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风中不知吹了多久,周子清的车到了,我的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正准备冒雨跑过去,她在电话那头说,“你别动,我撑伞过来。”
于是我乖乖地停住了脚步,今晚的雨大到可以遮住视线,我只能看见她模糊的动作,周子清从她那辆黑色的福特上下来,撑着上次那把黑伞,朝我走来。
这个小小的避雨处有许多躲雨的人,每个人都在等待出租车的到来,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周子清的到来简直像一道光。
我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朝着她挥手,“在这里。”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有些炫耀的成分在,但怎么不值得炫耀呢,在这个雨夜里,我再也不是那个等在幼儿园最后一个才能走的可怜小孩了,我是终于被命运额外偏爱的幸运星。
等周子清走进,我便快步闯进伞下,她一把搂住我,却摸到了一手水渍,带着震惊,“你怎么都湿透了?”
电话还没挂断,我的手机又重复了一次她的话,我赶紧挂了电话,小声解释道,“因为雨来的太突然了,来不及躲就……”
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的大衣裹住,一路迎着风雨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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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清立刻打开暖风,又从驾驶座后面找出一条毛巾,仔细地给我擦着头发,我静静地享受这一切,头却开始昏沉,脸上也开始发烫,身上也一阵阵地寒意来袭。
见我打着哆嗦,她让我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又将自己的大衣给我披上,我看着她这副焦急紧张的样子,扬起笑容,迷迷糊糊说了句,“你说我骗你,其实是你骗我吧,胆小鬼。”
很明显她没有听清,她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呼了句,“好烫啊。”
将我安顿好后,她就立刻启动车子,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泛起温暖,也觉得很安全,于是慢慢睡了过去。
我感觉自己才睡了十几秒,车就已经到了,周子清轻轻把我叫醒,“醒醒啦,我们回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将她的大衣胡乱套上,她扶着我下了车,走进单元楼。
进了家门,她将我安置在沙发上坐着,给我找了根体温计,让我不许动,我也乖乖的没敢动,但架不住昏沉的睡意,我又坠入梦乡。
等我再次醒来,就是她递给我一杯温水,又给了我一颗红白色的胶囊,哄着我吃下去,“乖,把药吃了就会退烧了。”
然后她就开始给我脱衣服,先把她的那件大衣脱了下来,又把我里面的衬衫解开,最后就是我的内衣,她有些不好意思下手,轻声问道,“你能自己脱吗?”
我努力地背着手扯了扯,却没有解开,于是她环抱住我,解我内衣的扣子,此时她的脸与我贴的好近,我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她没有防备,轻喘了一声,然后故作生气,“别动。”
虽然装作生气,但却像是在故意压抑**,于是我开始得寸进尺,轻含住她的耳朵,她的喘息声也大了起来,但还是用着嗔怪的语气说,“你这个扣子是故意系这么紧的吗?”
“嗯,故意的。”
说完,我轻轻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她便受不住贴在了我身上,但也是下一秒,“解开了。”
她从我身上起来,将我湿透的内衣取开,我的胸便一览无余暴露在她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然后给我套上了她的黑T恤,将沙发上的被子给我裹上。
然后她便脱掉了我那条原本浅蓝色后来被雨水洇湿变成墨蓝色的牛仔裤,我的双腿便暴露无遗,她看着我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内裤应该没有湿,就不脱了吧。”
“湿的,不信你摸。”我用最纯真的语气说最放肆的话,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瞬间慌了,连忙将我的手挣脱开,慌乱说道,“你自己脱吧,我去给你拿一条一次性内裤。”
说完她便逃一样的去了卧室,我心想,果然逗周子清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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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衣服,我身上的寒意还是没有消减,一阵一阵的,让我不经意打了个喷嚏。
她拿着吹风机轻轻吹着我湿透的头发,手法很轻柔,我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热风吹来,对抗着我身体里的寒意。
头发吹完了,她温声细语地问我,“好点了吗?还冷吗?”
“嗯,还冷。”我趁着生病朝她撒娇,也不管什么脸面了,“想要抱。”
如果是漫画的话,我一定能看到她额头上的黑线,表示无语和无奈,或许还有一些溺爱,她无可奈何只好与我一起包裹在被窝里,然后抱着我。
我看着她那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感觉像在阳光下一样,很温暖,很柔和,很安全。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吗?”在发现我的世界没那么脆弱之后,我变得直球了许多。
“是不喜欢啊。”她还在继续嘴硬。
“那你为什么要来接我,是不是在家里等了我很久?”我像个小狗狗一样,语气十分温和,没有一点得意和强硬。
“因为我怕警察来找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不是很惨吗?都快……了,还得摊上个案子。”她还在嘴硬,不过还是自觉地跳过了那个我不愿意听的字。
我看着她这副尽力自圆其说的样子,笑了笑,躲进了她的怀里,得意得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嗯。”她这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还带着傲娇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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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清给我吃的退烧药好像没有很大的用处,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是感觉很冷,她又给我量了一次体温,这次是三十九度。
她明显有些焦急了,“怎么这个烧退不下去啊,我们要不去医院吧。”
此刻我们俩的角色好像互换了,她开始劝我去医院,而我却开始安定她,“没事的,我从小发烧就很难退的,过一会就好了,可能药效还没上来。”
“那你会不会烧傻了?”她满脸担心,“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再等半个小时好不好,如果半个小时之后还没退,就去。”我觉得去医院很麻烦,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雨,最近流感季节,说不定医院里也很多人。
“那好吧,说好了哦,不能反悔的。”她一脸认真,生怕我食言。
“嗯嗯。”我依偎在她怀里,乖巧得像一只英短,她像一只很靠谱的边牧。
“嗡嗡嗡”
我的手机响了,周子清将沙发上的手机递给我,“有人给你发消息。”
我在周子清怀里打开手机,看到张箐枫发来的消息,估计是看下了大雨,担心我被困在路上,“你到家了吗?”
