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因为祝青竹想要傅臻的指点,就更加不敢得罪他了——虽然有时候生气的时候没控制自己回怼,但道歉速度也很快。总之,祝青竹和傅臻的关系就处于一种很奇妙的微妙平衡状态。
这种微妙平衡一般由祝青竹来维持,而傅臻的态度一向随心所欲。
“每个人演戏的方式风格都不一样,我只是点出你的不足,没办法给你设计一套系统,这要你自己悟。我没有能够指点你的地方了。”又一次训练结束后,傅臻总结道。
“嗯嗯,我知道。”祝青竹连声答应。
傅臻倚着凉亭中的美人靠,抬着下颌看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祝青竹愣了一下,说:“现在不能。”
“节目结束后呢?”
祝青竹犹豫了。
傅臻的脸色微沉,说:“你的心思太浮躁了。耐不住寂寞,以后恐怕在这娱乐圈里很难守得住本心。”
祝青竹低头不语。
傅臻注视着他,见他迟迟不说话,眼底闪过失望,勾起讽笑说:“看来是我白教了。你也只是想追逐娱乐圈里那点虚妄的繁荣,不是一个真正做演员的料。”
傅臻起身要走。
“哪里有完全干净的。你这么清高,你背景这么深厚,你又敢说你半点没沾过圈里那点脏东西?”祝青竹突然说。
傅臻停下脚步,回头蹙眉看他。
“在这圈里不可能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背地里所有人都在争抢那点资源,你去晚了就没有了。人淡如菊的人设都是立给别人看的,只有背景硬的人才敢说自己不争不抢,因为好资源会自己送上门。”
“如果小演员一点都不知道争取,那就根本没有出路。”祝青竹怨气十足道。
“争取?你想怎么争取?”傅臻眉眼微压,脸色不好道。
“用一切手段。”祝青竹望着他,眼睛依旧明亮,但多了一点执着和尖锐,“你永远不会明白没有戏演,所有人都欺负你挤兑你的小演员境况。”
傅臻气笑了,说:“用一切手段,包括那些蝇营狗苟?”
傅臻和前世的祝青竹前二十年一样,没有跌入谷底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底层演员是怎么挣扎求存的。祝青竹后来的遭遇告诉他,即便演技再好,没有背景就是很难出头,能够出头一个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反正,迫不得已的时候,有何不可?”祝青竹梗着脖子道。
“别人说包养你就给你资源,你也做?”傅臻冷笑道。
祝青竹迎着他鄙视的目光,心里有了点火气,咬牙道:“反正所有人都这样,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舍弃什么,我也不是例外!”
“你真有出息啊,祝青竹。”傅臻看着他那张还有点稚气的愚蠢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清高,你了不起!”祝青竹恼道,“我没背景,还要被你粉丝追杀,总有一天走投无路,谁向我伸手,我就跟谁!”
傅臻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很有心机,很精致利己,很有野心?”
“反正,我早就不是单纯天真的人了。”祝青竹发现傅臻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蹙眉不悦道。
傅臻被蠢笑了,觉得牙痒痒,忍不住拍一下他的头,说:“你这才是真正的天真单纯。聪明人第一步就不会轻易跟别人说这种话,野心和心机都摆在太阳底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你真是猪啊。”
祝青竹:“……”智商好像被侮辱了!
傅臻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眼底多了点慌乱无措,便逼视着他,朝他一步步走近,祝青竹心慌地一步步后退,直到抵着亭柱,无路可退。
“你这么蠢,能玩得过谁?还想着背靠金主上位,这金主要稍微聪明一点,不用花一分资源就能哄得你团团转,让你自动地跳进他的笼子里。”
“胡说!我才没这么笨!我会算账!”祝青竹涨红脸倔强道。
“不准做这些,否则我让你混不下去。”傅臻见他一意孤行,威胁道。
“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祝青竹不解生气道,“我被你的粉丝追杀已经很难了,你还不让我另找出路!”
“让别人知道我教过你,教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蠢货,我丢人。”傅臻冷漠道。
祝青竹盯着他,眼睛湿润泛红,委屈道:“那你还不如继续封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没救了,我的演员生涯没救了。”
“你的演员生涯就靠着找金主?”傅臻觉得脑仁有点疼。
“不找金主就没有资源,没有资源就没有戏演,没有戏演,演员生涯就没了。”祝青竹难过沮丧道。
“你不能靠自己的业务能力?”傅臻皱眉道。
“没得罪你之前,靠业务能力可能还行,得罪你之后就不行了。”那件事影响太大了,傅臻就是演艺圈里的“皇帝”,而他就是“罪臣”,就算“皇帝”说赦免了他,不让其他人去找他麻烦,拥护皇帝的人也会为了避免麻烦,不和“罪臣”接触。除非他这个“罪臣”能拿出足够的诱惑和别人交换。
傅臻无力了,祝青竹是一根筋,钻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了。虽然他说得也有点道理,但这不是他走弯路的理由。
说他单纯干净吧,他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志气,说他不纯粹吧,他又很纯粹地相信自己的死理,为了自己的演员理想,一心扎进污泥里,励志跟别人同流合污。
“那你退圈吧,我不允许我教过的人做这种事。”傅臻冷血无情道。
祝青竹哭了,这他妈做的是人事吗?说的是人话吗?合着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白干活了!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祝青竹心如死灰,明显开始摆烂,没有了之前谄媚讨好的模样,做回自己“黑粉”本职,当着镜头面前对傅臻没有好脸。
傅臻在镜头面前也懒得装了,满足了窦麟想要窥视他师哥真正情绪的愿望。
早上,祝青竹凌晨五点就带着摄像老师敲傅臻的门,摄像老师在旁边战战兢兢道:“是不是太早了?这样不好吧?傅老师会生气吧?”
