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竹炸毛,瞪了他片刻,眼睛里雾气上涌,他起身要走,但傅臻拉住了他,问:“你刚才在那里干什么呢?”
“关你屁事!”祝青竹气得骂脏话。
“自己和自己演戏好玩吗?”傅臻问。
祝青竹原本就因为他的原因有可能再也当不了演员,而后者还拿这个事来羞辱他,嘲笑他。
他被揭穿后,好像被揭开了什么遮羞布,眼眶红了,嚷道:“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关你屁事!我不能当演员,我还不能自己过瘾吗!关你屁事!有什么好笑的!”
傅臻的嘴角敛了敛,说:“这么委屈吗?”
“关你屁事!要你管!放开我!”祝青竹使劲甩被他抓住的手。
傅臻放开手,淡声道:“我从来没说过你不能当演员。”
原本已经气呼呼地转身走了两步的祝青竹停下了脚步,错愕回头,傅臻望着他,平静道:“能不能演戏,不得靠你自己的本事吗。”
“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得罪了你,我在演艺圈还能接到什么戏?”祝青竹恼道。
“你怎么得罪我的?”
祝青竹哑然,张了张嘴,低头没说话。
“因为你那些微博,我被不少人嘲笑,被一些所谓的“对家”趁机暗地里落井下石,他们说我掉下了神坛,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虚伪恶心的人,你知道吗?”
如果祝青竹是个素人还好,可偏偏他是比较受人关注的演员,小号事件发生后,想要恶意踩傅臻的,就会拿祝青竹这个业内来做攻击傅臻的武器。祝青竹就是那块砸破窗户的石头,破窗效应一发生,傅臻之前的口碑和路人缘再好,都会受到影响。
傅臻倒不是有多在意那点恶劣影响,但这对他来说是无妄之灾,他又不是什么会以德报怨的圣父。
“我……”祝青竹就是知道,所以一直觉得傅臻不会原谅他,一直觉得歉疚,一直在道歉,一直容忍傅臻对他颐指气使。
祝青竹的手紧了又紧,正想说话,傅臻道:“祝青竹。”
“嗯……”
“看着我。”
祝青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鼻子有点酸。
“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祝青竹轻咬了咬唇,目光微闪,说:“不讨厌。”
“说实话。”傅臻眯起眼冷声道。
“如果,如果你不欺负我……就不讨厌。”祝青竹小声说,然后又稍微大声道,“但是不是那种讨厌。”
“那种是哪种?”傅臻问。
“没有恨之入骨,不会骂得这么厉害……”祝青竹的两只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傅臻盯了他半晌,说:“所以还是在偷偷骂我。”
“不是,不是那种骂……谁让你有时候这么过分的,你把我丢在加油站,我打了好久的车才能打到,要不然我要自己走回去,还有——”
“我好像还是很难毫无芥蒂。”傅臻打断他的话说。
祝青竹脸色微变。
“但是我不会阻你的路。”傅臻眉毛轻挑说,“毕竟当初你也是满腔委屈地和我结婚,是吧?”
祝青竹想说难道你就不委屈吗?双方毫无感情的联姻,怎么可能就一个人委屈呢?
傅臻站了起来,说:“回去吧。”
祝青竹抬眸看着他说:“你虽然不会……但是会有人帮你会。”
傅臻斜眸瞧他,说:“这时候就聪明了?”
“嗯。”祝青竹忽略他的嘲讽,点头道。
“你在这个节目好好表现,就不会‘有人’。”
“怎么表现?”祝青竹急忙道。
“讨好我,让我真心实意地原谅你。”傅臻顿了顿说,“真心实意打上双引号,我可以演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能打心底里原谅我?”祝青竹恳切道。
“天塌下来。或者——”傅臻笑说,“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又或者你对我有用,就可以两相抵消。”
祝青竹又想问怎么让他对不起自己或者怎么样对他有用,而傅臻已经看出他想问什么,直接道:“不可能。”
祝青竹扁了扁嘴,倔强说:“没什么不可能的。”
傅臻哼笑一声,不以为然。
*
祝青竹之前不是没想过在房间里训练,但因为自己的声音可能会传出去,所以他就没敢在房里进行自己的训练。而现在又在公园看见蛇,他也再不敢去那里了。
于是寻找新的训练场所就成为了一个难题。就这么着,耽误了他好几天。
这天,傅臻刚跑完步回来,直接去敲了祝青竹的门,门打开,他直接问:“你人呢?怕被我看着,所以就放弃了?”
“不是……”祝青竹知道他在问什么,怕傅臻瞧不起他,索性说真话,“我怕又遇到蛇。”
傅臻顿了一下,说:“蛇可怕,还是你演不好戏可怕?”
祝青竹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命比较重要。”
“……明天跟我去跑步。”傅臻说。
“不去。”祝青竹果断拒绝。
傅臻眉头蹙起,说:“你现在还是我的助理。”
祝青竹皱了皱鼻子道:“我最讨厌跑步了。”
“你是讨厌我吧?”傅臻冷脸道。
“不是!”祝青竹立马道,“不是,我去我去!”
