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 第37章 失忆

手术室外，寂静到渗人。

偶有的抽泣声，是加月紧捂住嘴也阻挡不住的难过。晴子陪着她身旁，眼眶亦是通红湿润。

事情发生后，樱木花道第一时间联系了水户洋平。有了警察部门的帮忙，很快就锁定了仙道的具体位置，他当时已经被送至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随后，花道更是马不停蹄的与洋平汇合，跟进整个车祸的处理情况。

流川枫则先是驱车把两个小孩子送往城市的另一边，交给加月和花道的母亲照顾。紧接着，他又跑前跑后替仙道办理入院手续，提交之前的病史材料，以便医生参考有无药物过敏之类的问题。

很巧的，这家医院就是花道和加月继父任职的地方，现在在手术室主刀的也是他。这位小有名气的外科圣手，让所有人悬着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三井和秘书姐姐以及铁男是一同到场的，他们通知了此刻正在国外竞标新项目的凌和仙道的父母，双方家长登上了最早的航班也在赶回来的路上。

一切看上去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只等待那个好结果。

唯一反常的，只有黑羽凌。从一开始她就抱着双臂，背靠在距离手术室门口最近的墙角，双眸呆滞的盯着那象征着生命抢救中的手术示意灯。不声不响，不哭不闹。与加月生流川岚那会儿的慌张形成鲜明的对比，判若两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已经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铁男带着秘书姐姐先行离开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新闻记者怕是要把黑羽集团大楼围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要回去控场，并安排公关部紧急赶往东京，与仙道公司那边商量对策，发布联合声明。

三井把流川夫妻也赶走了，带上晴子一起。加月是孕妇，实在不宜长留在医院。

此时，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他和凌。

“他会没事的。”三井抬手按住凌的后脑勺，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害怕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凌轻轻推开三井，淡淡的说：“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纱织...纱织也怀孕了，不是嘛？她更需要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三井的音量没忍住拔高了一些，转念又软了下来，“是纱织让我来的，她很明事理，不会...”

“那你就更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凌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微笑着拍拍三井的肩膀，“不要辜负那么好的妻子，不可以。”

“凌，你不要憋在心里。”眼前的凌精神状态异常，三井心惊胆颤，“哭出来，发泄出来。”

“仙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凌回头，又看了一眼手术灯，“他马上就能平安的出来了。”

“他不会的，还想活着？哈哈哈哈哈，这是报应！”一个冰冷发寒的声音，尖锐刺耳得传了过来。石井美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不远处，凹陷的眼圈满是乌青，毫无之前的优雅,“设计搞垮我家的公司？我老公半辈子的心血！！仙道彰为了你，无所不用其极！他必死无...”

『啪——』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淹没在清脆的巴掌声中。凌扬起的右臂，反手又追加了一记耳光，抽得石井美惠眼冒金星。趁着她还迷糊之际，凌一把薅起她的头发，狠狠的就要往墙壁上撞去。

“凌！”好在三井还清醒，好在三井及时拦住了凌下重手，“放手！！”

凌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井，理智一点一滴的在缓慢归位。她松开手，朝着石井美惠丢下一个『滚』字。

“我老公正在楼下挂急诊呢，医生说可能是患了抑郁症？”石井美惠狰狞的痴笑，咬牙切齿，“哈哈哈哈，真是巧，被我听到护士台在聊你们。我就上来看看，看看你们有多活该，有多惨！！”

“混蛋！”三井紧紧的箍着凌的身体，他害怕自己一松手，凌会扑上去掐死眼前这个自寻死路的女人，“滚！快给我滚！”

“我不走。”石井美惠还在不依不饶的口出狂言，唾沫星子伴着泪水喷了出来，“我要送仙道学长...最后一程。”

“去死！”凌彻底发狂了，她使劲挣脱三井的桎梏，猩红的双眼迸发出的杀意凛然。

“黑羽凌！”亏得洋平及时带人赶到，很是时候的阻止了一场浩劫。他冲到凌和石井美惠中间，挡在凌的面前，对手下的小警察们喊道，“把那个女人带回去！告她寻衅滋事！”

“是！水户警部！”整齐划一的回应，凌乱的脚步却很敏捷。

“放开我！你们！你们竟然不去抓她！我才是好人！我......”

