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女人在某些事上天生就有种直觉,还准的可怕。
周六那天,梁亦芝按照既定行程,在b市进行演出,演出前,她接到谢昀的电话。
谢昀:“芝芝,真的是临时……我明天得跟团队飞一趟广州,下周二回来。今天……应该是没办法过去了,你看下次有机会,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梁亦芝的预感告诉自己,谢昀忽然放了鸽子,或许和她那晚在车里对他的态度有关。
他是觉得他已经和她提了那么多次要求,她还是不会愿意和他上床,所以自己也没有必要来这一趟吗?
梁亦芝不想独自揣测内耗,可偏偏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让她没法不往这个方向去想。
她没直接表露自己的不开心,借故推辞他,算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我下周末有演出,那再说吧。”
谢昀哄了她很久,挂断电话时,梁亦芝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想到她为了今晚做的准备,梁亦芝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笑。
但也幸好,这些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既然不用等谢昀,那她也不必在外地多逗留。
梁亦芝改签了机票,当天回到玉城。
回到玉城时是晚上七点多,因为票改签得比较晚,梁亦芝没有和同事们乘坐一个航班。
她一个人下了飞机,梁亦芝没注意,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右上角的电量条显示红色,梁亦芝一看,竟然只剩下3%了。
她一下慌了神。这么点电,根本不够她打车到家,身上也没带现金。
梁亦芝打开手机,想跟谢昀说一声,然而她心里还在对谢昀置气,又想到谢昀没有车,要是过来接她还得打车,索性断了这个念头。
她打开通讯录,用仅剩的三格电,给顾寅言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怎么了?”
“你忙吗?”梁亦芝踌躇着说明自己的情况,“我刚从b市飞回来,人在机场,手机只剩百分之三的电量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顾寅言听完,没多废话,很快问:“在哪个口?”
“T2。”
“我现在过去,大概半小时到。”
梁亦芝能听到他那边轻微的杂音,听见他应该是起了身,准备出门。
顾寅言说:“你不要乱动,找个地方等我。省着点电用。”
“好。”
挂了电话,梁亦芝安心地吁一口气,看了下电量只剩下1%,她赶紧熄了屏,把手机揣进兜里。
梁亦芝去了机场里的咖啡厅坐着等他。她找了本杂志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梁亦芝正对杂志里一篇采访看得入迷,手里的册子被人抽走。
顾寅言拣起杂志,翻过封面看了眼。
他今日难得穿着稀松平常,一件黑色开衫,V型的领口微敞着,和上方修长的脖颈、利落的下颌线,连接成一片裸露在外却令人赏心悦目的光景。
开衫针脚不密,从那布料之下能看到隐约的肤色,他身材好,撑得起这难以驾驭的版型。
他视线自上而下睨着她,拿过琴盒,对她说:“走了。”
梁亦芝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扬起笑脸,背上包跟在顾寅言身后:
“就知道你靠谱。”
她跟着顾寅言来到停车场,梁亦芝一路给顾寅言讲她在b市的演出怎么怎么样,演出时觉得手生、观众席又有人咳嗽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放着身份证的卡包仍抓在手里。
顾寅言看不过去,从她手里拿过卡包:“没弄丢你就不死心?”
梁亦芝“哦”一声,配合地转过身,拿后背的背包对着他。
顾寅言打开包,刚把东西放进去,背包最上层的一个袋子跃然闯入他视线。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衣物袋。
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小巧精致的内衣。
指尖触到弧形的杯面,柔软微弹。他动作一滞。
那衣物袋是半透明的,纯白色的内衣安安静静躺在其中,边缘缀了一圈法式蕾丝,肩带上系着小小的蝴蝶结,一看就是非常“梁亦芝”的款式。
既保守,又暗藏着那么点风情,小心思简直一览无余。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准备的。
顾寅言对别人的事情不太关心,也不想窥见别人的秘密,哪怕那并非他本意。
“好了吗?”梁亦芝察觉到后方没了动静,催促他。
顾寅言默默移开目光,拿起手里的卡包,把它盖在了那衣物袋的上方,给背包重新扣上搭扣。
“好了。”
回程的道路黢黑,梁亦芝大概也累了,少见的沉默寡言。顾寅言开车很稳,她闻着车上幽幽的香气,在那安神的氛围里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正好到了小区门口。
顾寅言把车停在她家楼下,刚侧过身,旁边递过来什么东西。
因为刚睡醒,梁亦芝的眼睛没能完全睁开,额前的刘海乱了,戳着眼睛,她眯起来。
她手里拿着个盒子:“喏,给你的。今天谢谢你。”
顾寅言接过打量了下:“什么?”
