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编织冬日 > 第1章 编织冬日

编织冬日 第1章 编织冬日

作者:山桥雾气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24 19:28:25 来源:文学城

前言:

我是山桥雾气,一个怀着无限忐忑写下这本书的作者。

这是一本关于一见钟情,梦想成真的故事。

书很短,可能也不怎么好看。

但是也确实是我呕心沥血第一本。

女主叫安织,是个内敛,沉默但是勇敢的姑娘。

男主叫江林澈,干净,温润,是个很温柔的人,就像他名字一样。

如雪山松林间的溪流,纤尘不染,濯洗尘泥。

1

我第一次见到江林澈是在高三的一个冬天。

彼时寒风冻骨,刮得大雪漫天飞舞。

我身着单薄的校服,麻木无主漫无目地地行走在街边。

路上积雪蜿蜒,铺开一条纯净洁白的路,他矗立其间,身穿黑色的长风衣,胸前露出白色的衬衫衣领,衬得他皮肤仿佛比雪白上三分。

男人侧头望来,眉目间如绵延雪山,温润而流畅,纤尘不染,洁净无暇。金丝眼镜折射出熠熠的光辉,我被这光亮刺了眼。

我呆呆地望着他,仿佛忘却所有,只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我不知道我这副样子会有多痴汉。

他轻轻对我弯了弯眼角,稍稍发白的嘴唇仿佛在说:小姑娘多穿一点。

而后,他转头,迈步拐入曲折的长街,消失在我视线。

2

要问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一眼,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整个高三,我经常会路过那条蜿蜒长街。

只是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男人

高考完,我要去很远的外地读大学。

临走前,我与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地方告别,我最后去了一次那个老街。

结果依然与之前一样,他不在。

我没有很失落,因为我明白,他或许只是我生活中划过的一颗流星,拂过的一阵长风,猝不及防的一场雨。

不知来路,也不晓归途。

我没有过多执着于此,我与故乡告别,也与他靠别。

3

我读的大学在亭州。

在全国可以排上名次。

开学报到第一天发生了一件挺令人惊喜的事。

隔壁学校一个舞蹈系的姑娘拖着行李箱,带着漆黑的墨迹与遮阳帽,一身漂亮的短袖短,裙,直直走进我们学校朝着拥挤的人潮大喊了一声“温时因”。

有人转头,两人的视线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半空交汇,她奔着冲向他。

他们在阳光下拥吻。

她说:“好久不见,男朋友。”

她热烈又鲜活,张扬也洒脱。

我不禁想象他们高中还有一段怎样美好又炽热的过往,在青春年华里跳了一支悠长热烈的舞。

反观自己如一湾江河,平静无波的高中生活。

我又想到了那个男人。

眉目似远山,温润如溪流,澄澈而明净。

我弯了弯唇。

这可能是我这湾寂静江河激起的为数不多的浪涛波澜。

4

大学生活挺枯燥无味的。

而我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唯一社交圈可能就是宿舍里的几个女生。

里面有个女生叫乔影,她带我认识了她的发小。

其中有一个就是那天开学与男朋友拥吻的女生。

她长得极其耀眼,举手间都是夺目的艳丽。

她披着棕卷发,踩着高跟鞋,向我走来。那双勾人的眼睛朝我wink,大方直接地说:“你好啊,小美女,我叫江安瞳。”

我仿佛被勾了魂一般,耳朵不自觉地染上薄薄的一层红。

要了命了。

这种女生她男朋友怎么顶得住。

5

我高中时就一直没什么朋友。

我不爱说话,更不爱社交。

我的家庭对我管教十分严苛。

我的母亲总是对我在学校的社交把控严格。

她是个一丝不苟的律师。

不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

学习不好的,不许;爱惹是生非的,不许;张扬过度的,不许。

去学校的目的是学习,不是为了交朋友,尽管你的人生需要一定社交,但是如果在学校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遇不到对你有帮助的人,那么这样的社交就是没意义也是不必要的。

从小她就用这一套刻板的标准来约束我。

我讨厌她总是用工作时的理性和客观来要求我的生活。

逐渐地,我的思想仿佛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我从儿时对于自由和友谊怀抱着向往到现在不想试着去融入集体。