“到家了。”我飞速打上这几个字,发送,就决定关掉手机。
“那就好,今天聊得挺开心的,谢谢你。”她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我有些担心周子清的反应,但或许她没看见。
我最后还是回了一句,“没事的,我也挺开心的,不用谢。”
聊天结束,我便关掉了手机,周子清却有些怪怪的,原本温柔和善的脸又变成了扑克脸,有种我欠她几十万的感觉,但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她便要起身离开,语气淡淡的,又是疏离。
我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我不渴。”
“那我去弄一个湿毛巾给你降降温。”她又找了个由头,表情上还在努力维持温柔,但还是看得出她很想逃走。
我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逃出去,“如果你那么在意的话,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她故意装作很迷惑,赌气一样地说,“没什么要问的。”
周子清这样的表现,一方面因为我的过错,另一方面则因为她自己,于是她没有了生气和质问的权利,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难过,又一次又一次地劝自己绕道而行。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我直接问了出来。
“我不想知道,也与我无关。”她摇了摇头,十分强硬地说。
“那你为什么难过?”
“你从哪看出来我难过了?我很开心。”说罢她便要甩开我的手,但被我死死拉住,“你放开我。”
“不放。”我一脸倔强,逼着周子清,像个妈妈不给买玩具在商场地上撒泼的小孩子,“你问我我就放。”
她压根不想理会我的话,立刻起身强硬地甩开我,用力掰着我的手,我看着她那不耐烦的表情,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于是我认输般泄了气,松了手,带着哭腔说,“好,那你走吧。”
她见我哭了,脸上有了心疼,却还是不肯低头,“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我感觉有温热东西从我的鼻腔里流淌出来,本以为是鼻涕,却看到周子清担心的表情,我摸了摸,发现自己在流鼻血,应该是情绪太激动让鼻腔里的血管破裂了。
她赶紧将茶几上的纸巾盒递给我,又抽了几张纸准备给我擦,我别过头,不愿意让她碰我,自己抽出纸巾擦了起来。
“好,那我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或许是见我可怜,她终于肯坐下,温声细语地问我。
“同事。”我转过头看向她,十分认真,“我和她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
“好。”她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勉强,摸了摸我的头,“我去给你拿毛巾,别哭了。”
我很清楚,她只是为了哄我,我很无奈,只得选择认输。
“嗡嗡嗡”
我的手机又响了,打开手机之后,是张箐枫给我推的名片。
“如果你女朋友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一下,这个医生蛮有名的。”
我将手机放在她眼前,周子清的表情有了一刻松动,此刻才真正相信了我说的话,最后缓缓问出一句,“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天我想吻的就是你。”我认真地解释,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很遗憾没有说出对她的喜欢,但现在我已经全部解决了。”
她似乎有些欣慰的神色,但又苦笑了一下,又开始劝说我,“但是你真的不该喜欢我的,我们没有未来,不是像大家说的那种没未来,而是真的没未来。”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昨天问过一遍的问题,今天我又问了一遍。
她沉默不语,良久说出一句,“喜不喜欢重要吗?如果结束的时候会很难过,那为什么要开始?”
“如果不能拥有全部,那拥有片段也很好。”我贴过去抱住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我参与了你的三十三岁,你参与了我的二十三岁,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太年轻了,你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她说着说着就落下了眼泪。
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心疼地说道,“可是我知道,我爱你,可能我很幼稚,但是我足够勇敢。”
我慢慢贴近她的唇,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咸咸的,还有些苦涩,但她的嘴唇有甜甜的味道,中和掉了苦涩,她也终于向**认输,将手伸进我的T恤里,这冰冷的触感让我轻哼了一声,她立刻清醒了起来。
“不行,你还没有退烧,我们得去医院。”她喘息着说了一句,然后推了推我,却被我抱得更紧。
“已经退了,不信你摸。”我将她的手捉住,放在了我的胸上,“而且我也没有流鼻血了。”
我的这一举动让她的呼吸更快了,但她还是继续镇定地说,“不行,你得再测个体温。”
“那一边量一边做行不行?姐姐。”我用撒娇的语气恳求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却又侵袭上她的唇瓣,“我不会乱动的,真的。”
“就只有五分钟,乖,听话好不好?”她真的该去当个幼师,哄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很有一套。
我嘟着嘴终于妥协,“那好吧。”
她站起来,将我用被子裹严实,然后将茶几上的体温计努力向下甩了甩,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递到我手里,我将体温计放在腋下,一动也不敢动。
周子清看着我这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坐在我对面的茶几上,宠溺地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烫了,“看来退烧药起作用了。”
“我都说了,你又不信。”我撇着嘴带着些许怨气。
“那不是怕你烧糊涂了变成小傻瓜吗?”她也撅着嘴回答我,嗔怪中又带着任性,很可爱。
“才不会呢,我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变傻的。”在我印象中好像只有小孩子高烧不退会影响神经系统。
“好好好,我们程末是大人了,不会变傻了。”她的眼睛像平静的湖水,温柔静静地流淌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钟表终于迈向了十一点四十四分,五分钟到了,我拿出温度计,看了一眼,“三十六度三,已经退烧了!”
她接过温度计,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退烧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