“里面是我挑的一个烛台,等你回去拆了看看。”
回玉城前,梁亦芝买了不少伴手礼,打算带给朋友。她有意想给顾寅言也买一件礼物,就挑中了这个烛台。
烛台是黑色的异形设计,做成了一只黑色的手部骨节,线条锋利繁复。手掌朝上,向上托举,像把世界掌控在手心里。
梁亦芝看到的那一眼就觉得这和顾寅言的气质很契合,没多想便拿下了。
“感谢顾大少爷来接我一趟,毕竟你的时间那么值钱。”梁亦芝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对他笑笑。
被梁亦芝那双水灵的眼睛注视着,顾寅言的思绪却蓦然开了小差。
梁亦芝这人,对待每一段关系都很真挚,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友情。
她瞧着好说话,可对待身边人有一套自己的筛选条件,不会跟人**。一旦她真心把你纳入自己的圈子,她就会变成失去支点的天平,无条件的向你那一侧倾倒。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顾寅言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的,竟然是梁亦芝背包里那件小小软软的内衣。
车外景色和他手里的烛台一样,漆黑沉郁,可路灯透进来,照在他脸上,顾寅言依旧面色清明。
他没跟她客套,收了东西直说: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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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大概是心里还对上次放梁亦芝鸽子过意不去,这些天对她格外的温柔多情,简直让梁亦芝生出了即将迎来第二段热恋期的错觉。
从b市回来后,谢昀当晚就去找了梁亦芝,来的时候甚至带上了一大捧花束,惹得行人纷纷艳羡。
吃饭时,谢昀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
那是一条价值不菲的名牌项链,大概要四到五位数,梁亦芝第一次从他这里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又惊喜又感动。
梁亦芝问:“你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做什么?”
“不贵。只有这样的,才配的上你。”
谢昀对她受宠若惊的表情十分受用,起身走到她背后,为她戴上项链。
戴好项链,他坐回对面,拿出手机:“给你拍两张?”
“好啊。”梁亦芝笑着应下。
谢昀拍了好些张,打开相册,自己扫了一眼,甚是满意。他把手机递给梁亦芝说:“你选一选,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手机交到梁亦芝手里,谢昀起身离开,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被一时的欣喜冲昏了头脑,梁亦芝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心满意足地在谢昀的相册里,挑选自己的照片,准备今晚发一个朋友圈。
这时,谢昀的手机屏幕顶端显示进来了一条短信。
通知栏跳出一行字:
【行吧。】
梁亦芝没多想,下意识点开。
发件人没有备注姓名,仅仅显示一串号码。
上面的消息记录只有零星两条。八点左右,对方问:【今晚还来喝茶吗?】
谢昀回:【我都说了,今晚有事,取消吧。】
短短几行字,其实看不出什么。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不会出错。
表面越简短、越正常的,往往都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再结合到谢昀最近一系列的反常行为。
鬼使神差的,梁亦芝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她将这信息截了屏。赶在谢昀回来之前,把截图和自己的照片一块传到了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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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梁亦芝思考了很久,把这三句话颠来倒去看了无数遍,看到屏幕上快出现一个洞,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疑神疑鬼了。
她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给好友何嫚发微信。
【你睡了吗?】
何嫚直接发来一张图片。灯光红橙绿紫,人影摇曳。她又在泡夜店了。
梁亦芝问:【你帮我看看这个呗。你觉得这几条记录奇怪吗?】
她把图片发过去。
何嫚回来的语音里透着不解,那边声音嘈杂,转文字也牛头不对马嘴。
梁亦芝点开语音。
何嫚:“我没懂。你让我看什么?你发错图了?”
梁亦芝回:“这是谢昀的手机短信。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想问问看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大概是听了她的消息,何嫚仔细阅读了下,来到安静了点的地方回复她。
“你觉得不对,那指定是有毛病,别质疑自己。”
“不过我看不太出,除了时间都是半夜?谢昀喜欢喝茶吗?谁家好人半夜还去喝茶,晚上不想睡了?”
梁亦芝和何嫚讨论了几句,也没聊出什么结果。何嫚对她说:
【男人的事情。你得问男人。】
梁亦芝觉得她说的对。
她转手把图片转发给了顾寅言。
已经十二点多了,她不确定顾寅言还在不在,先问一句。
【睡了没?】
梁亦芝消息发出去还没多久,顾寅言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接起。
电话那头,顾寅言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梁亦芝甚至能想象出他紧皱的眉头。
“你给我发的什么东西?”
“哦,我从谢昀手机里拍的。就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我跟何嫚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想问问你的意见。”
顾寅言顿了顿,问:“你确定是谢昀手机里的?”
“确定。”梁亦芝答,“我刚刚和他吃完饭回家,在他手机里拍的。”
她说完,那头没了声音。
梁亦芝:“顾寅言?你还在吗?”
顾寅言安静了很长一会儿,久得梁亦芝有点心慌。良久,低沉平淡、带着金属感的通话音质才重新响起。
——“梁亦芝。”顾寅言的声音冷冰冰的,就像一块石头。
“我早说了,你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