我在学校里的人设逐渐变成:那个年级第一。

他们对我的了解止步于名字与成绩。

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样孤僻,沉默,冷淡的一个我。

6

江安瞳是与我截然不同的。

她热烈,大方,自信。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的人会喜欢与我玩在一起。

一天晚上。

乔影,江安瞳和我在一起吃火锅。

她盯着我,突然开口:“我发现你跟我男朋友是真的像,都一样话少得可怜。他高中就这样,就一冷上天的年级第一。”

我讪讪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她眯了眯眼,缓缓道:“啧,就那股拽上天的劲儿,太招我喜欢了,相处以后发现,他喜欢吃甜的,被人欺负会很乖,还有点可爱,”她看了我一眼,“就跟你一样一样的。”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近半夜,窗外暴雨突至。

我们毫无准备。

雨水淅淅沥沥连成一片雨幕。

我们打不到车,江安瞳从容不迫慢悠悠地走出来,她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喂,江林澈,你公司是不是在江锦附近,找个人来‘食味’接人。”

对面没答。

江安瞳挂了电话。

她让我们在这儿等会儿。

十分钟后。

黑色宾利停在商场道路边

我们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车窗缓缓拉下。

隔着朦胧昏暗的雨幕,我看清了驾驶位上男人的面孔。

金丝眼镜,温润如玉。

与记忆中身处那个雪色长街中的男人缓缓重叠。

我怔住,脚底像生了根。

直到乔影将我拉进车的后座,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傻不傻,呆在外面淋雨。”

我思绪回归。

车前江安瞳在调侃江林澈:“哟,总裁大人亲自来接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他睨她一眼,轻笑一声,嗓音也如他的相貌一般温润:“大小姐不敢怠慢,当然要亲自来接。”

隔着座椅,我只能看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匀称,手背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

乔影告诉我,他是江安瞳的堂哥,现任他们公司的总裁。

江安瞳转头对江林澈说:“我新认识的姑娘,安织,漂亮吗?”

江林澈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低笑一声,然后道:“你交的哪个不漂亮。”

她直白的问题与他的回答让我有点脸热,我不敢抬头看镜子。

车子驶到学校,他拿出两把雨伞递给我们。

我们下了车,江安瞳独撑一把伞,向我们挥挥手,走了。

我和乔影同撑一把伞,她对着江林澈说了声谢谢。

我忍不住去看驾驶位的人,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侧头对着我弯了一个很浅的笑容,如疾风骤雨后的微风。

清润,温和,舒服。

我别过头,忍下内心的躁动。

7

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那条铺满雪的蜿蜒老街。

街边古屋挂满火红的灯笼,大雪漫天,我身上是那件高中单薄的校服,梦里一切都很真切,我却感觉不到冷。

那人还是站在街中,长风衣,白衬衫,金丝眼镜。

他朝我笑,对我说小姑娘多穿点。

大雪迷了我的眼,我看见他朝我走来,手上是那枚银戒。

他像是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我分辨不清真假,却也直直向他奔去。

大雪骤停,薄阳渐上,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光照模糊他了的轮廓,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

那应该比新雪初霁的暖阳还要醉人。

梦醒。

窗外朝阳刺眼。

我长叹一口气。

我本以为我和他不再会有交集,却不曾想过,有时候这个世界是挺小的。

8

我时常会想起江林澈。

选修课遇到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人我会多看两眼,遇到穿黑色长风衣的人我会回过头,甚至是身形像他的人,我都会愣两秒。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魔怔。

这是喜欢吗?

我觉得不是。

仅凭雪天的一面之缘就喜欢上一个人。

那未免太肤浅。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齐律师,也就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我其实是个静得下心来,会冷静理性思考的人。她从小教导我要做海中孤岛,要做巍峨远山,而非浮于水面摇摇欲坠的残破的木舟。

