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小厨娘 第7章 第 7 章

狮猫事件发生之后，几个皇子早早离开，失去了主要目标，贵女们兴致缺缺，早早离开，赏雪大会在一片七零八落中宣告失败。

许添香和阿圆回到阮府已是深夜，小屋内，阿圆边替许添香涂药膏，边数落道：“添香，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有一样，你下次不能受伤了。”

“阿圆，你最好了。”许添香靠在她身上，笑眯眯道，“谁娶了你，那就是他的福气了。”

阿圆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许添香倒也没说瞎话，过年时老太太要回老家，每年都会给两人放个长假，她想趁着这段时节去街上支起个小摊子，赚些银子，等来年开春，老太太回来时，她就提出府的事情。

阿圆过了年就十七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早些留意着总归是有好的。

“阿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睡觉。”阿圆本就面皮薄的，听她这样一说，羞得面上红通通的，盖上药膏盒子，匆匆逃出了屋子。

许添香笑着摇摇头，她忘了，阿圆还是当初那个胆小害羞的丫头，脱了衣裳爬上床榻，想起白日里阮君灏那样子，她就乐得不行，美美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许添香正在梦里捶阮君灏时，屋门被砸得“哐哐”直响，她不甘不愿起床，开了门，眯眼瞅着焦急的红梅：“怎么了？”

红梅喘着粗气：“我家公子病了，他想要吃你做的粥。”

听到阮君灏病了，困意顿时消去，取而代之得兴奋，许添香甚至想昨夜难道不是做梦，而是真得揍了阮君灏？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舒坦得不行。

“添香，你怎么了？”红梅看她傻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她的手用力晃，“三公子都病了，你还乐？”

许添香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尽量做出悲伤的表情：“我做的米粥和大厨房那里一样，吃哪里的不是吃？”

红梅松开了她的手，语气里也充满了困惑：“我也觉得差不多，但是公子指了你做，你跟我去梅园问问吧！”

倘若是以前，许添香必定不会踏足梅园，今日不同，她要看看阮君灏痛苦的样子，回屋穿了件雪衣，取了上次的银子，收拾妥当，她跟着红梅一同去了梅园。

再次踏足这个清幽的园子，许添香恍如隔世，放满望去一片花海，她当年最喜欢摘梅花给阮君灏做吃食，可惜他待自己始终如这梅花般淡淡的。即便是需要她帮忙时，阮君灏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走进屋子，许添香一下就闻到淡淡的梅花香味，香凳上那只小铜狮正在不停吐着袅袅青烟，当年她曾经也陪着阮君灏半夜读书，也曾当过几日红袖添香故事的女人，可惜她只是那一颗小小的香丸，烧了就烧了，不会有人再念着你。

六扇画屏将寝室内遮得严严实实，许添香朗声道：“三公子，奴婢做的米粥同他人一样。”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屏风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红梅，你先出去，把门合上。”

红梅圆圆的眼睛瞪着许添香，无声询问着。许添香轻轻摇头，十分无辜地看着她。

屏风后的声音再次想起，语气里已经夹带着不满：“出去！”

红梅再也不敢停留，躬身退出屋子，小心翼翼合上门。

“你进来。”屏风后面那道声音听着虽然有气无力，但是许添香依然警惕，她小心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躺在床榻上那个男人，面色憔悴，嘴唇发白，仅此而已，她觉得有些可惜。

“看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落？”阮君灏一眼就看穿许添香的小心思，并且直接揭露出来，他不明白，一直喜欢自己的小厨娘，为何会恨自己，自打冬至过后，他莫名其妙对这个小厨娘上了心，狮猫之事，王府之事，他越想越生气。

许添香相当没诚意替自己辩解：“三公子，奴婢不敢。”

阮君灏讥讽道：“能够勾搭上楚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奴婢不敢。”许添香打开荷包，掏出里面两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床榻前的圆凳上，“三公子，这是方大叔让奴婢还给您的银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瞥了眼银子，阮君灏觉得堵得慌，那日也是楚王替她出头，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走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如果敢走，我立刻让你身边那个叫阿圆的小厨娘生不如死。

祖母宠着许添香，他不好动，并不代表动不了其他人。

刚刚耀武扬威的小丫头，顿时泄了气，直挺挺杵在那，瓮声翁气道：“三公子，您想要喝什么粥？”

“去年，你让红梅送来的粥。”一个小厨娘，凭什么和他斗，阮君灏冷笑，最后还不是乖乖服软。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去年冬日，阮君灏和大公子阮希澈以及二公子阮明湛一同在湖边冬钓，三人一同落入水中。许添香听说了，偷偷让红梅送来香稻叶粥，听说他全部吃了，当时自己还偷偷高兴了很久。

