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这种东西很奇妙,温宁短暂的恢复了她早已丧失的良心,“嘶”一声头疼的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人。
他湿的有些透底,湿哒哒的白T软绵绵贴在身上,现在气温并不高,再这么下去,必然会感冒。
温宁略微忧愁地看了一眼宋知聿被雨打湿的头发,鉴于上次宋知聿被小雨短暂淋湿后火速发烧住院的例子,温宁觉得感冒过后,下一步就是发烧,联想到上次的经历,她友好表示:“我替你打个电话催他回去吧。”
回应她的是宋知聿结结实实的一个喷嚏,他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湿透的衣服,干巴巴道,
“不用。”
这是什么态度?
温宁很不满,她挑挑眉,索性也不说话,抱着双手倚在门框,歪着头看他,等他进一步表演。
宋知聿见她不吭声,若无其事抖了抖手里拎着的东西,塑料袋上还沾着水珠,被他抖得慌啦啦响,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他神色泱泱,却偏要把那一袋子东西挂到肩膀右侧,晃眼得惹得温宁忍不住去细瞧了瞧,然后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像是醉酒了一样慢吞吞走到对门,然后面无表情蹲下,靠着门就盘腿坐下。
然后抬头正对着温宁,语气弱得像是谁家断气了的丈夫,但依旧欠欠的带着一丝不情不愿,
“我会对地毯负责,只是暂时在这坐坐。”
很好,很有素质了。
就是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地。
温宁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转到宋知聿手里的东西,等看清那是什么,她面不改色地微微抿唇,极快恢复平静,和靠着门跨着一张病恹恹脸的宋知聿四目相对。
她盯着宋知聿被水打湿的发梢,暂时恢复了同情心,把视线挪到宋知聿怀里的塑料袋,然后指了指,
“给我的?”
宋知聿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他微微别脸,睫毛轻颤,然后垂了下去,闭着眼,他语气骄矜,微微昂头,
“没有。”
“你不要太自恋,谁说是给你的,给你看看而已。”
温宁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发红的耳根,他肤色本就白净,此时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是就不是,你脸红什么?”
温宁温温柔柔回怼一句,瞥了一眼他发红的脸颊,毫不留恋的回头准备关门,她走得慢,慢悠悠丝毫不着急,手刚搭上门,就听见身后一声闷闷的声响。
“好吧,顺手带给你的。”
温宁止住了步子,她笑吟吟转过身来,娴熟地从宋知聿手里夺过那袋被塑料袋精心保护的桃酥,还不忘顺手拍拍他被雨水打湿已经湿趴趴的头,嘴角不自觉上扬,看宋知聿随她落在发丝上的手一愣一愣。
下一刻,宋知聿后知后觉别过脸,灵敏躲过温宁作恶的手,他脸红的飞快,自顾自地摸了一把,然后飞速起身,很快就凭身高优势把温宁的手桎梏住,他抿着唇,凶巴巴对着温宁说,
“谁准你摸了?”
温宁瞥他一眼,“那我先走了,你就在这等着吧。”
她走得极慢,果不其然,下一秒宋知聿带着急切的声音就让她止住了步子,他眼神四处游动,从一开始拦住她的气势汹汹到逐渐心虚,弱声道,
“我想借你的浴室洗个澡。”
“不会很慢,洗完我就走。”
他又飞速补充一句。
*
漏水。
隔音还很差。
温宁心烦意乱的靠着枕头摸手机,隔壁是哗啦啦的洗澡声,近得似乎是宋知聿浑身**在她面前洗澡一般。
其实也不然。
温宁别过脸看向正在滴水的窗侧,她向来对公司出差标准无欲无求,这是第一次有了切切实实的幽怨。
这到底是谁!是谁订的酒店啊?
浴室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玻璃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却影影绰绰,微微显露出几分肉色。
是小腿,还是什么,温宁已经不敢再看,她沉痛地闭上了眼,把人埋进了枕头里,等宋知聿洗完。
被雨淋透后冲澡往常是要不了多久,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温宁却如坐针毡,她埋在枕头下,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份一秒走的计时器,四分钟,水声止住的那一刻,温宁短暂的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大喘一口气,短短的几分钟,却已经像是一个世纪,热汗淋漓地蒙在枕头下,在致命的黑暗中全神贯注盯着走动的时间。
微弱的动静在黑暗被子环境中都会被无限放大,窸窸窣窣的动静伴着浴室传来的各种奇怪的声音,温宁闭上眼,然后猛地从被子里挣扎出一个头,她深吸一口气,她要投诉要投诉这是什么破酒店。
为什么漏水还漏音空调还不制冷!