尽管我可能做不到像齐律师那样独当一面,根深叶茂。

但我绝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绝不。

9

如果说这不算喜欢的话,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定义我的反常。

或许是好感。

又或许不是。

谁又知道呢。

不得不说,亭州大学是一座集优秀与温暖于一体的大学。

不论是人和事。

在我大二某天的下午。

骄阳正烈,燥热难耐。

即使教室里有空调,可困意是难以驱散的。

那堂课的老师我不太熟,是个代课教授。

他看我们一个个神情恹恹,不由地喟叹一声,关掉了课件,开始讲起他的情史。

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没了困意,竖起耳朵无比认真。

我笑了笑。

我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老师这种吸引学生注意力老掉牙的方式也见怪不怪。

我随意听了听。

“我跟我妻子相遇是高中时候的事,当时她骑着老式自行车,大大咧咧的,不知道看路,刹车又坏了,正好一头撞上了我,”教授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继续道,“我到现在几十年了,都还记得她那眼睛水灵灵地盯着我看,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没有事。”

地下学生发出一片“哦哟”的起哄声。

我眼睫微动,抬头看着那位教授。

他又说:“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啊。”

底下有嘴贱的人拆台:“那不就见色起意么,说那么好听。”

教授笑了笑,脸上无丝毫不悦,他慢悠悠道:“你们哪,就是被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给荼毒了。是有那些见一面就在一起又马上分开的,那这哪叫一见钟情啊,那是情吗?那是欲!那是意欲!”他扶了扶镜框,“不要总是觉得一见钟情老套,一眼就认定终身,那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啊,不是你们想的他她它好看,我喜欢她,太肤浅,太粗鄙啊。”

“同学们啊,故事很俗套,但我是想告诉你们,一见钟情有没有?有!但你不能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快餐化,这种浪漫事情发生越来越少就去否定它。爱情分好多种,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内心啊。”

底下默然片刻,那些爱拆台的也都闭了嘴。

——遵从自己内心。

这句话令我记忆犹新,也振聋发聩。

10

一见钟情好像是不能与肤浅划等号的。

我似懂非懂。

这与齐律师从小教导我的东西好像出现了一点偏差。

“你所看到的都只是别人浮于表面的东西,认识透彻一个人需要长时间的磨合相处,这是你在人际交往时必须要知道都东西。”

课后我去找了那个代课的教授。

我告诉他齐律师的看法,告诉他我在老街中遇到的男人,告诉他我的思绪。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母亲是个优秀的人,她说得有道理。但是你想要这么刻板的人生吗?还是那句话,在理性的思考判断中也要遵从内心。”

我怔住。

他看着我笑意加深,话中意味深长:“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体会。”

11

隔日黄昏。

我路过校外的新装潢的甜品店,灯牌闪烁着暖融融的光,香气四溢。

江安瞳倒是说对了,我的确跟他男朋友很像,都喜欢吃甜的。

我推开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

我盛了一整盘大大小小的蛋糕站在收银台前。

“一共145元,请问怎么支付?”

收银员面上挂着笑容对我说。

我翻口袋找手机。

没有。

另一边。

还是没有。

我翻遍全身,依然找不到消失不见的手机。

我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窘迫。

收银员还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

可我觉得这好像是讽刺,只会让我更难堪。

视线中倏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无名指戴着银戒。

他把蛋糕盒放在收银桌前,他嗓音淡淡,如山间松雪:“一起付。”

我站定不动,像只鹌鹑。

收银员微微低头:“好的。”

江林澈站在我身后,带着一股清冽的松林香。

他付完钱,看了眼呆站着的我,轻笑一声:“别傻站着,拿东西。”

收银员把袋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袋子,僵硬地转过身。

江林澈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领口开了颗扣子,眼镜摘了下来,瘦削的手腕处环绕着银色腕表,看起来温和又贵气。

我看着蛋糕袋子中的发票。

脑子里莫名想到那位教授的话。

——遵从自己内心。

我咬牙,叫住他,迈出了第一步。

“江林澈,你……可以把微信给我吗,我……找到手机把钱还给你。”

他转头,笑。

我怕。

怕我拙劣的演技被他一眼识破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

我心怦怦乱跳,听见他对我说:“记得住?”

