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起身,便见到喜鹊正在门口背对着她,扯着手帕侧身看向阿福。
“可是这些都是苏姑娘的啊…..”
大包小包的包裹堆在他脚边,他正忙着将最近一个已经松开的行李包袱整理好。
“你可别胡说,这些个破烂东西,该往哪里扔就往哪里扔去,别都往我们这里来。”
喜鹊叉腰,神情娇憨,可不相信他的话。
阿福欲哭无泪,好在此时苏溪及时走了过来。
她朝阿福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我的东西,烦请一起搬进来侧屋。”
喜鹊嘟着嘴巴,在苏姑娘面前她可不敢对这些东西表露出太过嫌弃的表情,可是怎么说都有点不太情愿,尤其是苏姑娘看起来似乎还有打算让她帮忙的模样。
她侧着身子退后几步,四处看了下,忽然朝某处挥了挥手。
“翠花!”
正蹲在角落处忙着除掉角杂草的翠花听到有人叫她,茫然地抬起了头。
喜鹊早已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见苏溪离她们不远,便压低了声音道。
“好翠花,”她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我最近手酸,使不上力气,要不你就帮我一个忙。快帮忙把苏姑娘的东西搬进来吧。”
喜鹊算盘打得极好,反正翠花也不知道那包裹里的是什么。
“哦……”翠花垂着头,回答得很小声,在装着清水的盆中将沾了土的手洗干净,就闷头朝苏姑娘走去了。
桃荷正站在石桌旁边修剪花枝,时不时拿着手帕仔细托着剪落的枝叶,她侧过头来看了一眼两人,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喜鹊自然也知道桃荷的性子,将杂事打发给了翠花之后,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对着那盆开得正茂盛的花瞧来瞧去:“桃荷姐姐修出来的花真漂亮,若是苏姑娘看到了,也得要夸几句。”
桃荷这才又看了她一眼,虽是没说什么,但是眼里却流露出笑意,显然是对喜鹊的夸奖很是受用。
待到将枝头上那片有些喧宾夺主的绿叶修掉,桃荷这才将剪子放在桌子上。
“只要不要闹到苏姑娘面前去,什么事情都好说。”
于是喜鹊便知道这事情过去了,又去亲热地挽桃荷的胳膊。
“我就知道还是桃荷姐姐对我好一些,昨儿个有人新送了些丝带,我这几日编了几条丝带,瞧着正称桃荷姐姐呢,”
桃荷抚了抚鬓边,她的头发又多又密,每日光是打理起来便颇为费劲,如今喜鹊送的这小礼物倒是。
“行了,你也别凑在这跟前了,待会收拾一下,苏姑娘出门一趟。”
“好嘞,那就是说我们还能出去喽,”喜鹊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整天呆在这里也太无聊了。”
苏溪正在偏房与小翠一起拆东西。
瓷器的碎片放在这个地方,发霉的枯草放在这里,然而还只整理了不到一半,桃荷却进门来说道:“姑娘,马车已备好......”
她略停了一下,看着屋里散落一地的东西,终于明白为什么喜鹊为什么要将这活给推去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很快,很快又继续说道:”今日锦衣轩来了一批新物料,夫人想让您过去看一下,挑些喜欢的料子裁新衣裳。”
“好的,我知道了。”
苏溪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埋头苦干的翠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待会去收拾一下院子吧,这些等我回来再弄也没有关系。”
然而翠花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小姐我会全部弄完的。”
她紧张地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
苏溪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但是对方这个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那你就忙着吧。”
翠花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小姐。”
苏溪原本想简单整理一下衣物就准备出发,然而桃荷和喜鹊却有些意外:“姑娘既然要去肆里的话,可要梳洗一番,换件衣裳再出门?”
苏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算不上是绫罗绸缎,但是也不至于茶道会让旁人侧目的程度,于是便好奇起来:“不能像这样子穿吗?我见旁人也是如此?”
喜鹊却撇撇嘴:“那些市井街民怎么能同小姐比?”
“原来如此。”
“可是喜鹊,”苏溪弯了弯眼睛,“我就是市井街民。”
翠鸟划过边际,位于燕都中心的锦云轩是苍国最大的裁缝商铺,隶属于第一商会,有着最齐全的布料和样式,几乎所有能在燕都排得上名的名门贵族小姐都喜欢来这里挑选心仪的布料。
苏溪几乎是在一进店的时候便受到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
不为其他,实在是她的穿着打扮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可苏溪并不在意,若不是沈母打算请裁缝去府上给她裁衣服,她许还不会出门挑衣服。
掠过轻薄的布纱,她就近挑选了几匹冬日的素色布料,便打算结束今日的行程了。
主打的便是一个重在参与。
然而喜鹊却还没看够。
府中只有沈玉一个少爷,她平日里都不怎么能来如此之地,难得终于能来此处,她自然也不愿就此放弃。
于是只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道:“苏小姐,难道你只要这些便够了吗?”
苏溪一边往外走,一边压低声音,
“你不懂,根据概率推算,这里可是事故多发地,以后没事别往这里凑。”
喜鹊却是一脸茫然。
“什么.....”
还未等她说完,一阵吵闹声便传了过来。
“这是我先预定的款式,怎么能给你!”
隔着层层布料,隐约可看见一黄衣女子语气很是不善。
“那又如何?”
那抢了她布料的青衣女子冷笑道扯着布料:“我已经付了钱,怎么就不能给我?”
“那是你强抢的!”
见着呆愣的喜鹊,苏溪继续说道:“书接上回,若是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旁人遭殃。
那两人已经吵完一轮。
“这就只剩一匹了,”
黄衣女子气急,还嫌事情不够大一般,朝旁边的店家说道:“你说对不对,掌柜的?”
这两家姑娘都是得罪不起不起的主子,店家冷汗直流,支吾着不敢说话。
“你看,就是这样子。”
苏溪摊手,对着似懂非懂的喜鹊说道。
“所以要是没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她趁着混乱还没有再次爆发的时候,正打算出裁衣铺,视线不经意扫过那青衣女子手中的布料,莫名觉得被他们争夺的那料子有些眼熟。
薄如蝉翼。
等等。
她停住脚步。
这不就是她之前研发的衣服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