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变成他们的少主,说不惊讶是假的。可无所适从之后,岑烟感到更多的是一种侥幸。
她认下这个身份,当然,不认也得认。认下这个身份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派个厉害角色过来,至于会不会穿帮或者被发现……
岑烟决定试探一番。
除了李书云,其他人得到解药后,立刻起身,游走一番消失在巷子里。岑烟看过碟中谍,碟中谍电影最后一幕,男主就是如此游走,最后消失在人群中,这是特工的基本素质。
可是这个巷子里除了岑烟,根本没有外人,更别说什么人群了!他们有必要游走吗?!
岑烟对人家的专业不发表意见,李书云起身道:“少主莫怪,我们三归楼的人互相之间不接触。”
岑烟看着他:“那么你?”
李书云道:“属下负责联络,也负责传递您的指示和精神。”
懂了,秘书。
岑烟背过手:“小李啊,进三归楼多久了?”
李书云恭敬道:“回少主,属下一年前刚来。”
她打量一番,见李书云一副书生样,细看倒是有一丝儒雅随和的气质,和特工沾不上边,倒像个社畜。
“我看你不像做这行的,为什么参加这个工作?”
李书云老实道:“家中穷苦,总得找个活计……”
岑烟道:“为了赚钱?”
“是……”李书云吐出一个字后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不不不!是为了效忠陛下与娘娘!还有少主与主上!”
“效忠的人挺多。”岑烟笑道:“那么你觉得,你的前统领,赵读如何?”
李书云不知岑烟用意,但想起赵读之前的罪过这位,这位也对赵读严词厉色,斟酌用词后犹豫道:“赵统领……他……他为人狠辣但是心细不足,对人总没什么好脸色,做事是有些冲动的。”
岑烟:“你对他不满?”
李书云心里盘算,现在赵读没了,新领导在前,还是个杀了旧领导上位的,狠人中的狠人,怎能不顺着她?!必须狠狠贬低前任,再好好吹捧一番。
他下定决心,刚准备开始,却听见岑烟道:“今日对他不满,明日,是不是也会对我不满?”
李书云一愣,要说的话从哪出口从哪咽回去,他结巴了一句,忙道:“这哪里的话!您怎么能与他相较?!”
岑烟故作叹气状,道:“小李你记住,不管赵读为人如何,上司就是上司,不要质疑,也不许贬低,如今赵读不在了,本着死者为大,我们也不能说那些难听话,让他听去,半夜要来找你的。”
李书云突然觉得大太阳下的巷子,特别冷,岑烟道:“你方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今后再不可说,知道吗?”
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属下领命!”
岑烟又问:“知道他为什么要死?”
李书云犹豫:“因为得罪了您……”
岑烟冷笑,李书云紧张:“属下愚钝……”
岑烟:“你的确愚钝,他欺辱豫王妃无妨,欺辱我也无妨。可是在我说出赐婚旨意,拿出赐婚诏书的时候他还敢动手,那就是不敬先帝!不敬先帝,就是不敬皇权,不敬皇权就是不敬陛下,不敬陛下……”
李书云抢答:“就是不敬您!”
岑烟啧了一声:“是不敬天下百姓!”
她压低声音道:“当细作,也要有格局!懂?”
三归楼有这么高的觉悟?李书云迷糊,但岑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拱手道:“懂了!属下必定肝脑涂地!为您效力,就是为陛下效力,为陛下效力就是为先帝效力,为先帝效力就是为天下人效力!”
“不错!”岑烟夸赞他:“豫王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单纯,往后一切听我命令行事,不可妄动!”
“是!”李书云应了声:“那少主,您现在可有吩咐?”
岑烟想,有人干活,不用白不用,于是道:“不是说豫王去见人了?查查见的是什么人。”
李书云领命,麻烦变成便利,任务有人代劳,赵读隐患也除,这少主来得值啊!唯一糟糕的是身上带毒,如何解又是一件麻烦事。
见李书云游走退下,岑烟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要是有发现,我们怎么传信出去?”
李书云闻言,有些为难道:“这个……联络之事……”
他这个表情,说明联系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岑烟道:“我不能知道?罢了。”
李书云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相击,道:“少主身份特殊,告诉您无妨的!若有事,蛟鳞甲院外的长灯笼会换成圆灯笼。然后在下将信息写下来,放在后院西面长廊,一颗松树盆栽后松动的砖缝里,自有人会取走。”
他这样说,说明不知道取信的人是谁。岑烟道:“工作留痕那么多,容易暴露吧。”
李书云搓手:“一直都是这样……”
岑烟道:“解药也这样给?”
