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亲战争 第46章 罗柏上战场

罗柏的视角

罗兰被刺了。

“刺客潜伏在人群中，”谢郑满脸自责，“我们没有抓住。”

我忍住怒火，不想内讧，从喉头挤出话来：“不是你的错，当务之急是全城戒备逮捕刺客，然后宣布陛下无事。”

“幸好陛下反应快，躲过了致命一击。”

我们走进房间，罗兰的半边肩膀都缠着雪白的绷带，隐隐透出药膏的粘腻痕迹。仆人正为他披上毛裘大衣。

罗兰脸色苍白，恶狠狠道：“我要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去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谢郑忙道：“不可，陛下，您现在需要笼络人心，而不是制造恐怖。”

我冷冷道：“难道让刺客逍遥法外吗？”

罗兰敛眸，想了想，冷笑道：“传我的令下去，加大发放物资的力度，要不遗余力让大家吃饱穿暖，同时，多去医院、养老院和孤儿院做慈善——同时，告诉所有人，如果谁可以将刺客捉拿归案，那威斯敏可以减免一个月的税收，同时，他可以得到一袋金币。”

“恩威并济。”我颔首。

罗兰淡淡道：“希望我的好心能有好报吧。”

窗外的雪，厚实得像棉被。谢郑捏着十字架，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罗兰微笑对谢郑道：“你也别自责了。”

“如果陛下出了事，我……”

“我没事，”罗兰无奈道，他看向我，“北国如何了？”

“柏麝向我们正式宣战。”

罗兰激动起来，肩膀的疼痛扯得他“嘶”了一声，脸色惨白。

“我们已经在北境屯兵，不怕与他们一战。就算北境立场捉摸不透，我们还有三境势力。伍大人也在前线。”我忙道，希望罗兰能安下心来。

罗兰深呼吸一口气：“我应该亲自率兵打仗，鼓舞士气——要不是为了稳住后方，我此刻已经在战场上——现在我又受伤了，只怕难亲赴前线。”

我心想：罗兰是不放心士兵的忠诚度，毕竟我们算“谋反”，如果有他百分百信任的人坐镇军队，罗兰会安心些。

于是我道：“我可以代表陛下您出征。”

罗兰盯着我：“还没那个必要。我相信舅舅。”

罗兰一定是在担心我。

罗兰的视角

北国人比我想象地更强悍，我们的军队节节败退。

所幸，刺客被抓到了，果不其然，是朱姝——我的表妹，派来的。

我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他会被开膛破肚，吊在菜市场示众，但他不会死，他还会苟活一天一夜，然后，行刑者会将他的内脏全掏出来，当着他自己的面烧掉。

最后，刺客会被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谢奕仍然游历在各国，但他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

法洛林先不提，低地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都不支持我。他们认为我是乱臣贼子。

切，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政治家有几个手是干净的？他们怎么有立场来指责我？

养娈童，包情妇，他们干得还少吗？

所幸，北国的安皇后回信，说她愿意支持我。

因为朱姝不愿意尊她为皇太后。

我的表妹说，她只认罗萤这一位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朱姝的视角

怀孕真不好受，但我仍然坚持阅兵。

我的丈夫劝道：“天寒，马上也颠簸，对孩子不好。”

我冷冷道：“罗家的祖先，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我的孩子，怎么会连骑马都不会？”

他不说话了。他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我讥讽他：“没了谢奕，你就没精打采的。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把他放走？”

柏麝脸颊微红，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恼怒。

我不再管他，穿好礼服，骑马出城。

寒冷已经不会使我感到瑟缩。

凛冽的寒风和尖锐的冰雹打在脸上，刺痛让我兴奋不已。

我能感觉到，孩子也在折腾，冰雪的磨砺也让他激动起来。

很好，不愧是天生的战士。

我睥睨着与南国面貌截然不同的战士们，他们更加魁梧，更加粗犷，是荒原的狼——柏麝简直不配与他们为伍。

我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服我。

但他们不得不臣服于我的孩子，北国的王储，未来的国王，整个欧罗巴有史以来最英勇的战士。

“将士们，”我冷冷道，心里对那个容忍伪皇的南帝国满是憎恨，“去杀，去抢吧！推倒那些不堪一击的城墙！抢走那些不知好歹的南方人的牛羊！夺走他们的黄金财富！一路杀到威斯敏去！为我带来罗兰的人头！你们未来的国王也如我一般命令你们！”

