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依赖症 第7章 初遇

五年前的顾穆，用“年少得志”四个字形容最合适不过。

熬过了创业期最黑暗的时刻，乘上风口在行业内闯出名堂，那是顾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阶段，而司诉还是个高中生，所在高校正好是顾穆曾经就读的中学。

顾穆做生意日进斗金，开始注重社会价值，到处捐款，其中一笔落在了母校一栋新建的图书馆上，于是校方便以杰出校友的名义邀请顾穆参加百年校庆。

五月天的日头开始升温，操场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全校师生都沐浴在正午阳光下。

顾穆西装打领带，看着人模人样，实际是怕热嫌燥的一个人，已经开始后悔赶这一趟了，看场下穿短衫短裤的学生们十分羡慕，心里寻思找什么借口提早脱身。

就在这时，眼睛无意间瞥见一抹格外清爽出挑的人影，顾穆一下顿住。

乌泱泱的操场上站着一位精致漂亮的少年，穿着白底蓝边的校服，清风拂面，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光，隔绝了周遭嘈杂的一切，像一副遗世独立的静物画。

怎么描述当时的感觉呢？

心脏漏了一拍。

短促的窒息过后，立即迅猛地砰砰乱撞，顾穆甚至没看清脸就被对方的磁场吸引，感觉他如斯独特，叫人不得不注目追逐。

好看，难以形容的好看。

偌大的操场站满了成排成对的学生，人群中一晃而过，他一定是最先吸引你目光的那个人。

顾穆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一见钟情原来是这样的。

顾穆当机立断对身后的秘书吩咐道：“宋秘书，去查查左边三排那个学生，他姓甚名谁，几年几班，什么家底儿，能查到的都别漏了。”

新来的秘书不太上道，宋温暖迷茫张望，“哪个？”

“下面请本校优秀学生代表司诉，上台演讲，欢迎！”

结果不等顾穆指人，正在讲台上发言的校长先喊出一个名字，眼见那少年身形一动，跨步从列队中走出来。

顾穆双眼直勾勾随着那道人影移动，仿佛错漏一眼少年就要消失一般。

眼见那人眉眼低垂专注脚下台阶，快步走上讲台，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前方五步开外的演讲台，站定背对自己。顾穆面上不显，内心却克制不住雀跃起来，暗自注视少年人的一举一动，只差没把那颗俊俏的后脑勺盯得冒火星。

少年声音如他想象一般，质地清冷，舒然大方，顾穆带着滤镜看人，怎么看着怎么钟意，连官方老套的学生演讲稿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发言结束，顾穆带头鼓掌，表现得对年轻人十分赞赏，校长招呼司诉上前，为顾穆引见。优秀学生代表这个头衔一向是学校的金招牌，校长一心想拉拢投资人，当然是要好好展现一下本校的优质生。

司诉，18岁高三生，第二性别还没分化，已经被A大提前录取，早早脱离高考大军，两个月前就搬离宿舍回家了，赶上校庆才被叫回母校参加活动。

顾穆脸上挂着完美得体的微笑，直视少年人特殊的蓝色眼眸，向司诉伸出手，对方礼节性地伸手回握，手掌轻轻一触，旋即抽手。

短短数秒的正面交锋，从商者特有的识人天赋迅速给出判断，少年人礼数得宜，加之身上透出的那股矜贵感，应当是家境优渥，自小精心教养过的。不过，其性格有藏不住的傲气，对他人戒备心强，对外界情绪反应冷漠。

嗯……是位有个性的清纯男高，更喜欢了。

整场庆典，顾穆再没顾得上热不热，眼睛一直往司诉身上瞟，他知道对方一定察觉到了，却吝啬多给自己一个眼神。

挨到散会，人潮四散，顾穆夺步追上，“同学，等等。”

少年人脚步停滞，转身看到一张堆满笑意的英俊脸庞，猫儿一样深邃迷人的瞳孔生出警惕：“顾先生，有什么事？”

“我……”一时还真把顾穆问住了。

平时在生意场上舌灿莲花，现在却挤不出一句好话。

司诉见状要走，顾穆急忙上手拉住他，笑容不变，“同学，论起来我也是你学长，友好一点呗，难得回母校，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很怀念，能不能麻烦你陪我逛一逛，重温故地？”

“没空。”司诉掷地有声，少年人气性儿大，顺利挣脱手，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啧！”

顾穆不甘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饶有深意地咂摸，“司诉，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嘛……”

校庆过后的第三天，晚六点钟，酒店餐厅。

一只手推开包厢大门，进门的年轻人穿着衬衫牛仔裤，带着些许学生气，待看清屋内之人，脱口道：“怎么是你？”

满桌酒菜飘香，包厢内只有顾穆和刚进门的司诉。

顾穆一见到人，桃花眼立刻点亮，站起身走向司诉，表情愉悦，“怎么不能是我？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再见到你呢。”

司诉脸色一变，随之涌上一股被欺诈的愤怒感，转身就往大门走去，顾穆这次可没那么轻易放人了，扬声问：“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司诉拉门的手一滞。