李书云点头称是,岑烟说了句知道了,便让他退下。
他一走,岑烟松了口气,她得出结论。
“草台班子。”
一群为了活命的打工人,领导是谁他们根本不关心,说不定还暗自高兴赵读那个超雄自大狂死了呢。
她暗自揣测,这解药一颗也不知道管多久,岑娘子又是什么时候服的药?她觉得,来鎏金城的之前,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解药的事不方便问李书云,容易暴露。
思索时,岑烟已经走出了巷子。突然前路受阻,抬头一看,是燕还。
因为岑烟建议他多走动,所以他近日多用拐杖。见了他岑烟意外道。
“殿下?”
燕还今日穿着暖得的衣服,整个人柔和不少,他本来就是个少年,如此打扮,在阳光下更显生气。
“到处找你找不到,怎么来这种偏僻处。”
岑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也无事可做。”
燕还面露抱歉:“是我疏忽了你。”
他头顶有个小红点,对了,他的野心值有变动!也不知道这次涨了十还是二十,还是三十!想到这时,岑烟盯着他调出野心值,可数字出现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
【五】
五?!!!!
怎么又是五?!怎么还会下降?!
不等她震惊结束,系统通知来了。
【男主野心值下降,积分调整为,十三万。】
五百多万的积分,一瞬间,就这么没了……看着七位数缩成六位数,岑烟如遭雷劈,呆愣原地。
燕还见她神情呆滞,在她眼前挥手:“你怎么了?”
岑烟强行回神,摇头道:“没事……”
燕还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我当然不舒服!已经涨上去的野心值居然能降?!大哥!大爷!你的心情那么多变吗!
她有气无力,此时和燕还在一起,也不能分心质问系统。
她道:“我没事……”
燕还看起来很担心岑烟,道:“要不要回寝宫?找太医过来?”
“不必……”找太医,行宫里的人又要以为她怀孕了,她让停止转动的脑子走起来,强行找话题:“殿下之前说……赵读是三归楼的人,那鎏金城里还有其他三归楼的人吗?”
燕还道:“当然有了。”
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岑烟道:“已经知道是哪些人了吗?”
燕还:“不知道。”
岑烟:“你不担心?”
燕还道:“赵读无用,手下人难道有用?多半是几个混饭吃的草包。”
要死,猜得挺准!
岑烟:“这……也不一定吧。”
燕还反问道:“你觉得我会造反?”
你最好会!岑烟违心地说:“不会。”
燕还道:“那么他们在这里监视,能监视出什么成果?一直没有成果也代表一直无事可做。任何事都需要磨练,需要困难,才能通过磨练解决困难。他们在此地既没有磨练,我又不管他们,所以也没有困难。请问夫人,他们如何成才?”
说完又举例子:“譬如赵读,刚来时还懂掩其锋芒,虽然没有掩饰出多少效果。可后来发现我真的是个废人,不就本性暴露了,越来越不知所谓?”
好懂人心,你是不是装的?一定是装的对不对?
岑烟道:“殿下故意放纵他们吗?”
“放纵?”燕还很奇怪得看了岑烟一眼:“阿烟,你怎么也与他们一样。”
岑烟没注意他的称呼变了:“和谁一样?”
燕还道:“你假设我有反心,才会用故意放纵这样的词。”
“哦……对。”大意了,岑烟心里擦汗,她假设道:“那万一三归楼觉得赵读没用,换一个人怎么办?还是任其发展吗?”
燕还:“杀。”
什么?你怎么对待敌人如春风般温暖,对待我如严冬一般残酷无情?!
燕还道:“要是阿烟当细作,会如何?”
岑烟没什么深思的心思,直白道:“效忠对方,取得信任,关键时刻捅他一刀。”
燕还:“阿烟都会,新来的怎么不会?”
燕还居然在逗她。
“你说我傻?”
燕还笑了,他岔开话题示意自己的腿:“这几日我觉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似乎真的能走。”
岑烟:“不是似乎,你的腿本就不严重,再过些时日,就不用坐轮椅了。”
燕还点点头,低头又笑,岑烟突然发现他近日很爱笑,而且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很仔细,看自己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如果自己真的是岑娘子,应该会庆幸有这种温柔的夫君吧?
等一下……温柔?自己为什么会认为他温柔?岑烟之前就觉得燕还怪,今天这种怪异感更甚,可是她始终抓不住那个异样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