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方知柯正由大夫诊治伤势,钟楚意收拾后前往探望。
秦关亦在屋内,见她步入,目光瞬间一亮,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诸于口。
然而,钟楚意只是轻轻侧首,以点头示意,算作回应。
“二哥,大哥的腿伤如何了?”
秦关欲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却又在半空收回,“仍在查看。”
大夫见一女子翩然而至,本想放下床幔以避嫌疑,但听闻乃兄妹之情,便继续为那男子检查伤腿。
方知柯的瘸腿伤势惨重,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尽管对修士而言,些许痛楚算不得什么,但此刻他灵力稀薄,与凡人无异。秦关对师兄的腿伤缘由一无所知,只道是妖兽所为,他的飞虎亦在丹田沉睡,足见那妖兽手段之狠辣。
他一边留意师兄的伤情,一边窥探钟楚意的神色,见她并无伤感愧疚之意,心中不由泛起苦涩,诸多不甘涌上心头。
昔日她纯真无邪,如今却与妖兽纠缠不清,成何体统!人妖之恋虽有先例,但怎及得上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感?秦关自问对钟楚意一片赤诚,满心疑惑她为何不选择自己。
他目光中的幽怨愈发深沉,钟楚意不敢与之对视。
她深知秦关曾屡次护她周全,尤其是那次雷劫传送中,更是舍身相护。然而,这些过往并不能抹去她心中的怨恨。若非被卷入这次漩涡,她或许仍在马岭坡中安好不知愁。秦关虽有诸多优点,但这些并非她所求,况且长龙派将她卷入此事,他们两个师兄弟不过是为了消遣她这稍有姿色的女子,何谈真心?
钟楚意目光直视床榻上的方知柯,那笑意盈盈的眼眸再也无法让她退缩。
方知柯凉薄虚伪,即便脸色苍白如纸,亦难掩其笑意下的算计。
她快速扫过他那瘸得见骨的伤腿,却觉远远不够。
方知柯不过是见色起意,又把她当作什么?她风崖山的弟子,岂能沦为长龙派“天骄”的玩物?
方知柯的心思,秦关是否知晓?已不重要了。
而看病的大夫眉头紧锁,全然未察觉三人间的微妙气氛。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公子这伤,实在严重,怕是已伤及筋骨,难以避免落下病根。好在公子身强体壮,体质过人,寻常人若受此伤,恐怕难以行走。只是这伤势似乎深入骨髓,老夫实在看不出是被何物所伤。既非砸伤,亦非钝器、利器所致……”
方知柯一抹虚弱的笑容浮现在嘴角,目光紧锁钟楚意,一字一句道:“被那没良心的野物抓伤的!”
秦关闻言,双拳紧握,他早已知道是那妖兽所为。他们曾照料它多时,未曾想它竟趁人之危,以灵力将他们双双打伤。
钟楚意瞳孔骤缩,怒火中烧,她怒视着方知柯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一旁的大夫却愈发疑惑:“什么野物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依他之见,即便是山中狼虎,也难以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只是无人回应他的疑惑,大夫只得开了一些伤药,叮嘱需静养,康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见大夫离去,钟楚意径直走到方知柯面前,开门见山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知柯一脸疑惑,“钟仙子所指何事?”
秦关端着茶杯走了过来,想要与钟楚意好好聊聊。
钟楚意满脸怒容,显然对他师兄有极大的误会。
钟楚意被秦关递来的茶杯一怔,本想拂袖拒绝,可秦关一脸认真,她犹豫了一下,神色缓和了些,示意自己不想喝。
秦关将茶杯递到她手中,不经意间手指划过她细腻的皮肤,钟楚意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痒痒的,浑身一颤,内心仿佛火烧火燎一般,空虚又寂寞。
钟楚意的反应被方知柯和秦关看在眼里。方知柯轻咳一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增添了几分病态美。
钟楚意回过神,轻抿了一口茶,冷声道:“为何要与这些凡人纠缠?不是已经集齐传送器碎片了吗?”
方知柯嘴角浮起一丝坏笑:“我与师弟身受重伤,皆拜你那位‘情人’所赐。我们短时间内没有力气修复传送器,凡人郡主富贵在身,跟着她养伤正好。”
钟楚意听到方知柯称琼为“情人”,心中一阵愤怒,却懒得与他理论。她盯着方知柯,狐疑开口:“这点子伤算什么?”
方知柯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将卷好的裤腿猛地卷开,露出精壮且伤痕累累的伤腿。那腿上肌肉紧绷,血痕斑斑,几处伤痕下可见骨头的轮廓,仿佛是被猛兽撕裂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方知柯接着又一把扯开胸膛衣衫,袒露出几道粉痕结痂的伤势。他的胸膛宽阔结实,腹肌线条分明,犹如刀刻一般,那些伤痕恰似雨点打在芭蕉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美感,让钟楚意忍不住闪躲。
钟楚意心中暗骂方知柯不要脸,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几人还未醒时,她偷偷看三人**的场景。对比之下,方知柯确实消瘦了不少。
秦关在一旁见状,急忙拉过被子盖住方知柯,阻挡钟楚意的视线。
方知柯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看着师弟那有些恼羞的模样,说道:“师弟因你身受重伤,你自然知晓。不若你也仔细查看一下他的身体,看看我师弟全身上下究竟还有哪些地方没被那孽畜所伤!”
说着,作势要去扯秦关的衣服。
钟楚意满脸羞愧,当日秦关重伤昏迷,她急忙将身上不多的灵力渡给秦关,这才见他慢慢苏醒。这凡间不同巨母大陆,灵力出去再难恢复,救了秦关却也使自己好不容易因琼养起来的灵力再度枯竭。
只是此刻,钟楚意心中羞意更甚愧意。她没想到方知柯竟如此厚颜无耻。
秦关与方知柯拉扯着,耳朵红得滴血,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看向钟楚意,像是要确认什么。
看到钟楚意神色中露出愧疚,果然如他所想,女人一定是被那妖兽蛊惑,错不在她。
钟楚意后退了几步,转身朝门口走去。她拉开门,寒风扑面而来,屋内的热气被吹散,她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冰冷:“那你们快些养好这些皮肉伤,何时修复传送球,记得告知我。”
钟楚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关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觉得自己受的不是皮肉伤,而是心里的伤。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 “虚弱” 的师兄,匆忙挣脱开被子,起身朝着钟楚意追去。
门依旧敞开着,方知柯在风中凌乱,眼眸微微眯起。
他回想起秦关递茶时钟楚意那有些异常的反应,出神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