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两人莫名诡异的和谐,各过各的互不打扰,文朔也再也没有过一次想下手的打算,躺在帐篷里毫无困意的望着顶棚,又出现了,好不容易才不过摆脱了一阵子的梦魇又被再次勾起,于眼前坠下的那一幕时至如今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他常常幻想倒不如落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那样的话,这些年受折磨的也就不用是自己了。
人都是自私的,总会坚定的认为没有亲身感受过的那种境遇是好的。
是愧疚还是心虚,并非如此,只是迫切想要摆脱这种无法痊愈的…无法疗慰的痛苦罢了。
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选择放弃自己的活路吗。
不,绝对不可能。
第四天的晚上,文朔悄无声息的撩起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无光的夜晚,只有海浪拍打礁石发出的轻响,和螽斯不停的鸣叫,借着微弱月光勉强能看清那石头后露出的半个背影,文朔深吸一口气,手上加深了些力道紧紧攥着刀柄,入场前节目组不让自带任何东西,这把刀也只是在系统的道具商城里买出来的。
他反复告诉自己要坚定,不能再错失机会了,在生死抉择前,除了自己,谁的命都不是命。
顺利的靠到了对方背后,距离拉近,可以看到“秦谈”平缓起伏的呼吸,并未察觉什么,文朔抬起冰冷的刀尖,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未曾想原以为“熟睡”的秦谈几乎是同时稍稍错开些身子精准的反手抓住了他拿着刀的腕子,触上的瞬间就是一扭,文朔的手腕应声被轻松卸掉,刀掉落在了地上。
“秦谈”不急不缓的起身,转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狼狈的模样,一语不发的就这样静静看着,看着文朔迅速调整了回去,重新站了起来,红着眼捡起刀再次冲了上来,看来他这次也算是铁了心势必要一决存亡了。
面对文朔拼尽全力的攻势,“秦谈”只是浅浅避开,至多不过时不时出两下让他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的招,再看着他爬起来继续拼。
几番下来已经明显看清了局势,他居然连面对一个明明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竟都完全不是对手,何等耻辱。
这一次文朔没有马上爬起来一味的无脑斗争,汗水从额角滴落,他喘息了一会儿没再做出什么动作,只是平静的张了张口:“云烛。”
起初只当随手戏耍跳梁小丑顺带看戏的云烛听到这罕见的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黑了下去:“你认识我?”
这大概是他听到最不好的一个消息,没想到按理说更为熟悉的琳然等人那两天相处下来都没觉察出什么端倪,就算这人是哪个以前认识的,但哪个正常人会把一个女生和他联系到一起?决一死战就决,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掉马了………
不能留活口,必须灭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文朔苦笑一声,眼中尽是复杂不清的情绪:“原来你没死。”
云烛:“?”
此时的云烛正在默默回想着到底是谁既认识又盼他死的,再不济也总不可能眼前这个人是他妈吧……
难不成跟自己一样,串反了原主性别?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是没死怎么会出现在这……”
文朔自嘲的笑笑,脸色黯然的低下了眼,目光空洞无神的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把刀:“我早该知道……是这样…是这样的…你又赢了。”
云烛无话可说,看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反正七天结束他就自然死掉了,死人不会传出什么的,至于这人究竟是谁的问题则无关紧要,失了兴趣,索性转身回到了原本休息的位置。
文朔失魂落魄的回了帐篷不再出来了,就连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再出来露过一面,直到最后一日迎接他们回去的飞机到来,才成为自从那晚一别以后的第一面,文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憔悴了许多,魂不守舍的样子,看起来彻底绝望了一样,本以为他这回看起来或许是真正放弃了。
下飞机回到了最开始的出发点,更早回来的琳然闻声抬头,看到先下来的“秦谈”目光一顿,于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谈谈,回来啦,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紧接着就见时隔七天判若两人的文朔行尸走肉的出来,谁也不看,只顾垂着头往空地走。
如果文朔是敌方这一点不假,秦谈居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分别前琳然就已经觉得或许这个倒霉的小妹妹和文朔分到一组注定要成为猎杀对象了,7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再无他人的荒岛上和一个存心要杀她的男人独处,却也难有招架之力了。
原本还觉得有些惋惜挺好一个女孩子可惜了,没想到她居然不仅回来了,反倒文朔看起来更不像没事人。
不过想到这么快7天就结束了,任务完成就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她了,又颇感可惜。
琳然若有所思的斟酌了会儿,还是感觉有些不对,无声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秦谈”,越发确定了另一种猜想。
[检测到宿主未能使一人死亡,任务失败,即将遣送回现实世界,抹除关于宿主的一切记录中……]
听到这条提示,“文朔”原本无光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些,骤然暴起重新取出了道具库里的刀转身直奔独自站在人群边缘外背对着自己的“秦谈”,拼死一搏。
吵杂的人声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偷袭,但刚刚回到人群中的琳然才一转头就刚好注意到了这一幕,可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赶过去,只能忙大声提醒:“后面…!快闪开!”
所有人都一愣然后回过头,刚好都先是看到了站在众人身后的“秦谈”,看这些人突然回头看向自己,“秦谈”困惑一瞬,后方的文朔已经闪至他背后。
琳然下意识大惊出口:“队长!!!”
听到她这句的胤月顿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又恍惚不已,几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她喊错了,但同样听到这句的云烛脸色更差了几分。
不是……又来?
不知从哪飞来三枚不算很大的石头,直接将文朔手里的刀击断成了两片,另两枚则分别打砸在了文朔的手腕和右眼上,虽不至于真的一下打爆眼球,但文朔捂着开始渗血的右眼,他不顾撕扯般的剧痛,即便松开手眼前一半已是血红模糊。
滚落到脚边的石头已经碎开了一些,“秦谈”转过头,无声退回人群中的秋否并没有再抬眼看向这边一下,只是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看起来有些神色恹恹,并没有再关注的兴趣,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转身和寒言朝离开了。
而文朔并不善罢甘休,发疯似的爬起身再次扑了上来,但云烛还处于正在纠结对于掉马一事有无补救的办法之中,只三心二意的堪堪闪身避开两遭文朔的攻击,却又感觉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就更说不清了,便索性任由文朔的攻势开始占据上风,营造出一副愈发吃力,即将抗衡不了多久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