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穆尝到甜头,心情舒畅无比,怎么看司诉怎么喜欢,这会儿也不再拿腔作势威逼人家,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哄着,“司诉,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过,对你是破天荒头一遭,你别生我气好吗?”
“你……”司诉震惊看着顾穆。
顾穆眼神真挚,“我说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发誓今天讲的这些话句句真心,要是有半点掺假,我天打雷劈,你相信我!”
大概没遇过这么强势又直白的告白,司诉愣了几秒,表情有些别扭,冷硬地说:“但是我不喜欢你。”
“那不能够吧?”
顾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好好看看我!皮相好身材好有钱有势又有能力,你对我有什么可挑剔的?你知道外边有多少年轻漂亮的Omega想嫁给我吗?你喜欢上我是迟早的事儿!”
司诉被他那自大又自恋的架势给噎住了,要反驳却无从开口。面前青年人有手腕有魄力,白手起家独身一人在生意场杀出血路稳步立足,巨大的名利簇拥下赋予他高度的自我认知,他的确是个极有魅力的人。
最后司诉别开脸,“反正我现在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强人所难的方式。”
“没关系,我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的只管说我一定做到。”一个男人在迷恋上另一个人,雄性的求偶技能自动触发,情话承诺、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恨不得对方能原地爱上自己。
顾穆凑近一步,将声音放缓,“司诉,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会吃亏,我会竭尽所能去帮你。”
最后这一句,司诉敏锐察觉到话外之意,“你想说什么?”
“你爷爷留下的公司,那是司老大半辈子的心血,你不想它被你父亲和你堂叔拖垮吧?”
司诉眸色转冷,“你调查我?”
“是!既然我喜欢你,自然会好奇你的一切。”顾穆毫不避讳地承认,抛出诱饵,“你想介入司氏的管理层,想从你父亲和你堂叔手里夺得司氏的全部控股,但你现在羽翼未丰,经验不足,单凭一人之力难以保下司氏,司诉,我们可以合作,我教你怎么对付他们,如何?”
司诉并不轻易相信他:“用不着你教,我一个人也能做到。”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顾穆却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从前跟司军和见面时,从司老的寥寥数语中推断得知,比起被惯坏了的儿子,老人家隔辈亲,更看重孙子。爷孙俩关系亲厚,司诉赶在这当口进公司,想必是坐不住了,无法看着爷爷一手创建的司氏被他爸和蛀虫亲戚毁掉。
他猜对了司诉的目的,无异于捏住对方软肋,更能对症下药。
顾穆道:“或许你能做到,但效率怕是得慢个三两年吧,不知,司氏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呢?”
被说中软肋,司诉眸色微闪,兀自冷静了好一会儿,抬眸看向顾穆,“……你有什么条件?”少年面上浮现隐忍待发之色,仿佛只待顾穆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便会立时出手反扑。
顾穆开口:“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司诉飞速眨眼,讶然道:“只是这个?”
“是。”
顾穆摆摆手,一副松快坦然的模样,“刚刚跟你说的选择题是逗你的,我今天见你,就已经打算跟司氏签下合约,我唯一的要求,只希望由你来跟进项目,如果你在了解我的为人之后还是不喜欢我,那就作罢,我顾穆还不至于下九流,要沦落到用强迫手段。”
说实话,若跟司氏合作,于公于私项目都必需得让司诉主导。顾穆可不放心跟司英杰合作,一来他懒得跟司英杰身边那帮傻逼周旋,二来,那些人心术不正贪小利,不定会从中作梗捞油水,后患无穷,而司诉会是与他统一战线的人。
尽管只见过人两面,顾穆看人极准,明白司诉是可以信任的人。
商人嘴里构建出来的蓝图总是理想无暇,使得顾穆的提议听起来是件惠而不费的美事。
司诉缄默听完,他在思索,但脸上表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软化,眼睛定定看着青年人英俊优越的面庞,稍许,见他唇角一动,“真的?”
