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校园] 第61章 秘密

离婚永远是一个选项。那些占着好处还无比自私的人才会以诺言为包装剥夺你应有的权力。

——来自时光机

罗牧垚一点都不觉得邬子兵的话是在埋怨，男生的笑容反而叫她觉得，她好像还能再难伺候一点。

罗牧垚问：“番茄炒蛋是从哪来的？”

邬子兵往嘴里舀了一大口饭菜，一边嚼一边看着罗牧垚笑，罗牧垚忽然觉得，邬子兵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邬子兵咽下饭菜后，对罗牧垚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罗牧垚问：“什么秘密？”

邬子兵答：“朱方海追了我妈很多、很多年。”

罗牧垚这下不得不吃惊了，她睁大了眼望着邬子兵，片刻后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菜是从朱老师家端来的？”

邬子兵点了点头，道：“我也打了下手，番茄是我切的，特地给你切了三个。”

罗牧垚继续默默吃东西，消化着邬子兵告诉她的信息。

邬子兵接着道：“其实朱方海当初把房子买在这里，也是为了我妈。”

罗牧垚问：“但是他输给了你爸爸？”

邬子兵道：“我爸妈那会儿还没离婚呢。”

罗牧垚露出了些微复杂的表情，脑海中出现了朱方海那张大部分时候笑容和蔼、但实则看着就很聪明的脸，尽量想象那个拿着马克笔行云流水写公式的中年发福大叔深情的模样。

邬子兵却忽然道：“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能不能也换你一个？”

罗牧垚抬眼望过去，问：“我的秘密？”

邬子兵问：“你刚才，怎么会想哭？”

听到这个问题，罗牧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舀了一大口浇满番茄炒蛋汁水的米饭塞进嘴里，边嚼也边想明白了男生绕这么大一圈，就是想问她这个问题。

她思索片刻，看向邬子兵道：“我刚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邬子兵问：“什么事？”

罗牧垚道：“为什么你可以丝毫不介意地谈你爸妈离婚的事，而我原本不太愿意讲出来。”

邬子兵问：“为什么呢？”

罗牧垚答：“因为我从小长大的环境里，所有大人都在对我说，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而你身边可能没有这样的大人。”

邬子兵解释道：“我不是想关心你爸妈离婚的事，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但如果这样让你不舒服，你可以暂时不告诉我。”

罗牧垚很快答：“我知道。”

罗牧垚又埋头扒了几口饭，抽了床头柜的纸擦了擦嘴。邬子兵走过来，收掉她的空碗，走出了卧室。

罗牧垚独自靠在床头，没一会儿邬子兵重新回到卧室，还给她端了杯热水递过来。

“谢谢。”罗牧垚答。

这一次，邬子兵直接在床边坐下，跟她挨得很近，又把体温计拿出来递给罗牧垚，道：“再量一次体温，看要不要吃第二粒退烧药。”

罗牧垚乖乖把体温计夹到腋下，缓缓开口道：“我想吃番茄炒蛋，是因为小时候发烧吃过。”罗牧垚就这样，缓缓把刚才眼睛湿润时想到的事，用回忆的方式，全都告诉了邬子兵。

“那是我印象里爸妈最后的和平时期吧，后来，爸爸转业不顺利，妈妈也要去北京工作，爷爷去世，我没人带了，我爸我妈之间的矛盾就彻底爆发。所以其实严格来讲，就是我导致我爸妈最后离婚的。”

邬子兵听完女生的全部讲述后，伸出一只手掌，道：“到时间了。”

罗牧垚把体温计抽出来交给男生。

邬子兵对着灯光看了眼水银柱，道：“37度3，还是低烧，再吃一粒药吧。”说着就放下了温度计，打开药盒，同时声音十分轻柔地说道，“很想抱着你睡。”

罗牧垚听见男生毫无征兆的一句话，猛地抬眼看过去。

邬子兵手心托着一粒药，另一只手端着水杯递过来，笑着看向她，接着道，“在你说完这些后，更想了。但我知道我不能。”

罗牧垚伸手指从邬子兵手心拿过那粒药，指腹不经意在男生手心划了下，两个人同时感觉到身体瞬间穿过一阵不受控的电流。罗牧垚接过水杯，喝下退烧药，热水顺着喉咙灌进胃里，但同时咽下的，还有酸酸的被她强行回流的泪。

罗牧垚从不愿向外人展示“委屈”，因为她觉得委屈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同情、怜悯，只会为她招致嘲笑。在面对邬子兵的时候，她也有同样的思维惯性。而相比其他人的嘲笑，她更加不能接受邬子兵的轻视，所以她丝毫都不愿“示弱”。

但是她今天发现，邬子兵总能用自己的方式，不是强行进入，甚至都没有安慰，却可以轻松拆掉她原来竖起的那么坚固厚实的墙体。

罗牧垚把水杯还给邬子兵时，邬子兵问：“但你爸爸是军人，你妈妈就是军嫂，离婚不容易吧？”

罗牧垚答：“我后来才知道，好像是我爸爸提的。”

邬子兵问：“那现在叔叔在哪工作？”

罗牧垚答：“他留在部队了，还是要经常出海。”

邬子兵这时眨了下眼睛，问：“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名字里那三个土，就是这么来的吗？”

罗牧垚答：“对，’垚’是我爸爸起的，他说因为他很缺地气，不希望我以后也这么漂泊。”

邬子兵问：“那‘牧’呢？”

罗牧垚答：“‘牧’是我妈妈起的，因为我妈从小一直很向往大草原。”

