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趋见循风不曾阻拦林里一行人走掉,问道:“循风老大,就任由他们走了吗?”
循风扫视一地躺得横七竖八的人,淡淡反问:“不然呢?你打得过她?”
闻言流趋默默闭嘴了,打不过,遇上几次都打不过,反而有种她越来越强的错觉。
想到这个,流趋皱眉:“不瞒您说,她好像一直在变强,这次不抓住机会,以后更难下手了。”
循风打开扇子轻轻扇了几下,似笑非笑道:“那不正合我意。”循风敛了神色,目光恰好落在舞台上,侧首低头瞧瞧躺在地上昏过去的那人,眸子里浮现淡淡的鄙视,转头吩咐他的手下:“愣着作甚,还不找大夫看看你们大人。”
然后收了扇子离开这里。
那人醒后,只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疼,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等会就把他们打在自己身上的耳光拳头悉数甚至数倍奉上。
他摸了摸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的。想到这里,起身看了眼房间没看到罪魁祸首,拍着床板怒道:“循风死哪去了?!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循风像是等在门外似的,听到声音推门而入:“我的……方兄,何故如此大动肝火呢?”
方庭澜看到循风装模作样的表情怒极反笑:“不如问问你?听信你的话我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循风叹口气:“这不是途遇见美人,而她恰好前往此地,知晓你向来喜爱,只想着你一亲芳泽,谁知竟是位凶悍妇人呢……”
方庭澜自知轻敌理亏,但还是嘴硬道:“可你没说也没说她身边还有两位男人。”
“带着两位逊色于她的男人都制服不了她,若只她孤身一人无后顾之忧怕更是敌不过了。”
方庭澜想想也是,不再揪着循风这个辫子,皱眉问道:“他们人呢?”
循风一顿,如实相告:“逃走了。”
方庭澜:“?”
方庭澜不甚掩饰自己的鄙夷,斜眼冷笑道:“你还真是没用啊。”
循风扇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收起,抱着胸,也不生气:“好说歹说我也是救下方兄一条命,你真以为他们不敢下手吗?落入敌人手中还如此不知收敛,是不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呢?”循风歪头,盯着方庭澜的脸,有些无辜道,“方兄……从小作为天之骄子长大,收服不了一个女人,究竟是谁无用呢?”
……
面对芝言的求助林里脑子又疼了起来,只是搀扶着她的手臂:“你先起来。”
芝言面色一喜:“多谢恩公!”
林里回绝:“这忙我帮不了。”
她是被动卷进来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无能为力,若事先知晓此地麻烦如此之多她定会绕道走。
芝言又跪下,林里不为所动,走出了屋子。
芝言没法,跪着移到武清凌身前,揪着他的衣摆,央求道:“求求你们了……”
武清凌于心不忍,虚扶着她起身,有些歉意地低头不看她的眼睛,和舒代一起出去了。
舒代武清凌出门就看到林里抱着手站在屋外,武清凌上前,语气有些不满:“她都没说诉求为何拒绝如此果断?”
面对武清凌的质问林里乜斜武清凌,说话藏有淡淡的嘲讽:“你当你是判官?还是能保护好自己了?”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拦着你。”
说罢把焠画丢给他。
这本来就是给他的东西了,自己一直拿在手上也不是个事。
其实林里可以不用再陪着武清凌练武的,毕竟一开始是他拿撕裂的事情做交换,最后林里发现是舒代懂得更多。
有武清凌做媒介让她与舒代认识,焠画她不会拿回来,这样已经两清了。
武清凌质问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十八岁年纪满怀热血,好不容易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岂能放过。
但是以往武铭看得紧,他自己又只顾埋头读书,社会险恶多有不解。
不过林里还是得多感叹一句,武铭这心也太大了,就那么一个儿子,也敢放心让他出来跟别人闯荡,也不怕绝后。
唔…不过看着武铭年纪也不算大,再要一个也不是不行。
林里甩甩头,想远了。
武清凌听林里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是少有的嘲讽,有种林里要弃自己不顾的感觉,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慌乱,小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不管不顾是否过于绝情了。”
林里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凭你现在的实力掀不起一点风浪,想要揽下那位姑娘所求之事你还得再练。”
舒代不吱声。
这时芝言跑出来,看到他们还在屋外站着,又燃起了希望。
不过这次她没有跪下而是指着天空小心翼翼地说道:“各位进屋吧,天快要下雨了。”
舒代温和道谢:“多谢姑娘。”
舒代扬扬下巴,让他们别再争执了。
武清凌舒代先进了屋子,林里没动。
嗯……方才表现得那样冷漠,现在进去芝言的小屋会不会显得自己脸皮很厚?