疯婆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凌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她重重的捶了洋平一拳头，没有说话，抿紧到泛白的双唇，全都是愤恨。

“她是故意来激你的！她就等着你上钩揍她！看不出来吗！！？？黑羽凌！”洋平大声的冲凌吼，试图骂醒她，“你清醒一点！！”

凌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一般。她只是转过身，又回到了最开始站着的地方，等着手术灯熄灭。

三井和洋平相视无言，两人眼中的心疼和无奈一模一样。

又过了大概一小时的样子，手术灯终于暗掉了。加月的继父第一个踏出手术室大门，正面迎上凌近乎濒临瓦解的崩溃期待。

“做好心理准备。”加月的继父并没有说的很隐晦，几乎开门见山，“能度过今天的危险期，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则...”

还没等三人做出反应，手术室内的冲出来一个护士，快速把加月继父往里拽：“不好了！伤者心跳骤停！”

“老公？...老公不要！”倏然，凌的眼泪滚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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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凌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隔天的中午，她有些迷茫的观察着房间的摆设，撑坐起来的动静，唤醒了靠在一旁沙发内浅眠的三井寿。

“凌？”三井跳起来，凑到凌面前，“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寿？”凌瞅着面前的男人，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前面去看过仙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在昏迷中，医生说会醒过来的。”三井也察觉到了凌的怪异，她的眼神好像跟晕倒之前不太一样了。

“仙...道？”凌转了转眼珠，仿佛一下子醒悟了什么。她猛然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又撩起衣摆袖管裤腿检查遍了浑身上下，不解的喃喃自语，“我怎么没有受伤？”

翻身起来站在床上，凌直接把外裤脱了，原本记忆中应该血肉模糊的左大腿根，现在赫然是被一个纹身代替了。纹身？Hisashi？她怎么不记得纹过三井的名字在身上？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井被凌一系列的举动惊呆了，碍于现在身份变化，他尴尬的撇过头，催促着凌快把裤子穿好：“黑羽凌！你在搞什么东西！”

“三井寿！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广岛打全国大赛第一场对丰玉吗？”凌也懵逼了，“谁叫你回来的？洋平泄密了？！他伤的严重吗？”

三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开开合合，却找不到自己声音。

“选择性失忆？”从国外刚赶回来的双方家长，还未来得及平复的心情又再次被冲击。黑羽太太望着门口，站在三井身边的女儿那稚嫩表情，的确是儿时才有的反应，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是的。患者在经历重大的精神刺激后，会出现自我回避的情况，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又巧了不是，神经内科的接诊医生，居然是神宗一郎，“她应该是接受不了仙道的事情。”

“可是她还记得小彰这个人，忘记了又没有全部忘记。”黑羽先生紧皱的眉头，『川』字明显，“记忆倒回了十年前。”

命运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黑羽凌忘记了她和三井已然分手的事实，忘记了困扰她那么多年不易有孕的心结，甚而忘记了她和仙道的开始。她像是重启了那么简单，留给身边人的全是进退维谷的难题。

“我们分手了？”凌拉着三井的手，鼻腔酸胀，视线模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该怎么解释明明是你甩的我？三井寿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什么名堂。

“你去广岛认识了别的女孩子？！！”凌双手叉腰，怒目圆瞪，气鼓鼓的噘着嘴，“你·劈·腿！？？”

“黑羽凌！”忍无可忍，三井一掌抵在凌的额头，把她推远，“你现在的老公是仙道彰！”

“不可能！我会看上那个渣男？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再说我怎么会做第三者，更何况还是抢加月的心上人！”凌使劲的晃动着脑袋，“我不爱你怎么可能会把你名字纹在身上！”

“你问我？你特么有脸质问我！！”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如今这个情况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现场教学。三井缓了缓脾气，双手架住凌的肩膀，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十年了，你掉了十年的记忆。”

“......我？我失忆了？”凌还是不相信，“是我...真的劈腿了？”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