温宁套上拖鞋,气势汹汹地奔着门口走去,在咔嚓一声过后,她僵硬地止住了脚步,然后缓慢地,抬头,转个方向,和新鲜出浴的、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宋知聿四目相对。
“你……”
温宁刚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就被宋知聿一副贞洁烈夫的表情狠狠凝固住了她脸上尴尬的笑脸。
宋知聿裹着浴巾像是套了一个圆筒,浴巾紧贴着人体曲线,露出他白皙的脖颈,小腿,大腿……再到上一点点。
他紧了紧身上的浴巾,后退几步,瞬间,浴室内的热气缓缓喷在温宁的脸上,潮湿的空气都带上沐浴露清透的花香,脸烫的惊人,温宁不敢去扭头照镜子,她沉声解释,
“意外。”
宋知聿一脸质疑,他轻嗤一声,满脸写着“你就是打算进来非礼却刚好被我撞上此刻说什么都是狡辩”。
但实际行动总是和具体想法有所不同,比如现在,他虚伪地伸出一只手,对温宁温柔的笑了笑,
“没关系。”
“我不是……”
“我知道。”
宋知聿满脸写着不信,但语气一如既往地以假乱真般的真诚,末了,他补充说,
“你不是故意的。”
但他脸上明晃晃写着“你就是故意的”,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像是纵容她,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
温宁心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索性摆烂打算直接出门,她视死如归拉开门,恰巧碰见风尘仆仆的梁怀远,他一身雨气,也淋的不像样,听到对门的开门声,下意识转了归去,
然后看见了满脸通红的温宁和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杵在温宁身后,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件浴巾。
“啪嗒——”
房卡连着梁怀远的工牌,落在厚实的毛毯上也格外清晰。
“你们……”
梁怀远倒吸一口凉气,半是焦虑得看着温宁,他顾不得去捡地上的卡,跨了几步,走到温宁身侧,温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带卡。”
温宁语速飞快交代,“来我这洗了个澡。”
“我先走了,你们有事正好去谈,我下楼一趟换个房间。”
梁怀远温声拦住她,笑着说,“是房间漏水了吧,刚才这一排的不少同事都反应了这个情况,也是这次出差天气太恶劣,但刚才前台已经反应没有房间了。”
温宁卡住了脚步。
“不如和我们换吧。”梁怀远笑眯眯道,“正好他用了你的浴室,我们的房间不在那一侧,现在还是很安全,没漏水。”
“这样吗,真是谢谢,但搬来搬去也不方便,还是算了,只是一小部分漏水,不怎么碍事。”
“话是这么说,但你一个人晚上睡觉,滴答滴答地很容易会害怕,毕竟恐怖片经常有这种片段,我们两个人倒没什么,总比你一个人强。”
梁怀远耐心解释,说着他笑着捡起房卡,“外面雨太大,快淹到小腿了,恐怕要等明天水才能退下去,不过也没办法,我会加把劲,替你们申请额外补贴的。”
温宁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情真意切道,“谢谢。”
“我不同意。”
宋知聿的声音突兀响起,他瞥了一眼温宁,又看了一眼梁怀远,裹着浴巾横插在两人中间。
“出门在外,知聿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总在女孩子面前这样,很不尊重人。”
梁怀远皱着眉温声解释,便解释,边默不作声把宋知聿向后推了推,眼见宋知聿几乎要跳起来,这人却突然生生闭上了嘴,他盯着梁怀远看了三秒,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谢谢主任,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不太清楚……”
“这可不是谈不谈恋爱的事,我从来没谈过,总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在一起,所以这件事很慎重。
至于这个,这是礼仪教养的问题,可能我妈总是这样提,时间久就形成自觉了。你还年轻,要多注意。”
梁怀远笑眯眯回怼,滴水不漏的直击要点,温宁敏锐注意到这人瞬间萎了,像是刚开的花正耀武扬威地炫耀,措不及防被浇了一碰冷水,焉巴巴地低着头,数着身上的叶子不只该何去何从了。
见宋知聿打焉,温宁心里莫名泛出一股怪感,她张了张唇,在听到“教养”那个词后几乎眉心猛跳,正要替他解释,先一步听到宋知聿的声音,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委屈,“可是我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