林里抬头望了望天,做个厚脸皮的人好还是做个落汤鸡好?
现在入秋了可不是能在雨里逞强的时候。
林里还在屋外纠结。
芝言进屋许久不见林里身影,掀了帘子来到屋外,柔声道:“姑娘不必介怀,方才是我唐突了,快下雨了,进来吧。”
林里很想抽刚才的自己一巴掌:那么好的姑娘你怎么舍得拒绝她的!
林里讪讪进屋,内心盘算着什么。
芝言先是给林里处理了伤口,再给他们炒了几盘野菜,端上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各位,家里只有这些,各位先将就吃着,等雨停了我再拿些草药去村里农户家换点好的。”
林里默默打量起她的身形,过于瘦弱了。
林里心里慢慢为一开始拒绝她而惭愧起来。
吃完没一会便下起了雨。
雨点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均匀又有节奏。
林里帮芝言打扫完便有些犯困,靠在小木椅子上就打起了盹。
武清凌把碗筷洗完之后出来见到林里在昏昏欲睡。
她一晚上没怎么睡觉,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到底是女子,体能消耗过大,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武清凌抱起林里,轻声询问芝言是否有空余的房间,芝言带着他来到旁边的卧房,武清凌还小声地说了句“冒犯了”才踏入屋子,把林里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替她拨开散在脸上的碎发。
门外的芝言看在眼里,对他们的关系着实好奇,等武清凌掩了门,忍不住问道:“二位……是夫妻吗?”芝言笑了笑,“真是郎才女貌呢。”
武清凌听到芝言话语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摇头道:“姑娘误会了,林里是我师傅。”
芝言但笑不语,哪有徒弟直呼师傅名字的呢?
舒代在木桌旁喝着芝言收藏的陈年旧茶,虽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是这两天奔波下来有一杯茶润口时有雨声作陪也不乏一桩美事。
武清凌返回木桌时舒代好整以暇地对武清凌道:“林里知道她是你师傅吗?”
说完给武清凌和芝言各倒了一杯茶,武清凌接过抿了一口:“我说是就是。”喝了一口看舒代的模样不禁皱眉:“你倒是悠闲。”
舒代摇头,不知他是不是在苦笑:“得过且过咯。”说罢将一杯茶推到芝言跟前,“芝言姑娘不妨说说看。”
芝言将茶握在手里,热茶的暖流传到手上,让她觉得秋雨带来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她抿抿唇:“想必各位已经跟那位方庭澜打过照面了。”
舒代不解:“那是何许人也?”