怒火在我的胸膛熊熊燃烧。

我恨罗兰。

更恨那些不辨是非的南帝国贵族。

他们明明已经发誓向我效忠，却出尔反尔。

他们不值得我的仁慈。

我发誓，我会以恐怖和痛苦，报复每一个背叛我的任。

我要砍掉罗兰的四肢，挖出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舌头。我要把他活着的躯体装进精美的玻璃花坛，让整个帝国见识见识叛徒的下场。

“去帮我夺回南帝国！为你们的王后、王储，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我振臂高呼，“让你们的妻子、儿女免于残酷的环境、恶劣的天气！为他们打下能够安居乐业的温暖土地！”

他们终于呼应我。

“为了后代！为了后代能够安居乐业！”

我此刻的笑容一定很狰狞，得意到可怖。

我也有千军万马，我会登上皇位。

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而我……

我忽然愣神。

我迟疑了。

我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腹中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不，在他降临到我肚子里之前，我就已经义愤填膺，不夺回皇位誓不罢休了。

我摸索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希望它能给我答案。

罗兰的视角

谢奕回来了。

没人愿意支援我。

幸好，他们也对朱姝选择袖手旁观。

“我要亲自上阵，”我冷冷道，“我要去鼓舞士气。”

“不行，”罗柏果然是一个阻止我的，“陛下，您的伤还没有痊愈，根本承受不住盔甲的重压。”

“一旦他们攻过来，别说旧伤未愈，我们是人头不保！”我恶狠狠道。

罗柏道：“我带着南境的部队去支援，我代表你，也能稳军心。”

谢郑劝我：“陛下，您还是坐镇威斯敏比较好。后方稳定，前线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我不想让罗柏走。

和北国人作战太危险了。

我仍然历历在目。

罗柏单膝下跪，双手护肩：“陛下，请您给我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我得以封爵，享受俸禄。”

我咬牙：“不必。我可以养你。”

“陛下……”

“闭嘴，别说了。”

我受不了了。

我不允许任何，我在意的人，离开。

我常常梦见妹妹。

如果当年，我带她走。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罗柏战死沙场，我该怎么办？

“罗兰。”

我抬眸。

我登基后，这是罗柏第一次直呼我大名。

“我需要建功立业，”罗柏目光平静，“我需要以后能够站在你身边的资本。如果我立下赫赫战功，就能名正言顺地接受您的恩赐。”

“你不需要……”

“罗兰，这是我的梦想。当年，我离开流水山庄，也是这个缘故。我是个男人。我需要功绩。”

“那你有为我考虑过吗！”我怒喝。

谢郑带着谢奕悄声离开房间。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座冰冷的宫殿？你怎么能这么冷酷？”

“我不会死的，我会凯旋。”罗柏向我保证。

“罗鸢也向我保证过……”我哽咽道。

我眼前浮现她翩跹的裙角，她追着我的马车，呼唤着我。

“她死了！”我流下眼泪，“狗屁承诺，都是空话！你们没有任何损失，受伤的，都是轻信承诺的人！”

“罗兰……”罗柏抱住我。

“如果你能让我妹妹死而复生，我就放你走……”我哽咽道。

“罗兰，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如果我无所作为，大家会将我作为攻击你的把柄。我不能忍受自己是你的拖累。”罗柏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得像教堂的圣乐，像牧师为死者做的弥撒。

“不会的……我是皇帝……没人敢指责我……亚历山大都能有男友，我为什么不行……”我痛哭。

“这不是一回事，”罗柏低头吻了吻我的头发，“我们都还没有那么高的威望——正因如此，我才要去打仗。”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伤还没有好。”

“我要去！”

“罗兰，你现在是皇帝，得为大局考虑，”罗柏缓缓道，“你刚登基，威斯敏肯定还潜伏着很多叛乱分子，只有你才能震慑住他们。”

“所以，我们非得分开不可吗？”

“罗兰，很多人都被迫和心爱的人分别，送他们上战场。他们没有好装备，没有好盔甲。我幸运一些，还能保护好自己。你是皇帝陛下，要为大家做表率，不是吗？”

“如果表率的代价是你的生命，那我……”

“我不会死的，为了你。”

“可是……”

“我和罗鸢不一样，她的生命被别人操纵，但我的生命，由我自己守护。为了你，我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