我慌张回答:“记得住的。”

他又笑。

带着几分玩味。

这人真爱笑。

我想。

但是,他笑起来如清风,如朗月,我想看他一直笑。

江林澈猝不及防把手机伸过来,轻轻晃了晃:“加你的。”

我又愣住了。

直勾勾地盯着他无名指上反正光的银戒。

“我发现你这姑娘挺爱发呆。”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头,拿过手机输号码,手指紧张地发抖,打错好多次。

我比似乎刚刚找不到手机付款还要窘迫,面红耳赤地递过手机。

他弯唇接过手机,嘴角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

“怕你忘了。”

12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蛋糕店的。

刚才发生的场景如梦似幻,我不真实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个梦。

太阳被吞没在一片浓郁的昏黄下,霞云满天,夜幕将至。

我恍惚间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丢了。

我兜兜转转,千辛万苦找回了手机。

我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带着一点雀跃和欢欣按下了同意键。

——江林澈。

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是如何写的。

我感叹。

江水澄澈,山间松林。

是清明又极尽温柔的事物。

浑然天成一般。

与他人一样。

我想知道。

这样的人,是什么家庭造就了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拥有如此风光霁月。

13

我给他转了145块钱。

他没收。

江林澈:【不用给了】

安织:【我说过要还给你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收不收这145块钱。

或许这让我要他微信的真实目的不那么明显。

又或许他早就看出来了。

谁知道呢。

江林澈:【就当】

江林澈:【给江安瞳朋友的见面礼了】

——见面礼。

仿佛被施了魔法的三个字。

我有点躁。

我分不清。

这只是出于对堂妹朋友的关照吗。

14

夏至。

江安瞳生日。

不知道她是因为生逢夏至所以热烈,还是因为她热烈,所以生于夏至。

她从白天带我们玩到晚上。

从鬼屋密室到夜间趴地。

她朋友很多。

发小,新结识地,男朋友,表弟。

没有江林澈。

我其实挺期待能看见他。

但是想想,人家是公司总裁,忙是应该的。

我见到了江安瞳男朋友。

——亭州市高考状元。

淡漠,疏离,孤傲,不近人情。

我也见到了她表弟。

——宋景安。

恣肆,狂妄,不可一世。

很奇怪。

我又想到了江林澈。

我总是这样。

一点点风吹草动的细枝末节都会牵扯起我的思绪。

他总是占据我脑海中的主导地位。

不知道我跟江安瞳说我可能有点喜欢她堂哥她会做何感想。

至少应该不会讨厌。

酒瓶在桌上旋转,转速越来越慢,直到瓶口缓缓朝向我,停了。

真心话大冒险。

我选了真心话。

“你有喜欢的人么?”

徐闻问我。

我默然片刻,而后缓缓答道:“有。”

酒桌安静了一瞬,似是没有人会想到我这样寡言少语的人竟然也会有喜欢的人。

“是谁?”

徐闻仿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平静回答。

他讪讪收回眼。

下一轮。

命运的轮盘重新转到了我这。

徐闻不依不饶问:“你喜欢谁?”

我沉默。

我不想回答。

如果让江安瞳知道了,那么江林澈也会知道。

我是个胆小鬼。

我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敢让他知道。

徐闻的执着,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应该能看出端倪。

“不回答就喝酒。”

有人说。

我顿了一下,二话不说在旁边盛好的一排酒中拿了一杯,喝了个精光。

徐闻低下头不说话了。

15

此后的酒瓶再也没有转到我这儿。

我头晕得厉害,眼花缭乱的。

那杯酒只有半杯,我也不知道度数。

现在看来,倒是挺烈的。

我起身去了厕所。

我冲了个脸,却丝毫不起作用。

我仿佛醉得更厉害了,面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天哪,这酒到底几度啊,后劲这么大。

我摇摇晃晃走出洗手间,却一头撞进一个胸膛。

松林味。

我残存的意识告诉我。

好像我最想见到的人。

来了呢。

我高兴,也不高兴。

我高兴我心心念念一天的人终于能见上一面了。

不高兴我现在这副喝醉以后狼狈的模样。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一个声音。

“敢喝这么烈的酒,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16

我是在宿舍起来的。

睁开第一眼。

我头痛欲裂。

痛感如山洪暴雨般急骤而来,侵袭我整个大脑。

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宿舍空无一人,乔影给我留了纸条说帮我请了假,桌上有泡好的蜂蜜水。