“当然了!我还不至于骗你,做生意最要紧的诚信,就算最后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嘛。”青年人态度豪爽,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夹递出,“合约我已经签好了,你如果同意我的提议,就收下吧。”
顾穆当然知道司诉在想什么,年轻人沉不住气,藏的那点小心思实在太好看穿了。
从小富足的生长环境和优质教育养成了司诉宁折不屈的傲骨,再者司家家底厚,还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顾穆没那么自负地认为司诉只有他这一条路能走。
所以他绝口不提什么“只要你从了我今后万事不愁”这等辱人品格的交易,而是巧妙地以退为进,给司诉一个既合理又看似不需要付任何代价的条件。
此法既能表现出顾穆的诚意和真心,让司诉降低戒防,又能假公济私待在司诉身边,图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然要是有人问顾穆,万一追不到,真做朋友?顾穆:哈!怎么可能?人他是一定要追到手的。
初次动心,顾穆愿意花时间陪着他耗。
对司诉势在必得的决心让顾穆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笃定自己能等到司诉的回应。
酒店饭局之后,司诉签下与顾氏的订单,凭借这次契机在司氏有了话语权,至此开始参与公司管理,他的目标明确,一点点渗透进董事会,终有一日取代他老子成为新的掌权人。
有顾穆这个前辈点拨,加之司诉本来脑子就聪明,善能一隅三.反,带给顾穆不少惊喜,更加放心在司氏集团砸项目。再者,顾穆是新秀,司氏当下虽然式微,到底是业界资深老前辈,不乏行业经验和人才,正好填补顾氏的空缺,顾司两家企业互惠互利,顾穆和司诉两人各取所需,彼此间的来往愈发密切,无论工作或是生活。
一起奋斗的时光过得格外快,顾穆有一次出差回来,大半月没见到司诉,下飞机正想联系他,对方率先打来电话跟他约晚餐。
地点有点特殊,定在两人第二次见面的酒店包厢。
按捺着心中强烈的第六感,顾穆推门而入,一道悠扬的小提琴曲迎面传来,顾穆微微睁大眼睛。
室内灯光调暗,餐桌上烛光闪烁,中央的玻璃花瓶斜插着两朵红玫瑰,而司诉穿着白衬衫,宽肩长腿,唇红齿白,站在璀璨的烛光边,左手连肩架着小提琴,右手拉琴弓,宁静起伏的曲乐从细弦上流溢而出。
顾穆对音乐一窍不通,也觉其中充满了浪漫的诗情,整个房间都被这令人触动的情调所填充,顾穆感受到胸腔底下的心脏开始鼓动,简直要溺毙在司诉梦幻深邃的眸眼之中。
直到一曲毕了,司诉放下小提琴,冲着顾穆微笑,“哥哥,这首叫《纪念曲》,好听吗?”
不过一年时间,眼前的年轻人外形气场已经和初见时天差地别。
司诉出乎顾穆意料之外的分化成为Alpha,明明还在上大一,早先身上稚嫩的学生气早已消失,经过商海的历练洗礼蜕变得凌厉,但是身上独特的忧郁脱俗的气质未变,眉眼又生得深邃传情,一个眼神便能激起顾穆的保护欲。
顾穆看着司诉,慢慢走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
“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一年前的今天,正是顾穆在高校庆典初遇司诉的日子。
顾穆心头一阵狂喜,立刻明白了什么。那么多吃饭的地方,司诉偏偏选了这里,又如此郑重以待两人的初遇之期,这还不是在暗示他这朵高岭之花肯被采了!
司诉上前拉住顾穆的手,烛光下的蓝色眼眸若夜空星辉,表情带着些许年轻人纯真的羞赧,“哥哥,你记得去年在这里,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知道当然知道!
司诉果然是要提这事儿,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回想这一年,一开始司诉待他的态度冷淡客气,并且因为初见时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导致后面司诉很忌惮与顾穆的肢体接触,顾穆为了让他卸下心防,那是劳神费力装了一年君子,可算等到人开窍了。
顾穆内心激动不已,外表还得强撑着年长者的体面,只低眉掩饰地轻咳两声压制住喜色,方才波澜不惊开口,“阿诉,我……”
在这临门一脚,意外发生了。
顾穆突感脑袋晕眩发懵,抽风一般挣脱司诉,一把将人推开。
大脑机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时,顾穆就听见了自己正气凛然的声音:“司诉,我觉得我们还是单纯做商业伙伴比较好。”
What???他在说什么!!!
万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顾穆怔在原地。
司诉双眼骤然睁大,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你说什么?”
顾穆态度却异常冷峻,嘴巴上下张合,皮囊如同被操纵的机器人,连面部的微表情都呈现得一丝不苟。
“最近我反思了很多,眼下顾氏跟司氏的合作越来越紧密,我不想我们之间掺杂私人感情影响正事,再者,当时我是一头脑热,现而冷静想想,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你,对你的感觉也仅限于朋友,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当初的无礼。”
司诉盯着顾穆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确认他的语气神态皆非作假,嘴唇颤抖:“……你说的是真心话?你不喜欢我?”
顾穆轻轻的哂笑一声,“阿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让我放心委以信任的合作伙伴,你未来在商业上的成就不会亚于我,我们联手一定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所以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纯粹的合伙人,做到公事公办,你能明白吗?”
在顾穆的话语中,仿佛司诉所执着的情爱在自己看来是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年长者在以更高远的价值观去纠正年轻人的小毛病,连那声轻笑都带着包容和宠溺。
如果在顾穆真的不重视对司诉的喜爱的前提下,这些话真像他自己能说出来的。
顾穆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他感受到灵魂在被无限震惊的情绪一遍遍冲刷。
他看到司诉专注而执拗的眼神,看着少年眼底的星火一点点熄灭,身体像一根摇摇欲坠的旗杆,原本就白净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
沉默许久,司诉貌似平淡地留下一句:“好,我知道了。”
原本那晚,苦等一年的顾穆可以好好享受年轻人回馈的温情,如果再顺利一些,饭后两人水到渠成,会在酒店套房度过一个热情似火的夜晚。
但是最终,那份精心准备的晚餐直到冷却也无人光顾,两人先后离开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