武清凌看了舒代一眼,面无表情道:“那官员。”
芝言点点头:“正是。各位能被他盯上许是林姑娘的缘故。方庭澜向来热衷于染指各色美人,只要被他看上的就没有失手过……”说到这里芝言表情泛起了一些恨意,呼吸不禁急促了些。
武清凌舒代看在眼里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呢?听到这里武清凌对芝言的遭遇又多了一些怜悯,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芝言姑娘你且拿着,给屋子里添置些家具……”
舒代:……
这小子怎么逢人就掏银票,这得要好好给他封个散财童子的名头。
芝言回绝,将银票推回去,接着道 :“镇子上稍有些姿色的女子基本已经被他糟蹋过了,甚至是过路镇子的姑娘也不例外,姿色更甚者十之**被他囚禁起来,等哪日腻了烦了给些银子便打发走,之后更是生死不理。百姓民不聊生,近年更是因为此事哪户人家生出了女儿,即便是不忍心也要活活掐死,为的就是避免日后被那个畜牲盯上,生不如死。”
芝言拿着手帕抹了抹泪,抽咽着:“各位将那个畜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小女子便看到了希望,恳求各位帮帮我们……不然镇子是真的要毁了。”
舒代武清凌听她说完久久沉默。
这不是能打过方庭澜就能拯救镇子的了。
方庭澜背后势力不容小觑,否则兴风作浪许久为何需要他们一介外人来干预。
这个镇子的官府早已**,甚至官民勾结,只凭借他们三个力量推翻他们统治根本不可能的。
舒代把这其中的利害剖析与芝言听,芝言也知道单凭他们三个是不太可能做到的,顶多也就让方庭澜受些皮肉之苦,根除不了这个祸害。
芝言把自己的所想告知他们:“既是我们这些小地方官府管不住他,那么比之官位高者呢?”
卧房里门后的林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方才武清凌将她抱起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累了懒得动,索性装睡任由武清凌抱着上榻。
只要她装傻装得够像就没人能拆穿她。
林里重回榻上,枕着雨声睡过去。
林里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走出卧房的时候不见芝言踪影,只有舒代和武清凌在屋顶修修补补。
小屋子年久失修,一遇到大雨就会漏水,冬天更是漏风。
眼看着就要冬季了,再不修补好这个冬天又要挨冻了。
林里搬了凳子在屋前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忙前忙后,本以为这两个世家少爷养尊处优惯了肢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想到干起事情来一点也不含糊。
这种事是刻在基因里的吗?
林里正盯着他们发呆,没一会只听见武清凌叫道:“林里,搭把手把那些堆好的瓦片递一下。”
林里起身,提起被麻布包着的瓦片脚尖轻轻一点她就来到了小屋顶。
四处查看一番,没想到他俩做得还挺好。
若是以后上路了没盘缠了,就让他俩去做泥瓦工赚银子吧。
要问林里做什么,她负责混吃等死就好了。
林里跳下屋子,围着小屋转了一圈,发现窗户门框都有些松动,四处瞧了下发现角落躺着一把斧头。
林里把匕首绳子揣在身上,拿起角落里那把有些落灰的斧头,转头发现有几根绳子躺在旁边,林里捡起来扯了扯,发现有弹性,于是一并揣在兜里。
林里跟他们打了招呼:“我出去砍点柴,很快就回。”
不知道芝言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没有邻居,似乎在半山腰。
芝言住着不害怕吗?
结合芝言那番话,她是方庭澜威压之下的受害者,虽然芝言的脸总是被她弄得灰扑扑的,但却难掩一番姿色。
这么一看,她估计是被方庭澜囚禁过,可能逃出来了,也可能是被放出来后忍受不了世俗目光起了隐居的心思。
不过看她还毫不犹豫地想要拯救镇子,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是趁着方庭澜不注意之时逃出来的,那么她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林里拿着匕首削着树杈,准备做个弹弓打点猎,看着芝言瘦弱的样子怕是很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毕竟招待他们拿的都是野菜。
林里叹了口气,芝言没有后盾的美貌竟是害了她自己的利器。
做好弹弓的林里一路走一路做记号,找着猎物。
得幸于小时候经常做弹弓打靶子玩,半个时辰下来,林里抓了两只野鸡和掏了几窝鸡蛋,摘了许多果子,在老树上扯了许多结实的藤蔓,编制成网。
她也看到野猪了,若是捕获成功做成腊肉,芝言过冬的食物就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