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艰难地咧开嘴角笑了一下,望着对方节节败退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又勇又蠢的事,不过下一秒他就原谅了自己,心中竟然也腾出一丝兴奋来:“对不起,做了让你讨厌的事,可我做了就是做了,你也别无他法。”
他渐渐落下踮起的脚尖,退后两步让自己与曾栾保持一定的距离。
曾栾不可置信:“我们都是男的呀……你怎么能……”他还是不明白,甚至无法接受,两个男生为什么也可以做如此亲密的事,但,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反感:“我们怎么能……”
恩荣想起了鹏哥对自己说的话,「我们无父无母,但有一样好处就是没人管,我们已经很可怜了,恣意妄为些又怎样」。
他坦荡地说道:“在你的世界里可能不行,但在我这里却容易多了。”
“你经常这么做?”曾栾眯起眼睛,想到了他和庞庆麟。
恩荣心猛的收紧:“你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我赶到时,你明明就已经……”他记得到时的恩荣已经不再挣扎、而是任由庞庆麟在他身上动作开来。
恩荣立即回呛道:“是啊,我逃不掉、躲不开,深夜叫不到人,我除了妥协还能怎样?难道要我自杀保全名节?妈的!男人的名节有个屁用!”
“……”
“你知道我那天在杂物间为什么哭么?是因为在我看着你的那一瞬,忽然就明白了庞庆麟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我、占有我的想法。那是种爱而不得的焦灼和绝望,更是因为彼此同为男生,**让这种绝望被放得无限大,最终让他冲破人伦,在我身上寻求刺激。”
“所以,你也想在我身上寻求刺激?”曾栾周身发冷,一股肃然的冰寒感由内之外,让他此刻起来有几分危险的意思。
恩荣回答说:“刚刚你就当是被蚊子叮了,或者被虫子咬了,忘了吧。”
曾栾握紧拳头,慢慢逼近恩荣:“我没想到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
恩荣也上前一步,用手扯了一扯曾栾羽绒服上的拉链,带着自暴自弃魅惑道:“我无父无母,疯疯癫癫,生活在底层任人揉捏,就算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私生活随便一点又能怎样,谁还能守着一个破贞操过一辈子!”
“可我不是!”曾栾一把抓住在自己羽绒服拉链上做着小动作的手,吼叫道。
看着曾栾的模样,恩荣也知道自己已经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了,只不过他并不想见好就收,而是更愿意彻底惹怒这个人,看看他究竟会对自己如何:“因为一个吻就要死要活的,你没事儿吧。”
曾栾眼睛眯出一条缝隙,自里射出一抹燃烧着的怒火,直直打向对方:“恩荣,孤儿不是任你放纵的借口,”他渐渐逼近恩荣,将对方抵在课桌边缘,退无可退,“你既然不想负责,那我——”
挺拔的身高拥有着绝对的生物性优势,他缓缓倾过上身,轻易地将恩荣压迫在他的身形之下。
他像个王者一样从刚刚被偷袭的恐慌中回过神来,重新拾起了属于他的霸道一面,“就更没什么要顾及的了。”
他一只手迅速抄住恩荣的后脑,另一只手拢住他的腰,将瘦小的恩荣一把揣进怀里,哄哄然然间,少年青春的荷尔蒙如火山般爆发,顷刻淹没二人仅有的理智!
摞着高高的教科书被曾栾凶狂地推到一边,哗啦啦洒了一地,他将恩荣狠狠压制在身下,如同要抢回刚刚惊慌失措失去的领地一样,霸气地吻了回去。
稚嫩中夹杂着赌气,赌气中又惨杂了些许不自知的深情,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喜欢谁一点,此时此刻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场纵横交错的吻里,看谁比谁豁得出去、放得开!
