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那句你走不了的宣言后,何不语清楚,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要开始了。
乌瑜出手极快,一道黑影闪过,眨眼功夫那刀刃便插在了那老者试图格挡的手臂上,流出的液体却不少猩红色,而是诡异的灰,见此动作,老者面露嘲讽,“蠢笨,药师给你的传承就是直接冲上来?”
那恶兽也不甘示弱,前踏一步,高喝道,“药师!我才是你的对手!”但没动作,装都不带装的。
“别以为你有纹蝶就可以高枕无忧,那你错了,论蛊毒我们才是祖宗!可别忘了逐腥鸟。”
何不语后撤两步,为他们让开战场。
她有自知之明,这场战斗并非自己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类型,轻举妄动的话她相当容易变成拖后腿的那个。
那个老者身边环绕的不明灰雾有些诡异,而自己这一方的乌瑜,样子变得更为危险了。
黑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从乌瑜的全身飘带披风里涌出,一部分静谧地隐藏进附近的阴影,剩下一部分则虎视眈眈的蓄势待发,等候着来自主人的命令。
老者低哑的笑了两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声尖锐的鸟鸣刺入她的耳朵,同时惊的大部分纹蝶慌乱一瞬,但又被隐匿在乌瑜体内的蛊王安抚住了。
先杀了面前这个该死的蠢货,一会处理那个恶兽。
乌瑜瞥了一眼门口,吩咐何不语,“别让那些鸟进来。”随后便收回注意力,他一手甩开死死缠住他的烦人灰蝉,优先对着操控着这些灰蝉的老者动手,但很明显的是,老者相当熟悉他的动作,游刃有余地避开乌瑜的刀刃。
何不语守在门口,指尖哒哒地敲着伞柄,所幸木屋并没有窗户,她只用守着大门。
而本身就破破烂烂的大门没办法关好,相当辣眼睛的鸟头频繁从破破烂烂的门洞里探进来,鸟太多了,被何不语打地鼠似的抽晕,然后顺手扔掉烧掉,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难免会下重手把鸟头直接给打爆,它们的血液是灰绿色的,粘稠的血液和尘土蛛网混在一起铺散在石板地上。
那老者脾气并不好,从他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指挥着自己看起来不聪明的恶兽队友,要不是他还在和终身大敌乌瑜干架,不然一巴掌就抽过去了,“你没长眼睛?让那些鸟进来!”
脑后突然传来危险的破空声,她拔出短刀反手挡开尖锐的锥子。
见到何不语转过头,那个被□□的到处瞎窜的恶兽还嬉皮笑脸的冲着她吹了个呼哨。
他丝毫不至于老者的态度,冲着何不语摆摆手,嬉笑着,“别拦了,拦不拦都是死,省点力气吧——”话还没说完,就被凶神恶煞的纹蝶群冲地瞎跑瞎叫。
本以为他们会这样继续僵持一段时间,但变故突生,房顶直接被什么东西压塌下来,好像是什么体型巨大的生物坐在了房顶。
何不语猝不及防地被落了满头的灰,还好她就在门边,在承重柱彻底断裂至砸下来前窜了出去。
在出去前,何不语隐约听见了废物,蠢货的骂声。
随后烟尘散尽,世界归于平静。
人呢?
这太突然了,她这个负责摸鱼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跟个局外人似的,何不语猛地跳上小屋的废墟之上,也顾不得心疼伞,拿着伞咚咚咚的把废墟敲了遍。
恐怕是咚咚咚的声音把血梅吵炸了。
【别敲了,人不在。】
两个人,一个恶兽都不见了,除了被毁的废墟外,这里没有留下任何他们存在的痕迹,那些数量不明的怪鸟也全部消失无踪。
没等她回血梅话,一道人声从远处传来,“仙长,仙长!”
何不语踩在废墟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一路小跑过来的小姑娘。
“仙长,帮帮我!”
小姑娘体力不太好的样子,跑了好一会才接近这片废墟,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何不语的面前,“您能帮我一把吗?”
何不语没有轻易动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平静地审视着这个突然跑过来的人。
“求求您了。”女孩满脸祈求,她双手合拢,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何不语。
她有点可疑。
这里声音这么大,按理来说,正常人不应该这么急切的过来,就算来看热闹,应该也只是待在远处偷偷看。
她可记得乌瑜的嘱咐和这个地方刚刚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哭了,丧着个脸,如丧考妣,“我真的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何不语犹豫片刻,“请讲。”
而空气之中混杂了其他的气息,她整个呼吸道有些火辣辣的。
森白的瘴气古怪地升腾起来,恐怕是刚刚误杀的怪鸟产生的,糟糕。
灵气循环可以排解这些被吸入体内的瘴气,但无法完全的解决其对人体的影响。
“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你可以在路上给我讲。”何不语皱起眉头招呼着小姑娘一起离开。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至少状态比灰头土脸的何不语能好一些。
“不,仙长,此事绝非如此!”
“我们沿村确实有这样的祭祀仪式,但并非是您所见的这样,随雨祈河三年一次,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仅仅间隔三个月!”
无事不上三宝殿,无冤不跪衙门阁。
她初来乍到,那里了解这里的习俗,时间不对的问题就更不应该找她这个外来者,“你是说祭祀的时间不对,这不应该来找我。”
小姑娘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她大声的诉说着自己的苦衷,“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村里的长者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有你能帮我。”这加深了何不语的怀疑,这么笃定自己能帮她,必有古怪。
何不语完全没有被她说动,但小姑娘却没有被她冷漠的态度给打倒,“随雨祈河这项仪式,每三年一次,一般在四月举行,这个仪式沿袭百年,村里人都很尊重这个习俗,”她的双手反复地折腾着自己的衣摆,“但每次送给河神的人太多了——”
“说点别的。”何不语开口打断了越说越激动的小姑娘,背景故事她已经很清楚了,再说一遍太过于啰嗦。
小姑娘停顿片刻,低垂眼眸,面露哀伤,“长者说,再过三个月还得再供奉一次,但下一次是我家。”
原来如此。
何不语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我可没法子帮你。”这件事她无能为力。
她想起来曾经听过的故事,有一些有着活人祭祀仪式的村子会诱骗一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外地人,然后用那些外地人作为祭品,代替自己村里的牺牲。
小姑娘却露出一幅喜出望外的样子,“我——”话未出口,她却忽地反应过来,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我怀疑河里的不是神,而是一个在装神弄鬼的妖怪!谁家神明会要求供奉一对童男童女和一位姑娘。”她嘟嘟囔囔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何不语打量她的目光。
小姑娘身上有一股不和谐的感觉,何不语说不上来话,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听小姑娘所描述的来看,这个村子供奉这位河神百年,信仰理应相当夯实虔诚才对,虽说想法这种东西无人有能力拘束,但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思想信仰多多少少也应该会偏向这位河神一些。
她大概是看到,或者遇到了什么,会动摇信仰的东西。
何不语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来,这个小姑娘身上怪异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我该回家了,不能和你一起去河边了,”小姑娘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天色发暗,她该回家了,“拜托了,河边和祠堂都有问题!”
小姑娘自顾自的说完话,转身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何不语挑挑眉,她还什么都没有答应呢。
【你打算怎么办?】
在这里等三天,等不到我就自己会青麟宗。
【确实,他等你了三天,你也等他三天,很公平。】
直到现在,何不语才闲下来时间,她摸了一把自己已经打绺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再被落了一头灰,没有凝固成泥条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首先,她需要清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