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他日,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将那凤丹送给我。你那徒弟代我出战,最后擂台上只余她一人,道法大比应该也是她拔得头筹才是。”严逐穿着吴慈的身份,脸皮比先前又厚了一个程度,直接光明正大地索要起凤丹来,眼神扫过前来探查的场地管事,使得后者不得不点头承认。
“吴道友的要求属实有些让我们为难,”洞玄真人压下火气,大脑飞速运转,“这是论道大会的彩头,最终的赢家才配享有,程霓只不过代你拿下道法大比的第一名,可不一定能赢到最后,若是炼器大比的第一名同时取得阵法或者炼丹大比的前三,那总排名可是会高过程霓。”
“无妨,程霓代我出战,道法大比的排名自然记入我名下,而我前几日正巧来了兴趣,去那炼丹大比试了试,”严逐语气中的笑意再难忍住,“哈哈哈,你猜怎么着?真让我拿下了第一名,或许是运气好吧。”
严逐大袖一挥,抛出炼丹大比的记名牌,以仙力将那排名映在天上。
“炼丹吴慈第一名天火灵丹”
“一个剑仙怎么还修炼丹这种鸡肋的旁门左道。”
“嘘,你不知道在异兽诀公布前,天下修士可大都靠丹药辅助突破吗?”
“天仙本就天地同寿,偶尔学些术法消遣下也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剑修,还是成了仙的剑修,我可从未听闻有哪个剑修会正眼看炼丹炼器一眼,就连那些仙法神通,如若与剑无关,也难入其眼呢。”
“好……道友果然……博学多才……”洞玄真人看着天上排名,自知先前已经夸下海口,这凤丹怕是难保,即便不舍,也只能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赞美来维护脸面。
此时,身旁的穆堂主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洞玄传音几句,二人瞬间眉开眼笑。
“吴道友,按论道大会规则,即便你已经对凤丹十拿九稳,可我们仍要依照流程,等七日后所有大比结束才可颁奖,同为参赛者,可不能只给你一人行方便。”洞玄真人将拂尘换了个手,轻轻捏着自己胡子。
“无妨,我暂无离开的打算,这七日就当休息吧。”严逐大手一挥,开始推测穆堂主和洞玄真人说了什么。
此法无非是拖延时间,可拖延七天后又能怎么办呢?不过是留些思考的时间,七天后无论异兽宗如何应对,一剑破之便是。
可严逐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越是看向林煌,那不安就越发强烈。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煌出事。
严逐无意与洞玄真人多费口舌,甚至没有告别,带着林煌化作剑光离开了。
“穆堂主此计甚妙,吴慈,还有那只麒麟,你们就等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洞玄真人见二人远去的背影,与穆堂主对视而笑。
不过当他飞身到程霓身前探查时,却惊奇地发现程霓神魂里的恶煞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体型更为壮硕的白色巨熊。巨熊察觉到陌生的神识入侵,竟然直接嘶吼着一掌拍了上去,打了洞玄真人一个猝不及防。
“咳咳咳”他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心中又惊又喜,“程霓的半仙之魂竟然可以让地仙受轻伤,看来天生善魂已经彻底觉醒,只待我再好生调教一番,定然是更好的饵饲。”
洞玄真人大喜过望,立刻掐算起来,在重重天机之中,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果然无法推算,看来日后成就定在地仙之上!”
与此同时,严逐心有所感,在林煌耳边轻笑一声:“大鱼上钩了。”
却说自程霓同意代严逐出战,严逐和林煌就对程霓的去留犯了难。
“依我之见,不如事后去扶云剑宗,天生善魂前途不可估量。”前往道法大比的途中,严逐放缓了速度,带着林煌和程霓也一同减速。
“前辈,我知道你想调查异兽诀背后的阴谋,晚辈甘愿回到异兽宗作为棋子,助前辈一臂之力。”
“不可,你魂中恶煞已除,你师父和那幕后的魔定能感知到,届时你再想脱困就难了。”
“前辈能否以仙力在我神魂中仿照恶煞变出个虚影?倒时候谎称善魂觉醒,兴许能瞒过师父他们。”实际上程霓根本拿不准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她只是不愿就此隐忍下去,苟且活命,她已经体验过一次,现在她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不行,”严逐沉吟片刻,“仙力没有煞气,也没有怨念,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与那恶煞一模一样。”
“前辈……我只是想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如果就此离开……我寝食难安。”程霓双目通红,右手死死握住自己的飞剑。
“唉……我……”严逐想说自己没有道理眼睁睁见一个人去送死,可见程霓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又觉得说不动她。
“既如此,那便依你。”林煌在一旁看得窝火,他虽然对程霓有偏见,却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决绝,而此前二人一路追查魇魔,十分被动,这下终于算是有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了。“不如就此答应程霓,既遂了她的愿,又可加快他们的查明真相的进度。”
“阿煌……”严逐看向林煌,刚想劝阻,但是被小麒麟不满的目光顶了回去。
“我可看不惯人族委曲求全的模样,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不是你们人族自己说的吗?又不是逼不得已,未必不能试上一试!”