顾穆胸有成竹，继续道：“不是代表你们司氏来跟我谈合作的吗？司小公子就是这么接待客户的？”

三天时间足够顾穆查清很多事。

如他推测，司诉确实是有家底儿的，还是个富三代，他爷爷名叫司军和，当兵二十余年，赶着时代的蓝海退伍经商，一手创建起司氏，居然还是和顾穆同一行业的前辈，靠经营医疗器械发家。

顾穆见过司军和两面，虽然只是泛泛之交，老人家铁血手腕顾穆很是钦佩，只可惜，在两年前因为骤发心脏病逝世了。

这两年里，由司军和的独子，也就是司诉的父亲司英杰接管公司，司氏内部简直一团乱麻。司英杰没能力也便罢了，还无脑听信亲戚忽悠，让公司长满蛀虫，挤走了一大批有才干的管理层，如此下去公司垮台是迟早的事。

业内不少明眼人都在唱衰，连着跟司氏的合作都谨慎起来，完全不复司军和在位时的盛况。

司诉提早结束高中课业，听说这段时间，一直四处奔走，亲自登门意欲请回那些负气离职的骨干员工，并且已经进了司氏开始干预管理。

近期，顾氏筹备开设连锁疗养院，需要定购一批全新的尖端医疗设备，这可是块肥肉，好几家合适的公司都在联系顾穆，司氏也是其中之一。

顾穆微微一笑，“司小公子，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果然，年轻人屈从了，冷脸入座。

顾穆坐在身边，亲自为他布菜，“你肯定还没用饭吧，我点了一些，不知合不合你口味，这家酒楼的厨师手艺不错，你尝尝？”

司诉没有搭茬，正色道：“顾总想谈合作，我父亲亦或者公司其他董事，都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合适。”

顾穆异于常人的热情触发了少年人的戒防机制，司诉开门见山，“你找上我，有什么目的？”

顾穆眨眨眼，缓慢收起笑容，搁下筷子，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司小公子开口问了，那咱们单刀直入，我给你两个选择。”

几番款言示好都没有任何用，顾穆索性揭下羊皮，明目张胆摇晃起狼尾巴。

司诉下巴绷紧，脊背削得直直的，与坐姿松弛的顾穆形成鲜明对比，对于侧身前倾、脸庞越压越近的顾穆，少年人丝毫未有露怯躲避之态，不动如山等待下文。

顾穆似笑非笑，拿起桌上开瓶的烈酒推到司诉面前，“第一个选择，闷了这瓶酒，我就考虑给司氏一个竞争机会，慢慢跟你谈合作，这第二个嘛……”

“你跟我交往，我立即签合同，出门约会。”

“……”司诉漂亮的冰蓝色眼眸死死盯着顾穆。

“这很公平吧？想寻求合作，总得拿出诚意不是？”青年人面容倨傲，声音极具蛊惑。

“如果你两个都不选，那我大发慈悲地给你第三个选择，出门左转离开酒店，视作你自动放弃合作，只管走我绝不拦你，但是令尊应当不希望你选第三项吧？”

顾穆调查过，目前还在跟司氏合作的企业大多是司老在世时的遗留项目，许多尾款没结清，乱账坏账堆积如山，合作方个个苦不堪言，还有已经闹到司氏大楼去了。

司英杰就盼着接下顾氏的单子好填补亏空，若顾穆猜测不假，出门前司诉一定被他爸下了死命令，要求他无论如何得把顾穆这尊金佛供好了。

司诉脸色发青，两人僵持，在沉默中角力。

忽地，司诉拿起手边的路易十三往嘴里灌！

40度的烈酒穿喉而过，少年人眉头紧蹙大口吞咽，顾穆脸色一变，赶紧夺过酒瓶，想也不想将嘴唇贴上去。

“呃……”司诉只感觉嘴巴贴上来一个什么柔软物什，反应过来后浑身一震，瞳孔倏然放大。

这一吻对于顾穆而言，怦然心动。

忍不住闭上眼睛，陶醉于此刻的唇齿相亲，鼻息间除了烈酒醇香，还有少年清爽阳光的气味，浮躁了三天的心脏于此刻落地。

脑袋过电一般发麻，顾穆边亲边胡思乱想，老子的爱情啊，终于来了！唔……他真好闻……司诉也18了，即将分化第二性别，将来一定是个惹人怜爱的Omega……

“嘶！……”

下唇猝不及防被利齿所伤，司诉咬了他之后猛力挣开，愤然站起身，怒视顾穆。

顾穆舔了舔唇，口腔尝到铁锈味，倒是笑了，“诈你喝酒你还真喝呢？小小年纪想进医院吗？”

司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竟恼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怒而起身要走。

“司诉！司诉……别走……”顾穆在身后追。

担心司诉拉着门把手不放容易伤自己，顾穆抬手往司诉腰身揽，司诉一脸抗拒地躲避他的触碰，两人就这么诡异地一进一出拉扯不断。

最后顾穆先退让，“好好……我不碰你，你先进门，我们把话说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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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