时晚凛手里捏着筷子,盯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面发怔,却觉得这热气并非只浸染在他的脸上,就连心里也仿佛混入一股热度,叫心脏也跟着滚烫。
他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何隅舟,声音很轻,却好似藏着万钧情意,“谢谢哥哥”。
何隅舟被这样认真的神情看的一时愣怔,回过神来,再想到时晚凛还未来到家里时过去的处境,便又觉得心疼,于是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脑袋,温柔着开口,“不用说谢谢,快吃吧”。
窗外天色已全黑了,万家灯火渐亮起来,时晚凛低头挑着热腾腾的面,心中却想,终于也有一盏灯,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吃完饭时晚凛自觉担负了洗碗的工作,待到一切收拾好后两个人再次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何隅舟才又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发情期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只是他今天吃了药,又有……有临时标记,症状被压下去不少,现在只有腺体还一突一突的跳跃着,散发着些许未散尽的热度,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给自己临时标记的人就坐在对面,实在是很难不叫人想起标记时的感觉,何隅舟忍着想要摸摸腺体的冲动,想到今天时晚凛尖利的犬牙刺破肌肤时那种陌生又舒服的感觉,一时连耳根子都有些泛红,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清新香甜的栀子久散不去,何隅舟有一瞬间竟然感觉连自己的身上也全是栀子的香味。
他摸摸发热的耳垂,摇摇头说没事,又站起身说有点困先去睡觉了,匆匆逃离了客厅。
晚间睡前何父打来了电话,彼时何隅舟刚打了抑制剂准备休息,心中正疑惑着怎么会这么晚打来,接通后便听见对面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来,那是何隅舟未曾听过的疲态,这让他的睡意一瞬间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忙直起身子,焦急地询问。
对面何父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你孟阿姨受伤了”。
何隅舟眉头蹙起,“严重吗?”。
“已经送往医院了,她本来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经了这一遭更不稳定,只好先住院观察”,顿了顿,那边继续道,“隅舟,最近家里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什么事……”,顿了顿,疑惑道,“爸,你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那头良久都不说话,何隅舟舔了舔干涩的唇,试探道,“孟阿姨是怎么受的伤?”。
对面依旧是沉默,但只隔了短短一会儿就开口,像是妥协了一样,声音低哑,“她是……被人打的”。
“什么!?”。
经过何父的解释,何隅舟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伤孟阿姨的是她的前夫——现在甚至还称不上前夫,那个男人长期酗酒赌博,甚至长期对母子二人实施家暴,却不肯离婚,一直纠缠着他们。
何隅舟原只知道时晚凛家庭情况复杂,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何父解释,他接受了这个案子,最近受到报复,被那个人举报了事务所,近半个月要接受督察,可能无法抽身,现在孟阿姨又在医院,希望何隅舟能够去看看她。
最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单独一个人出去。
这样的叮嘱,自从时晚凛来家里以后何父便经常提起,这下何隅舟算是明白为什么了,他再次想到了今天那个快递,后知后觉地觉得奇怪。
晚凛当时出去那么久,要是要处理一个送错的快递,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
何隅舟心中不免泛上一股恶寒,难不成是晚凛的父亲?
他握着手机坐在床头,过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敲响了时晚凛的房门。
对方穿着睡衣,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刚洗完澡的样子,脸也泛着红,不知是否是标记的原因,他现在似乎对时晚凛格外敏感,看到对方的脸,腺体都好像要更烫一些。
时晚凛歪着头看着发呆的何隅舟,突然伸出手在他发间摸了一下,不等人家反应过来就又收回去,笑着道,“哥哥怎么发起呆啦?”。
脸颊的热度又上来了,何隅舟下意识摸摸脸,反应过来觉得不好意思,明明他才是哥哥,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几句话,“没什么,看你睡了没,唔,明天上课你早点休息!”。
说完就落荒而逃。
直到到了房间缓过神来,何隅舟才记起他是有事要说的,他懊恼地倒在床上,埋在枕头里,“……明天,明天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