“多谢林前辈成全!”程霓见严逐住了嘴,觉得这对神仙眷侣好生令人羡慕。
严逐再叹一口气,凝聚仙力融入程霓神魂,又在巨熊虚影中藏了一丝自己的神识,以便程霓传讯。
“此去艰险,多多注意。”
“定不负前辈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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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日我们去哪里?”
程霓离去,洞天内又只剩下严逐和林煌,虽林煌与严逐的关系已发生变化,可于麒麟而言,人族城镇热闹归热闹,但终究是人为改变天地所造之景,而后思绪飞向回忆,竟然怀念起严逐的竹林小屋。
“我带阿煌去一个地方。”
严逐眼睛一闭,竟是沉沉睡去。
“什么地方?怎么睡起大觉来了?!”
林煌不明白严逐的意思,正疑惑他明明要带自己出去却陷入沉睡,又见入睡的严逐对自己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靠近。
林煌还以为严逐又想捉弄自己,有些惊疑不定地小心靠近,在神识确认严逐真的入睡后,才大胆地站到严逐身旁。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严逐的心机。
在他警惕松懈的一刹那,忽然被严逐揽入怀中,而后只觉倦意冲上脑袋,眼皮开始打架。
于是小麒麟蜷缩在严逐怀中,感受着他的鼻息,一同睡去。
洞天仍是模仿的坠星山之景,此刻万籁俱寂,竟然划落一道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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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黑暗中,林煌嗅到一股青草香,非常纯粹,不似坠星山那样有湿润山石的泥土味。
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山崖边,若翻个身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严逐在搞什么名堂?
他走下山崖,发现青草一路蔓延,石缝里,岩壁上,全是茂盛的青草,一时看不到尽头,似乎与天空相连。
但很快,他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喊到:
“你是谁?在山上做什么?是迷路了吗?”
林煌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粗鄙短衣的少年背着竹筐好奇地打量自己。
少年的脸庞太过熟悉,他永远都不会认错。
正是严逐。
“你在搞什么把戏?装失忆?”知道眼前的严逐不认识自己,林煌心中不免有些落寞,猜测这似乎是严逐的过去,却有更多的喜悦席卷而来。
“你在给我展示你的过去吗?”
“你这人说话好生奇怪,又是失忆又是过去,看你呆呆傻傻,不如跟我一同回村里吧,兴许你家大人已经来寻你了。”少年严逐拍了拍林煌的肩膀,拉起他的胳膊往山下走去。
一时间,青草小道开始不断膨胀,松树柏树从道路两边破土而出,直到长至七八丈高,又开始掉了起了松果。
“咚”一颗松果正好砸到严逐头上,清脆的响声代表果子已经熟透,也代表严逐有个好脑子。
“哎呦。”少年严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煌,“松果都熟透了,你可小心着点。”然后,少年严逐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头顶 ,另一只手却盖在林煌头上。
“你头顶怎么有两个尖尖的,是角吗?”
似曾相识的力道从麒麟角传来,林煌表情有些松动,原来严逐从小就爱摸角。不过还是被少年努力护住自己的动作触动。
还有他的体贴和温柔,从未改变。
林煌没有作声,反手握住少年,两指一挥,一道赤红屏障在二人头顶生成,将那些松果一一烤熟,发出一阵浓郁的松香味。
“你好厉害,你是神仙吗?”
“不是。”
“你肯定是,神仙都不会轻易透露身份,我也不多问了。你头上有角,是牛仙还是羊仙?是我家里的吗?”
“咚”这下是林煌用手指敲的,声音依旧清脆,嗯,确实是个好脑袋。
“哎呦,神仙,你生气了吗?”严逐捂着自己的头,眼神却含着笑。
严逐怎么从小就喜欢逗弄他人。
林煌一时语塞,只得冷哼一声,不再回应少年。
二人沿着青草山路一直奔下山去,终于在尽头看见些土房子。
“小竹子回来了!今天在山上有采到什么呀?你旁边的这个男孩是谁?”村口有一个农夫正在耕田,看到严逐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小……逐子?一股荒诞可笑的感觉从林煌心中升起,他总觉得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