我抱膝坐在床上,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种种。

突然有细碎的片段涌现。

我上了他的车,至于怎么上的,我不记得了。

他叫我名字了。

“安织。”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听见的。

他语气仿佛带着无限温柔缱绻。

我一时分辨不清这到底是我做的一场逼真的与现实交融的梦,还是因为我喝醉了,神志不清,将那声音无端披上了一层我所幻想的温柔,抑或是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听错。

我不执着于这个答案了。

江林澈似乎还问我要不要喝水,问我为什么喝这么高度数的酒。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我的回答,可能我也没有回答。

再然后,怎么回来的,怎么上的楼,我统统记不清了。

17

下午。

我回去上课,顺便问了乔影昨天晚上的事。

很可惜。

她说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江林澈把我送回了学校,然后乔影和室友扶我上楼的。

我没再多问。

六月份的亭州热得出奇,蝉鸣聒噪地惹人烦,到处翻滚着热浪。

我不喜欢太热的天气。

现在这个时候,桐宁应该还没有那么热。

是的。

我的老家叫桐宁。

——桐花繁盛叶照影,只得此夏处处宁。

是一个连名字也藏着诗情画意的地方。

桐宁是个不大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古街,穿城而过,如茎叶脉络一般连串起来,街边梧桐到夏天就会开满树素丽的花。

大二那年,期末考完,暑假一放,我拎着不大的行李箱回了桐宁。

18

我到的时候,桐宁下了场雨。

我站在老街尽头,看屋檐滴水,看微风不燥。

就好像江林澈撑伞站在这和风细雨中。

我拿手机拍下了照片,编辑我第一条朋友圈:

【桐花繁盛叶照影,只得此夏处处宁。】

图片。

有人点赞。

江安瞳评论:你回老家了?下次我也要去!!!

我回复她:欢迎你。

我在想。

江林澈会看到吗。

我不是很确定一个总裁会不会刷朋友圈。

应该是不会的。

我又想。

他看到了会记起来他曾经驻足于此看到的我吗。

好像也不会。

19

八月末。

我再次阔别桐宁,去了亭州。

下了高铁。

我遇到了那位代课教授。

他身边是他的妻子。

两人打扮闲散,带着渔夫帽,拖着行李箱,似是刚旅游回来。

他也看到我了。

他带着他的妻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三言两语问我最近感情怎么样。

他妻子在一旁揶揄他:“干嘛呀,带坏人小姑娘。”

他回:“怎么是带坏,人小姑娘上大学有个喜欢的人我帮忙参谋参谋怎么了。”

他妻子点头:“行行行,别把人带沟里就行,你打个电话。”

他们笑着跟我告别。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透出幸福的味道。

真好。

我想。

20

大三。

我换了老师。

是那位教授。

有时候老天对我还挺好。

我是真的挺喜欢他。

九月末。

我去找他讨论新的课题作业。

那天风有点大,挺冷。

我抬眼,窗外划过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可能来我们学校。

下一秒,门被推开,江林澈带着一身初秋的凉意走了进来。

他一身温润的白,对这江教授叫了声“爸”。

我仿佛石化。

江教授。

是了。

他姓江。

我怎么没想到。

江盛寻向我介绍:“来来介绍一下,我儿子,江林澈,今年27岁。”

江林澈看着我,微微侧头。

我僵硬地点了两下头。

挤出一个强硬的笑来。

或许很丑。

江林澈来找他爸要了些东西,而我的课题作业也差不多了。

我们一起出了教室。

外面天气仿佛又冷了一点,寒气一阵阵,吹得我发颤。

江林澈站在门外,透着眼镜看我,温声说:“天冷,小姑娘多穿一点。”

一句话,把我思绪拉回了高三相遇那天。

我猛地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记得我?”

他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笑盈盈地垂头看我:“嗯?什么?”

我心里陡然一震。

果然是。

不记得我么。

我捱下内心的失落与酸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听见我自己仿佛不受控制地说。

“那你是对所有的女生都这样吗?”

话一出,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张想要道歉。

江林澈突兀地笑了一声。

“这么好骗。”

话到嘴边的“对不起”被我咽回去。

他继续说。

“你是,桐宁北水街那个,离家出走的高中生?”

我一愣。

那天我确实离家出走了。

因为高三期中考我掉到了年纪十八,齐雯连夜飞回桐宁,与我大吵一架,我倔强不肯屈服,什么也不带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但是他怎么知道我离家出走的?