既然已经被他看穿了，她也不藏着掖着：“三公子英明，早早看穿奴婢那些小心思，不过您放心，日后不会了。因为我相信楚王比你好上千百倍。”

“你……”一个小小的厨娘竟然有这般胆子，阮君灏气得热血上涌，堵在喉咙处，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许添香脚底抹油，溜到屏风后面，扯着嗓子喊：“三公子，奴婢这就给你去做粥。”

开门，无视呆住的红梅，冲出院子，一气呵成。一路小跑到了小厨房，阿圆正犯难早膳做什么，就看见许添香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是。”刚刚是痛快了，后面许添香有点怕了，怕阮君灏寻阿圆的麻烦，她喘着粗气道，“阿圆，你日后提防着三公子那园子里的人。”

阿圆方才也听杂役说了阮君灏的事，诧异道：“三公子指明要吃你做的粥，你难道不高兴吗？”

许添香皱着脸：“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她看灶台还是冷着的，继续说道：“正好今日就做香稻叶粥，搭着茶叶蛋，还有前些日子做的腌萝卜。”

阿圆没明白关于阮君灏那部分的事情，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老太太的早膳：“添香，如今哪里去寻香稻叶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许添香指挥道，“你把鸡蛋磕一磕，同福建红茶叶一起煮。”

阿圆点点头，看见许添香出了小厨房，不知去何处，她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屉橱里取了几颗鸡蛋，然后去了另一边平日里摆放蜜糖、茶叶等贵重食材的柜子里，拿了上等的红茶。

洗干净后，按照许添香说的，磕了磕鸡蛋，放进了铁锅了，加了放入八角、桂皮、香叶、盐之后，让杂役烧着灶台，她就守在门口，伸长脖子看看许添香到底又要玩什么。

忽然，许添香指着几个家丁抬着一个重物往这边走来，走近了些，阿圆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块巨冰，里面还有些绿色的东西。

许添香让家丁把冰块放在院子里，她寻来锤子，让他们帮着敲碎冰块，露出了里面青绿色的香稻叶。

“这是怎么回事？”阿圆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同几个家丁道谢之后，许添香握着香稻叶，拉着阿圆进了小厨房，她把香稻叶放在铜盆里，用水瓢舀了水，然后才说道：“我见老太太嘴里总是念叨着冬日里吃不着夏日的食物，所以想着拿些夏日里的食材冻在冰窖里，等着冬日里再拿出来。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冬日里，老太太也能吃上夏天的食物了。”

“你可真厉害。”两人同时跟着汴梁城里最有名的吴娘子学厨艺，当时吴娘子总说添香若是一心扑在厨艺上，日后必定不一般。阿圆当时还不服气，现在看来果真被吴娘子说中了，她不仅在厨艺上有天赋，而且专注于此。

许添香可不知道阿圆心里想了这么多，她将香稻叶放在另一个灶台上，熬煮出了青绿色的水，等放凉之后倒入砂锅中，放入洗干净的河龙米，放在炉子上面慢慢煲。

等水开时，许添香拿了竹勺子慢慢搅动，片刻后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直到砂锅表面出现一层如膏状的米油。

她用竹勺分别盛在两只白瓷碗中，摘了几片红梅，特地在老太太碗里摆出一朵花的模样。

拿了小碟子放入酱色的茶叶蛋，外面的壳已经出现龟裂状，浓郁的茶香往鼻尖冲。

她接过阿圆递过来的小萝卜，那是前些日子她和阿圆特地去街上挑的个头不大的萝卜拿来腌制的，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她忍不住尝了一口，酸酸的，正是吃的好时候。

分成两份后，让杂役将阮君灏那份送去，她则亲自去送老太太的。

留下来的阿圆先是尝了自己做的茶叶蛋，外壳十分轻松就被剥开了，她尝了一口，入口时是浓郁的茶香，咸香渗透进鸡蛋当中，还算成功。

她盛了砂锅里面剩下的香稻叶粥，眼睛立刻放大了，河龙米本是御品，林太妃同老太太姐妹情深，特地赏赐下来。河龙贡米软糯香甜，用香稻叶水熬煮出来后，两者巧妙融合在一处，让人齿颊留香，在这冬日里能让人感觉暖洋洋的，从内而外感到幸福。

同样的粥，阮君灏却吃出了不同的感觉，美味是美味，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东西，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去年碗里还有几片梅花，今年没了，是不是少了这个呢？

去年，三人同时落入水中，大哥，二哥的娘亲忙前忙后，府里人都围着他们转，唯独只有他孤零零的，忽然得了那么一碗粥，喝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同样的皱，今年吃得却添堵，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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