“不早了,都鸡叫了。”祝青竹微笑说完,又凶神恶煞地继续敲门。
一分钟后,傅臻脑袋乱糟糟,一脸阴沉地打开了门。
“傅老师,早上好!是不是该早起锻炼了!”祝青竹一脸灿烂笑道。
傅臻昨天晚上因为要处理家族企业那边的事,回来得晚,今早就打算补觉不晨练,结果就被祝青竹敲醒了,心情可想而知。
“祝青竹,你是不是想死?”傅臻的声音冷得结冰。
“傅老师,你不是让我每天陪你跑步吗?你怎么了,这么凶?”祝青竹一副被吓到,懦懦的样子。
摄像老师拍完这个,拍那个,虽然他也怕傅臻,但这绝佳的素材绝对不能漏拍了!
傅臻也注意到了摄像机,脸色缓了缓,勾出一个冷笑:“好啊,跑。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一下。”
祝青竹吸了吸鼻子,低低“嗯”了一声。
一个多小时后,祝青竹浑身是汗,满脸通红,神情痛苦,他撑着腰,缓慢地跑着步,有力无气道:“傅老师,已经超五公里了……我、我不行了……”
“不是喜欢跑吗?”傅臻放慢脚步等着祝青竹和他并肩,他呼吸虽然有点重,但还是平稳的,“今天跑个够。”
“我不……我不行,救命……我不跑了!”祝青竹想要停下来,傅臻拽上他的胳膊,拖着他跑。
“放开我!我不跑!”祝青竹虚弱地挣扎。
傅臻充耳不闻,冷着脸拉着他跑。
祝青竹累得要命,说话都说不完整了,脚步沉重,磕磕绊绊地跑着,突然脚尖抬不起来,磕了一下,直直往下倒,傅臻及时把他捞起,然后停下。
“你别欺负人了!”祝青竹没力气站稳,只好靠着他生气嚷道。
傅臻喘着气,垂眸看他,没有说话。
祝青竹紧抿着唇,一肚子怨气,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他坦白自己的想法,现在弄得一团糟,后路都被这个大反派提前堵死了。
“还闹吗?”傅臻气息稳定下来后,冷冷道。
祝青竹休息好后,站直了,推了他一下,怨恨地瞪他:“我闹,我闹什么?我是在跟你同归于尽!”
傅臻舔了舔唇,蹙起眉,道:“同归于尽?”
“是。”祝青竹坚定道,“本来我不想用这招的,是你逼我的。”
傅臻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再欺负我,我就把我俩结婚证发上网,说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我不好,我才骂你的!”祝青竹气势汹汹道。
傅臻怔了一下,眼神淡淡地望着他:“聪明啊。那你以为你还能待得下去?”
“反正不发我也待不下去。所以我才说这是在跟你同归于尽!”
傅臻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了他一会儿,正想说话,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接起电话却是勾着笑:“小孙总,今天不忙了?”
祝青竹原本酝酿好久的破釜沉舟的勇气,就被这么一个电话给打断了,他的目光随着走开接电话的傅臻远去。
平时祝青竹在气头上,骂傅臻一两句,傅臻当场就还回来了,不会秋后算账。这回他第一次威胁傅臻,傅臻不可能会太轻易放过他,祝青竹突然后怕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傅臻挂了电话。打电话的是孙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儿子孙铮,是个极受家里宠爱的富三代,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的纨绔子弟。这回孙铮打电话给他,是邀请傅臻去参加他的豪华游轮生日派对。
因为傅父傅母去世得早,傅家大哥很早就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而傅臻作为家里老二,当然也要帮衬着大哥。所以有时候,傅臻有些交际是免不了的,孙家就是其中一条重要人脉。
之前孙铮邀请过他几次,他都找借口推脱过了,这次孙铮不知道从哪打听的,知道他在休假,就又打电话来请了。生日宴会不好拒绝,宴会上也有不少关系要联络,所以傅臻刚才就答应了要去。
只不过……孙铮平时玩的花样太多,不知道这回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傅臻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未知的东西。
祝青竹忐忑地等着傅臻打完电话,想跑路的心动摇得厉害,正想迈开步子走人,就被傅臻叫住了。
傅臻锐利的目光把他定在原地,祝青竹咽了咽口水,说:“那个……”
“后天跟我去一个宴会。”傅臻说。
祝青竹愣住,“去什么宴会?”
“私人宴会。摄像头不能进去。”
“为什么要我去啊?”
“因为你是我的助理。我需要你在旁边照顾一下。”傅臻淡淡道,“不行?不行我们就谈谈你刚才说的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
“行!怎么不行!”祝青竹立刻怂了,有些事就是一鼓作气,再而怂,三而认错。
竹宝(黑化世故版):我已经看透了这世间黑暗的规则,这世间就是这么残忍,我只有加入进去,才能生存……
傅臻:?凭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智商?(傅臻:这么好骗我先骗(竹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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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