江林澈仿佛看懂了我脸上的疑惑。

“大冬天就穿一校服出来,一个人呆呆地在街上瞎走,眼睛通红,不是离家出走?”

我难为情地点点头。

江林澈还在看着我,突然自顾自地笑起来。

“说起来,你当时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跟只猫一样,还挺难忘。”

我脸颊发烫。

是留下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几乎是仓皇而逃。

21

我收到了江林澈的微信。

江林澈:【下次记得多穿一点】

安织:【我会的】

他似乎对于我的保暖问题十分在乎。

所以。

我感冒了。

情况似乎有点严重。

接近晚上十一点钟。

我头晕得厉害,全身发热,肺都快咳出来了。

舍友睡了,乔影今晚没回来。

我不是很想麻烦别人,索性自己打了个车去了趟医院。

司机一路开到长垣路,我下了车,只觉空气寒冷,无孔不入,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住。

明明早上没有这么冷的。

可能是我烧糊涂了,觉得现在比冬天还要冷。

医院灯火明亮,我却看得眼花,忽闪忽明的。

我晕乎乎地推门,发现推不开。

我使出浑身解数,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门从里面被拉开,我冷不丁扎进江林澈盈满松香的怀抱。

可能不是怀抱,但对于烧到不剩多少理智的我几乎整个人贴了上去,双手送送地拦住江林澈的脊背。

下一秒,我的额头覆上一只宽大寒凉的手。

我抬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叫我:

“安织。”

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你发烧了,很烫。”

“我知道啊,所以我来医院了。”

“你就一个人来?”

我点点头,像小鸡啄米。

他像是被气笑了。

“不会找个人陪你来?”

我又摇摇头。

“不行,不能麻烦别人。”

“那麻烦自己就可以?”

我思考一番,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

“谁教你的。”

我没有回答。

他叹了口气,领着我去挂了号。

一路上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江林澈一点。

高温发烫的身体和酸软无力的四肢真的很想找个支撑点倚靠。

医生说我要挂水,给我开了一堆药。

大半夜来医院挂水真要命。

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左手手背的胶带下的针顺着管子挂下来,透明液体一滴一滴流进血管。

江林澈帮我拿药回来,顺势坐在我旁边。

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药,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我手上的不算太细的针管,问我:

“疼吗?”

我摇头。

“江林澈。”

他带笑地看过来,像是在等着我的下文。

“你来医院干嘛?”

他朝着楼上,扬了扬下巴:“我妈的肠胃问题,要住院。”

我点点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问:“阿姨没事吧?”

江林澈开始脱外套。

“现在是你比较有事,我不是让你多穿一点。”

一件带着清香的白色外套盖下来。

就好像被江林澈环抱住一样。

我舒服地眯了眯眼。

“等着,给你接杯热水。”

片刻,他从拐角处走来。

初秋凉意袭人,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口银线绣成一朵玫瑰,从里面伸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腕,手里纸杯口绕着袅袅热气。

他步子很大,步频很缓。

沉稳而有力。

我又看得出神。

白雾氤氲在我眼前,江林澈把纸杯递给我。

“看什么,又发呆。”

我结果纸杯,小口小口啜着热水。

“我在看你。”

江林澈顿了一下,歪了歪头:“看我什么?”

我灌了一大口水,仿佛壮胆一般,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所以我会记好久。

江林澈似乎被我直白的夸奖取悦到了,他勾唇:“我什么样的人?”

“就是……”我一时语塞,大脑有点空。

形容他的词有很多,可让我在他面前说出来多少会有点矫揉造作。

“很干净,舒服,对别人很好。”

我挑挑捡捡,尽量让我的回答看起来客观一点。

江林澈挑眉,用食指挂了一下我感冒发酸的鼻子。

“没了?”

当然不止。

我心里默默回答。

“行,说这么多话,困不困。”

我摇摇头。

下一秒我打了个哈欠。

……

江林澈靠着椅背开始笑,笑得胸腔震动。

“口是心非。”

我感觉有点羞耻,别过头不看他。

他又说:

“困了就睡一觉,醒了就差不多输完了。”

我点头。

江林澈向我靠近了一点,侧头问我:“或许,你要靠一下?”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满脸惊异:“可......可以吗?”