曾栾是霸道的、蛮横的,恩荣是讨好的、迎合的。
寂静的教室里除了气息交叉的暗吟,便是舌齿相错的舔舐,生硬、青涩的两个少年,各自怀着心思,想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
他叉住恩荣的肩下,恩荣像个被抱着的孩子一样,顺着曾栾的力量坐到课桌上,平视的高度使他有机会捧住曾栾的脸,而事实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竭尽所能地回应着曾栾,又小心翼翼地挪开曾栾覆盖在自己胸口的手,不让自己男性的特征成为对方讨厌的符号。
“不用拿开,”曾栾稍微移开对方的唇,喘息地利用仅有的间隙道,“我知道你是个男的。”
说完便将抓着自己手的恩荣搂的更紧,让自己与他之间贴合得连一丝空气都透不出去,唇齿重新交磨,衣衫也被层层褪下。
滚烫的**在这一刻彻底将二人托到云端,此时洁净的天空里哪还有什么阴沟和污秽,剩下的只有洁白与靛蓝!
曾栾不见了。
对,是那种消失了的不见。
第二天开学后,原本恩荣已经充分做好了被班主任调换宿舍的准备,不料却等来了三个温氏集团的保镖壮汉前来收拾曾栾行李的场面。恩荣拉住其中一个想问出些什么,但壮汉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并未说出任何对恩荣来说有效的信息。
壮汉离开后,恩荣立刻拨通了秦朗的手机,但秦朗却一直未接。
上课铃响时,恩荣才慌不择路地冲到教学楼,但他的目的地并非是教室,而是班主任的办公室。
去到时张凯旋正在泡枸杞,恩荣横冲直撞地进来甚至差点打翻他的玻璃茶杯。
“老师,曾栾没来上学,宿舍的行李也被人搬空了。”
张凯旋顾左右而言它:“快去上课吧,今天你们英语老师捋新学期重点。”
“曾栾去哪儿了?转学了?还是被他爸爸又关起来了?”
张凯旋抱着茶杯,不顾恩荣的追问,推脱教务处要开会后落荒而逃。
老师这条路走不通,恩荣立刻想到了韩庆宇。
“庆宇,曾栾去哪儿了,你知道的对吧?告诉我,他人呢?”
以前韩庆宇虽然对恩荣总也爱答不理,但终归因为曾栾的缘故对他还算客气,但这次韩庆宇却没那么好脾气,吵到激动时二人甚至动了手,被罚到了教务处面壁思过。
“庆宇,我求求你,告诉我曾栾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都是你个扫把星!要是没有你,我和栾哥还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是你!都怪你!”韩庆宇情绪接近疯癫,想必他也毫不知情,恩荣便也放弃了问他。
因为是住校的缘故,恩荣没办法再像之前走读那样随时随地进出校门,直到熬到了学校第一次放假才重获自由,他不知道曾栾的家在哪儿,能做的只有去度假村碰运气堵人,所以假期第二天一早,他便冒着初春的严寒,骑车一整天骑到了清阳山温阳度假村。
可令他绝望的是,现实世界并非是处处充满机遇与巧合的电视剧,他从早蹬车到傍晚才到达的温阳度假村,却从保安室得知温家少爷并不在哪儿,温家良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好在保安室大爷认得恩荣,好心地让他在保安室将就了一晚上,才不至于让他再连夜骑车赶回市里。
温家良、张凯旋、秦朗、韩庆宇、钱军妈妈……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曾栾的去向。
度假村也好、逍遥厅也好,甚至金麦KTV都去过了,也几乎找不到曾栾的踪迹,当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往温氏集团总部大楼时,蹲守一天的他最后灰溜溜地回来后才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一种似是而非、又朦朦胧胧的无助感将他彻底包围,无声无息地、却散发着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力量。
在恩荣漫长的19年岁月里,曾栾的出现仿佛在他的生命里投入了一束明亮的光线,除了模糊记忆中的温柔母亲之外,恩荣再也没遇到过像曾栾这样令自己日夜记挂的人了。但他也知道,他答应了温家良的条件将曾栾当做筹码交了出去,理应在得到这个结果后淡然接受的。
可他很想弄明白的是,元旦假期在教室里的那个疯狂缱绻的吻代表着什么。
是曾栾对自己的恶意报复?
还是他的的确确也爱着自己?
只不过这一切都随着曾栾的消失成了一场无头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