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急切地迎上前去,看到村长为难的表情,饶是她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心脏还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没追上?”
村长黝黑的老脸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不敢直视肖玲那双充满焦急的眼睛,嚅嚅道:“玲玲你别急,我刚刚报警了,警察会帮我们将肖珏找到。”
听到他说的,肖玲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低下头,仅几秒,她又立马抬起来,“村长,我要离开上溪村几天。”
“你,你这孩子,唉!”在肖玲开口,村长便明白她的意思了,这一刻想拦住她的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了一路,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有人要抓肖珏,之前听玲玲说他就是一个孤儿,四处流浪无人可依,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孤儿,怎么会有人突然要抓他?
难道是因为他那张惹眼的脸?可是他之前一直安然活着呀,他现在唯一想到的是他因为相貌实在太过出众,直播卖货露了脸才招此横祸。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除非他被安然找回来,否则,肖玲心里的这道坎铁定是迈不过去了。不,不止肖玲,他也同样有愧,是他,是他逼肖玲继续直播,是他要求肖玲扩大规模,也是他没保护好她们姐弟。
村长心里犹如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石,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见地颤动,喉头滚动了几下,最后,他所有的情绪都压成了一记重重的叹息,“玲玲,我不拦你。”
高铁这时也插话,“村长,我跟玲玲去,我们一定能将肖珏找回来。”
他不能让肖玲一个人涉险,肖珏一定要救。
“好,好,你跟着玲玲,”看到高铁这时站出来,村长激动的高声应允,他同意肖玲去,但是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正在心里思忖着谁能陪同,这时高铁愿意主动站出来,他是感动的,明知此行前路多舛,但是他却站出来了。
好样的!村长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高铁宽厚的臂膀。
“村长放心!”
“好,好。”村长忍不住称赞,你们都是好孩子,他都记在心里呢。
没多久,肖玲已经将必须的随身物品装进背包,踏上寻肖珏的路。
同行的除了高铁,还有何甜。
她们来到车站,印入眼帘的便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亦或者背着行囊,亦或者推着行李箱,踏上归途,或者奔向远方,行人在大厅内来来往往,如同潮水般进出。
对着售票窗,肖玲迟疑了,她不知道抓了肖珏的人会逃到哪?或者说将肖珏抓去哪里?面对售票员问她买到哪的票,她困惑、恍惚、迷茫……
警察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人海茫茫她要到哪里找肖珏?
“同志,你到底要不要买票?”售票员见她一直不回答,神色迷茫,提醒道,“如果你还没想好去哪?请你站到旁边,别耽误后面的人买票。”
肖玲退到一边,高铁和何甜也围了上来,她俩也不知道该去哪找肖珏,前路迷茫,茫茫人海,她们该到哪找肖珏?
正犯愁,肖玲感觉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
肖玲举起手,果然是一张纸条,摊开:C市。
这简直和上次在家里收到纸条提醒小心的路数一样啊,只是瞬间,肖玲就抬眼寻找塞她纸条的人。
车站里人潮涌动,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无数个匆匆背影,大厅内弥漫着各种声音,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哭声,嘈杂喧闹,吵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是谁呢?
肖玲扶额,环视周围,目光锐利的从一个个人身上刮过,绝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左后方一个人行迹可疑,他之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灵活的避开人群朝外跑,中途突然停了下来,借着弯腰系鞋带,眼神觑视着肖玲。
可惜这副清秀的面容上长了一双不安分的眼睛,整个人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等等,他竟然是……
肖玲如离弦的箭,嗖地冲向那人,“抓住他。”
高铁、何甜听到肖玲的话,也跟着冲过去。
那人见她们发现了他,脸色一变,站起来,拔腿就跑,“我去,这都被发现!”
四道身影穿梭在人群中,一个跑,三个追。
“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着让你们抓。”
车站内一些反应快的人,已避到一旁,但是前方一个小孩见自己手里的红色气球跑到了路中央,他要将那只不听话的气球给抓回来,身体灵活地往路中央跑去,待身边大人反应过来,唰的脸都变白了。
天哪,自己小孩正往前跑,在他左前方不到两米,一个男人正疯了似的向前冲,眼看那人就要撞上自己娃了。
“小宝——”声音尖锐,如同一柄利刃划破空气,吓得人心肝颤了颤。
诶哟,妈呀,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声源处望去,这是发生了什么人间惨剧吗?
终于追上这只顽皮的气球,看你还跑不跑,小孩一把拽住系在气球尾巴上的绳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听到妈妈用凄厉的声音叫他,小心脏被吓得猛缩了一下,回头,懵懂的眼神望向妈妈,大声回答:“妈妈,怎么了?”