我没等到他的回答,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把我的头往江林澈肩膀推了推。

一边耳朵被压在肩膀上,上方传来他模糊的声音。

“嗯,不想麻烦别人,可以麻烦一下我。”

医院偌大,充斥着酒精与消毒水的味道,静得出奇。

我披着满身清香,靠在江林澈身上。

在层层遮盖的衣服之下。

我听见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22

接近十二点,我被江林澈送回了宿舍。

他没有让我还外套,我披着小心翼翼地朝他挥挥手,然后跟宿管阿姨说明了原因。

我打开手机,翻出了我只有一条内容的朋友圈,再次编辑了一条。

【谢谢】

只有两个字。

我希望他能看到。

23

过去一周,十月初。

我感冒症状基本好了。

乔影晚上约我去看新上的电影。

我收拾了一番。

看了眼被放在角落的男士外套。

我拿出自己厚一点的外套,然后披上。

我其实不是个怕冷的人,冬天也不爱穿得很厚。

但是某人三番五次叫我小姑娘,让我多穿一点。

那就听他的吧。

电影不长,但是后劲很大。

男主角死了,最后也没听到女主的表白。

结尾被很轻盈地一笔带过了。

我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电影结束的时候,有人啜泣着离场。

我只是觉得很空洞,很迷茫,我不是很想哭。

或者说。

我哭不出来。

直到吃饭的时候。

我沾了一点酒。

情绪开始失控。

我开始哭。

猛烈地哭。

乔影有点不知所措。

我兀自拿出手机,播了串号码打过去。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找他。

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声。

“喂?安织?”

“江林澈,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我声音黏糊糊的。

“你喝酒了?你在哪?”

他语气有点着急。

我不说话。

我在哪来着?

想不起来。

乔影帮我回答了。

“江锦这边。”

“你们等一下我过去。”

过了我也不知道多久,我透过玻璃门看见江林澈的身影了。

喝了酒的我胆子好像变得很大。

我歪歪扭扭地冲过去,乔影想拉住我,可惜来不及了。

我一头撞上门撞到门,才想起隔着层玻璃。

我也不管额头疼不疼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抱他。

很想。

我拉开门,朝着江林澈扑过去。

我在他怀里又开始哭。

哭得很凶。

电影结尾的片段在我脑海里播放,循环往复。

夹带着我不知压抑多久的情绪一同翻涌上来。

莫名其妙的。

乔影看了眼我们:“那我回避一下。”

说完转身走了。

江林澈:“看什么电影了,这么委屈?”,他手摸了摸我撞红的额头,“傻不傻。”

我不回答,只是哭,直到哭湿了他的衣服,才停下来。

他就安静地看着我哭。

“哭累了?外面冷,先上车?”

我摇摇晃晃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坐进来。

我突然开口:“江林澈。”

“嗯。”

“我其实有个喜欢的人。”

他不说话,我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是一个下雪天,我没考好跟我妈妈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

他怔了一下。

“我在北水街遇到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就像雪一样,他还告诉我要多穿一点,”我擦了把眼泪,声音有点哽咽,“我当时觉得世界上原来会有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我就觉得我可能真有点喜欢他。”

我不知道江林澈当时是什么表情。

我接着说:“是不是有点俗套,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他觉得我很奇怪,我怕他不喜欢我。”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第一次心动。

只能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把爱意藏起来。

说完这些话,仿佛用尽了我所有力气,我整个人软软地瘫了下去。

江林澈笑了,一双有力把我揽进怀里,扯了张餐巾动作轻柔地帮我擦掉眼泪,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发顶,沉声道:

“别怕,他也喜欢你。”

24

我没有履行我再也不喝酒的诺言。

第二天起来我依然头痛欲裂。

所幸今天没有课。

我默默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看电影,吃饭,喝醉,打电话。

......表白?

酒精是个神奇的东西。

我大脑空了一瞬。

然后呢?

江林澈是什么反应。

拒绝?