祝青竹以为傅臻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新主意来折磨他,忐忑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早早起床收拾好准备和他出去跑步。
“把你的剧本拿上。”傅臻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望着祝青竹道。
“啊?为什么要拿剧本?”祝青竹怔愣。
“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去。”傅臻不耐道。
“哦哦。”祝青竹惊疑不定地转身回去拿自己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跟着傅臻跑完五公里的祝青竹想就地坐下,傅臻攥着他的胳膊把他拎起来说:“不能马上坐下。”
祝青竹细软的黑发湿了大半,黏腻地沾在他的额头和脸颊,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睫毛颤了颤,汗珠蓦地落了下来,仿佛落下的泪。
他满脸通红,喘着气望着傅臻哀求道:“我好累啊,傅老师~”
傅臻看着他,喉结不经意地动了动,他的视线偏移一点,说:“现在坐下容易抽筋。”
“啊……什么时候能坐下?”
“你的毛巾和水呢?”傅臻将目光又移回他的脸上问。
“我没带啊。”
傅臻无语,说:“你跑步不带毛巾和水?你猪吗?”
祝青竹皱眉道:“你也没说非要跟着你跑五公里啊!”
傅臻说:“你以为我带你来玩的?”
“我以为你是想玩我!”
“哦,那你还敢不带毛巾和水?”
祝青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下来一颗汗珠,说:“我以为……你要让我站着看你跑。”
傅臻深呼吸一口,无语了。
祝青竹补充道:“就是让我站军姿的那种。”
“我又不是教官!”
祝青竹:“……”
祝青竹:“那你借一下毛巾给我嘛~”
“我擦过了。”傅臻残忍道。
“我又不嫌弃你。”祝青竹以为他是松了口,高兴地一把把他手上的毛巾拿过来,自顾自地自己擦。
傅臻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那句“我嫌弃你”欲言又止。
“那水可以给我喝一口吗?”祝青竹祈求道。
“怎么不渴死你算了。”傅臻磨着后槽牙道。
祝青竹咽了咽口水,说:“你给我喝就不会渴死我了。”
“有我的口水,喝不喝?”傅臻凶神恶煞道。
祝青竹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舔了舔唇说:“那、那算了。”末了,又嘀咕一句:“让我跑步,又不负责……”
傅臻耳尖听到了,蹙眉道:“我是你爹啊,什么都我负责?”
“是你让我来的啊。”
“祝青竹。”
“诶!”
傅臻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不准顶嘴。”
“不顶,不顶。傅老师,现在我们要干什么?”祝青竹问。
“我想看看你每天都在演什么。”
傅臻走向一处凉亭,祝青竹跟上去。祝青竹闻言,为难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看不清楚。”傅臻坐下,翘起长腿望着他说,“你是不是专门挑我的影片来演?”
祝青竹心下一咯噔,不知道傅臻问这话是问罪还是嘲笑,他睫毛颤了颤,有点局促,手指不自觉收紧。
“想代替我吗?”傅臻饶有兴味地问。
“……不是。”
“嗯?”
“我只是觉得能学到东西,才找来学的。”祝青竹小心翼翼地瞟一眼他,小声说。
“嗯。”傅臻不置可否地点头,“行,现在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不同的演绎方法。”
傅臻等了一会儿,见祝青竹还是在犹犹豫豫不动,他不耐地眉头压了压,祝青竹马上拿起剧本装模作样地开始准备。
那是傅臻得奖无数的影片,叫做《饶罪》,是一部犯罪悬疑片,主人公是一个杀人犯,意外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后来女儿被人贩子拐卖了,他深入社会最底层,最肮脏,最黑暗的暗网世界,与各种可怕的人周旋,只为了找回自己的女儿。
其中有一个片段是主人公找到女儿后,却发现女儿疯了,主人公崩溃自责的剧情,也是傅臻得奖时播出的一个片段。而祝青竹就是在学习这个片段的演绎。
祝青竹突然定住,直直地盯着某个地方,两秒后,他的眼睛渐渐泛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倔强地迟迟不掉下来。他伸出手想触碰女儿的脸,手不自觉发颤,突然,他的手定住了,因为女儿惊恐地大喊大叫,他眼里的情绪从惊喜,到疑惑,再到惊疑,难以置信……
十分钟后,祝青竹从戏里抽出来,狼狈地胡乱擦着自己的眼泪,旁边突然递来一条毛巾,他愣了愣,看向傅臻。
“嫌弃有汗味就算了。”
“不嫌弃。”祝青竹忙拿过来。
擦完眼泪后,祝青竹忐忑地从毛巾后露出一只眼睛望向傅臻。
傅臻掩下眼底那一抹欣赏,客观评价道:“灵气有余,经验不足。”
祝青竹努力想压住上扬的嘴角。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傅臻看不得他翘尾巴的样子。
“没有。”祝青竹收下嘴角,一副老实受训的样子。
傅臻盯了他一会儿,说:“如果你每天陪我跑步,我可以大发慈悲地指点你一下。”
祝青竹惊喜地看向他:“真的吗!谢谢你傅老师!”
“重点是跑步。”傅臻强调道。
“你太好了!”祝青竹感动道。
“你的感动真廉价。”傅臻有点不自在道。
天塌下来有傅臻的嘴顶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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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