他都被妈妈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没有不听话,他刚刚乖乖的啊,为什么妈妈声音这么吓人,站在那身体抖的像筛糠,别问他怎么知道筛糠,家里人人都干的活,怎么不知道,他也干过,嘻嘻。
在小孩转身之际,一个人影为了避开他,整个人侧身摔在了地上,‘砰’重重一声巨响。
小孩回头,脚边躺着一个年轻叔叔,身体蜷缩成虾球,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打滚,看样子就知道摔得好疼,他担忧地问:“叔叔你还好吗?”
那个年轻叔叔听到声音,打滚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明明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眼睛透着痛苦,身体颤抖着,还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叔、叔不疼,没,没关系~”
好奇怪的叔叔,小孩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突如其来温软的怀抱打断,“妈妈,这个叔叔摔倒了,我觉得他刚刚应该摔得很痛,但是刚刚小宝问他了,他说不痛,好勇敢。”
妈妈轻柔地说:“嗯,叔叔好勇敢。”
手紧紧搂着小孩,如失而复得的明珠,在她抱着小孩离开的时候,对着地上的人说了一声谢谢。
地上的人听到她的话,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表现得若无其事,向小孩挥了挥手,目送母子俩离开,正准备爬起来,肩膀上就被一只小手重重拍了一下。
地上的人条件反射的回头。
“怎么是你,死狗仔!”何甜惊讶的忍不住提高嗓门。
狗仔钟钱见自己已被人逮到,直接坐在地上,揉起了身上撞伤的地方。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往小孩身上撞。”何甜说着,刚刚她也吓了一跳,以为要出事了,还好,还好。
肖玲和高铁围住他,防止他再次逃跑。
“说吧,你和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肖玲质问。
眼看事情瞒不住了,钟钱两手一摊,干脆坦白,“大姐,如果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还给你们报信。”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钟钱后脑勺被重重拍了一下,何甜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心里骂我们。”
虽然被这小丫头说中了,钟钱表示绝对不会承认,“嘿,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肚子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被钟钱呛的,何甜气的在地上重重跺了一脚,“哼!”
肖玲对高铁歪了一下头,高铁会意,拽起地上的钟钱,如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车站角落,随手一丢。
见人一直盯着她们,何甜拱手陪笑道:“朋友,朋友,我们闹着玩呢。”
那人盯着他们几人看了几眼后,见钟钱没反对,便离开了。
肖玲何甜高铁三人围住钟钱,摩拳擦掌,面带不善。
钟钱吓得身体往后缩,后背被冷硬的墙抵住,完了,看来他今天是逃不掉了,眼珠子转了几圈后,豁出老脸,用力挤了挤眼睛,手一摸,干干的,嗨,没眼泪,本来想增加一点视觉效果,算了,那就接下来看他诡辩,哦,不是,是看他雄辩。
“你们这帮人怎么能这样?生而为人要学会记人恩情。”他意味深长地说。
“纸条果然是你扔的。”肖玲皱着眉头说,“你干嘛要这么藏头露尾?”
起初不明白肖玲为什么抓钟钱,现在已听明白,何甜点点头,“对啊,你为什么偷偷摸摸报信?既然你早知道那些人要抓肖珏,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
“大姐,我哪里没有提前提醒你们?我不是在纸条上写了‘小心’。”
“你就写‘小心’,鬼知道你说的小心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正大光明地提醒我们,和我们说清楚?”何甜伸着一根手指头,一边说一边用力戳他的胸脯。
钟钱揉了揉被戳痛的肉,感觉和这两人说就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们知道那些是什么
人?”
“什么人?肯定是坏人。”何甜一翻白眼,无语地说,这还用问,不明摆着嘛。
钟钱一噎,好,好,算他蠢,他就不该指望她们能清楚她们都惹了什么人。
“他们是C市的□□,领头那个江湖人称刀疤脸,领着一群兄弟,干得都是不法之事,大姐,我是一个普通人,我还要在C市上班、吃饭、挣钱,哪敢惹这些人。”
“我能冒着生命危险提前通知你们已经算是一个大好人了,不要忘了,你们之前还揍了我一顿,我都没和你们计较,还给你们通风报信,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们能这么快获救?”
一直未出声的高铁,这时一拍脑袋,怪叫:“我知道你是谁了?”
肖玲何甜钟钱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他是谁?”
“我是谁?”
高铁被他们如白炽灯一样的眼睛照着,浑身不自在,紧张地说不了话。
“不用怕,你倒是说啊,他到底是什么人?”何甜催道。
高铁看着她们三人,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就是昨晚提醒我肖玲有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