好像也只有拒绝。

我强忍下心里一点失落,和泪水,重新钻回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就是表白失败,有什么好伤心的。

好吧。

我承认。

很伤心。

我下午是被饿醒的。

醒来手机里江林澈发了一条消息。

江林澈:【下来】

江林澈:【吃饭】

显示半小时前。

我一惊。

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走前顺道拿上那件角落里的外套。

还给他,算是做个了解。

江林澈站在车边。

我匆匆忙忙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睡觉,让你久等了。”

他看着我,神色温润,淡淡开口:“怎么,表完白就不负责了?”

我把刚打好的腹稿吞回去,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在琢磨负责的意思。

他摸了摸我的头:“别发呆,说话。”

我回过神,不敢相信地说:“你……昨天,没有,拒绝我吗?”

江林澈眯了眯眼:“不记得了?”

我点头。

他突然把塞进车里,坐上来从后面环抱住我。

“那帮你回忆一下。”

说完,他在我耳边落下一吻。

我身体一僵,昨晚记忆悉数涌了上来。

“别害怕,他也喜欢你。”

我脸爆红发烫,不敢回头看他。

江林澈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耳垂,带着勾人的笑意:“红了。”

啊啊啊啊啊!

救命!

这么会撩!

我听见我内心的尖叫声。

面上却得维持着平静。

一顿饭我吃得没滋没味。

时不时就想去偷看一眼江林澈。

最后,他把我提溜起来丢回车上。

“吃饭不好好吃看我干什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问:“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我......”

我没继续往下说。

江林澈用手扶了扶眼镜,歪头笑得恶劣:“你什么?”

我咬牙,说出那三个令我羞耻的字。

“男朋友。”

他满意地弯了弯唇角:“嗯,我在呢。”

我有点飘飘然。

江林澈,我男朋友。

我又瞥了他一眼,故作镇定:“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是我男朋友了,有点像在做梦。”

江林澈垂眸,盯着我的唇,凑近了一点说:“不相信么?”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亲上来,我的唇被封住,牙关被撬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一般。

他嗓音带着微微喘息,回响在我耳边:

“现在信了吗?”

25

一月初。

亭州下了雪。

交往三个个月。

江林澈带第一次我见了她父母。

——江盛寻和林黛。

车子缓缓驶入一片芳香馥郁的玫瑰园

我感叹都已经一月了,这里竟然还有玫瑰。

我心下躁动不安。

江林澈看出了我的紧张,下车以后,他把我揽进怀里亲了亲。

他的嘴唇温凉,带着温柔和缱绻。

“别紧张,你都见过的。”

穿过种满了花的院子,踏进江林澈的家别墅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家到底多有钱。

装潢好像城堡,连柱子都雕满了花,水晶吊灯在反着粼粼的光。

林黛一身大方的紫色连衣裙,面上几乎没什么苍老的痕迹,她笑盈盈地说:“来来来,小织,别拘谨,先坐下。”

我微微朝他们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好,我是安织,江林澈女朋友。”

江盛寻笑眯眯地看着我:“早知道你喜欢的是江林澈,那还传授什么经验啊,直接把人抓来结婚。”

我被他这一番话弄得面红耳赤。

江林澈环住我的肩膀,带着笑:“女朋友有点害羞。”

吃完晚饭,我和江林澈先走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寒风刺骨。

就像那天的北水街一样。

车停在学校街边。

我下车,跟江林澈再见,朝学校走去。

没走几步,他突然叫住我。

我闻声回头,大雪模糊了我的视线。

江林澈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长风衣站在铺满雪的街中。

周围是一片霓虹闪烁。

他嘴型在说:我爱你。

我突然泪湿了眼眶,眼前灯影模糊,人影朦胧,我凭着本能朝那边奔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不知道多少步之后。

扎进那个令我肖想又眷恋的高大怀抱中。

遇见他时,他站在桐宁盖着皑皑白雪的北水街中,眉目皆如画中远山一般,我止步于此,远远观望,一眼窥见心底。

如今,他站在亭州雪夜绰约的霓虹灯火下,带着独属于我的冷暖温情,我终于,终于可以不仅仅止步于此,带着满身寒凉的雪意,奔入你怀里,听你说我爱你。

你像雪山松林里明净的溪流,纤尘不染,濯洗尘泥,流经我身边,化开尘封的积雪。

遇见你时,是你亲手为我编织的冬日。

(正文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