邬子兵问：“为什么呢？”

罗牧垚答：“可能是因为草原自由吧，我其实一直觉得，当初我妈在大学联谊会看上我爸很大的原因就是，我爸家离长旰远，她想永远离开这里。”

邬子兵这时看向罗牧垚，笑了下，道：“可我现在只想感谢阿姨还是把你带了回来。”

罗牧垚也笑了一下，歪着头问：“那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邬子兵道：“邬大龙找算命的起的，算命的说我克他，起这个名字能化解一点。”

“啊？”罗牧垚不禁为这种奇特的方式哑然。

男女生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都笑了出来。

邬子兵道：“你要洗漱下吗？我给你准备了新牙刷和新毛巾，今天就别洗澡了。”

罗牧垚道：“好。”

她于是下了床，被男生带去了洗手间。简单洗漱后，邬子兵又送她回了卧室。

“睡吧，我今晚就睡客厅，有事随时叫我。”邬子兵蹲在床边对她道。

罗牧垚没再说“谢谢”，只听话地钻进了被子里。

邬子兵给她关了灯，带上门。她听见外头洗手间传来男生洗漱的声音，很快便是关灯的声音，周遭陷入完全的寂静，她不久便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罗牧垚醒来，叠好被子，才推开门出了卧室，没想到邬子兵竟然都已经买好了早餐。

看见罗牧垚出来，邬子兵走过来，伸手去摸女生额头，问：“感觉怎么样了？”

罗牧垚任凭男生试她的体温，答：“好了。”

邬子兵道：“那今天也别去上课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罗牧垚道：“没事的，我可以上。”

邬子兵道：“放心回去休息几天，等你彻底好了，你男朋友亲自给你补课。”

罗牧垚身体确实也还虚着，听了邬子兵的话，最终没再坚持。

邬子兵买了各种口味的包子，还有粉、面和豆浆，都堆在了餐桌上。

罗牧垚洗漱完后，吃了早餐，就已经快要到八点半了。

罗牧垚道：“要开课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邬子兵却坚持道：“我送你。”

罗牧垚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邬子兵推开了大门，正巧这时候许凌可爬上三楼，喊了一声“兵哥！”

却见邬子兵只是杵在门框里一动不动，他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罗牧垚身上水粉色的T恤。

许凌可惊呼：“卧槽！”

邬子兵冷冷回了句：“滚。”

邬子兵把许凌可赶走后，又往楼道看了一眼，扭头对罗牧垚道：“现在没人，你先下楼，我一会儿下来。”

罗牧垚点点头，快速出了邬子兵的家门往下走，却在一楼楼门口遇到了郗有跟戚玉娇。

郗有奇怪问：“罗姐你怎么往回走？”

罗牧垚答：“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就不上课了。”

罗牧垚话音刚落，邬子兵也从楼上下来，正好在楼门口跟三个女生撞见。

郗有第一时间看了身旁戚玉娇一眼。戚玉娇什么也没说，径直绕过邬子兵，快步进了楼道，郗有急忙追了上去。

邬子兵走到罗牧垚身边，道：“走吧。”

罗牧垚刚才也看到了戚玉娇回避的表情，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感到愧疚。

罗牧垚在家休息了三天，周三才重新开始上课。

她跟邬子兵约定周六再去他家一趟，邬子兵帮她把落下的课补起来。

到了周六，罗牧垚这一次穿着平常穿的T恤加牛仔裤，书包里还塞了件外套。

她到邬子兵家已经轻车熟路，邬子兵把书桌都布置好了，直接把她邀请进卧室。

她走到书桌前，翻开邬子兵的笔记本，看见了一行行工整字迹，她缺课的几天，朱方海上课讲过的每一道题和解题过程都写得清晰完整。

邬子兵端了杯水走到书桌边，在罗牧垚手边放下水后，双手撑着桌沿，朝她俯身看过来，问：“现在开始？”

罗牧垚仰起脸看着邬子兵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做笔记。”

邬子兵笑道：“那也要看为了谁。”

罗牧垚也笑起来：“有这么详细的笔记，我先自学一会儿吧，有不会的再问你。”

听到女生的话，邬子兵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只耸了耸肩，道：“行。”

邬子兵于是后退几步，躺上了床，手臂垫在脑袋底下，看似在玩手机，实际上一直注意着女生自学的背影。

而罗牧垚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中途邬子兵给她削了盘水果进来，女生也没有要问他问题的意思。

等快要12点了，邬子兵走过来问：“中午吃什么？”

罗牧垚答：“牛肉粉。”

邬子兵道：“好，我去楼下给你买。”

等邬子兵把午饭买回了家，罗牧垚也终于把这三天的重难点都自学梳理完毕。

邬子兵进来叫她吃饭的时候，罗牧垚拿着他的笔记本起身道：“我差不多学完了，不过本子我能带回家吗？”

邬子兵舔了下唇，答：“当然可以。”

罗牧垚坐上餐桌，邬子兵在她对面坐下，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两人面对面吃饭了。

罗牧垚打开餐盒，开动前对邬子兵道：“还是要谢谢你的笔记。”

邬子兵一直没动筷子，这时望着罗牧垚的眼睛，问：“准备怎么谢？”

罗牧垚没想到邬子兵还有后手等着她，一下子卡了壳。

但邬子兵明显早有准备，看着女生道：“下午再陪我看场电影吧。”

罗牧垚问：“看什么？”

邬子兵道：“《大鱼》，上次你跟我提过的，我买到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