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今天过来看钟掉在地上碎了,就扫掉了。”周姨摸了摸自己的手,扯出笑容,指了指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里面还有碎裂物品的残骸。
常珩沉默地走过去,在周姨震惊的目光中把碎片一块块拿出来。
“放着放着,小心别划伤了。”周姨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常珩出声打断。
“周姨,帮我拿一下胶水。”
“欸,好。”周姨的脚步声很快。
时幸将门拉出一条很细的门缝,静静观察着。
这sb难不成在粘那个碎掉的钟表?
但毕竟是自己打碎的,时幸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大不了下次给他买个新的挂回去。
他继续露出一只眼睛。
楼下响起拖鞋塔拉声,沉稳,清晰。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幸的心跳频率快得出奇。
必须在楼梯上出现人影时迅速躲起来
他忙合上门,左顾右盼,但是脚却使不上力。
死腿,快动啊!
门把手被按下,他瑟缩在门后,等到死亡的降临。
然而,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他。
门被打开。
“啪叽——”娃娃落在地上。
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怎么掉在这里,还有一堆衣服。”
他的声线很冷,但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缱绻。
卧室的床上,男人干坐着。
灯没开,窗帘开着,月光吹进来,刺骨得很。常珩周身被月光笼罩着一层薄纱,给人的阴凉感远大于美感。
时幸觉得他像雕塑,但是雕塑是坚硬的石头,而常珩更像是破碎的镜子。
幸好他关键时刻变回了娃娃,没被撞破。
他美滋滋想着。
视线突然和男人恰好转身的眼睛对上,时幸后背一紧,被常珩提起来抱在怀里。
“钟坏了。”
时幸的头顶一沉,常珩把脑袋靠在了棉花上。
头上传来了常珩的声音,“怎么办啊时幸。”
窗帘摇曳,夜晚格外寒冷,衬得常珩怀里更加温暖。
他与常珩面对面,他的脚此刻正附在了常珩的胸肌上。
触感倒是很软。
不对,我在想什么。
“明天我要去录综艺,本来很想带你一起去的,但是,节目组说除了生活必需品,其他的都带不进去。”
然而时幸听进去的只有,“录综艺”三个字。
太好了,快滚吧。
早点滚了我也不用装得那么辛苦了。
时幸大概摸清楚了,自己早上六点过后的十二个小时会保持人形,一过时间就会变回娃娃,但是娃娃也是可以行动的,就是有点不方便。
他回神,再次撞上常珩的眼睛。
时幸顿时屏住呼吸,将自己伪装得更像一个娃娃。
“睡吧。”他被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裹挟。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第二天,他被留在床上,临走前时幸看到常珩拖着行李箱,明明表情冷冷的,但眼神带着不舍。
时幸只顾心里暗爽,再见了。
他以为再见到会等到一周后,没想到就在当天。
变回人形,时幸正在沙发上和周姨聊天。
“昨天您走后我就回家去了阿姨。”时幸心虚挠头,看着周姨端过来的水果,视线不自觉跟着。
周姨放下果盘擦擦手,“叫阿姨多生分啊,我姓周,叫我周姨就好。欸,小幸,两边跑太累了,有空多和先生撒撒娇,先生心肠很软的。”
软?不信,胸肌倒是挺软。
时幸咬了一口脆生生的梨,心里还在编排常珩。
不多时,周姨的电话响了,时幸一只脚抵在沙发上悠闲地咀嚼,眼眸抬起,恰好对上了旋转的摄像头。
寒冷从心脏传到指尖,嘴巴也停下。
世界仿佛只能听到周姨的电话声。
“沙发上?……对,叫时幸,对,您不是知道吗?”周姨神色复杂,电话被挂断。
“先生好像不对劲,小幸你是不是和先生闹矛盾了。”
时幸哪里听进去了,他现在浑身冰凉,一动不动。
但这副样子吓坏了周姨。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常珩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嘉宾,节目组的惩罚是查看常珩家里的监控。
就在大家还在讨论常珩家长什么样的时候,常珩注意到一抹不可能出现的身影,那个身影透过监控看向他。
镜头里的脸清秀漂亮,面部线条流畅,透进来的阳光好似渡了一层黄金,只拿一瞬的惊艳就足以堵住直播观众的嘴。
那阵惊艳过后,常珩已经不见人影,直播间也乱成一锅粥。
【我靠,这人……怎么这么像时幸。】
【谁?时幸?不是说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看花眼了吧。】
【少来蹭我家哥哥热度,能不能放过我死去的白月光。】
常珩的油门拉到最大,发了狠,那张脸交叠着记忆,即便对方是鬼他也要去确认。
他早就被名为“时幸”的牢笼桎梏,镣铐锁住的不仅仅是肉身,将他血淋淋的心脏撕扯。
没人敢以时幸的名义奉承他,否则接近的所有人都将深陷沼泽。
“常珩!你在干什么!”终于被接通的电话爆发怒气。
红灯,常珩缓缓停下闭上眼,徐徐开口,声音染上哽咽:“姐,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了。”
对面的女人在听到这话后如聚塘小鱼群被石子惊扰忽地散开,鱼群惊恐乱窜,四面八方的水波都带着惊魂未定。
“我看你是真疯了……”经纪人在安静的氛围中忍不住骂,“现在马上回去,想想怎么和导演粉丝解释吧。”
经纪人以为他又在犯病,忍着满腔怒火。
不敢激怒,也不敢提醒那个人已经死了的事实。
那张脸的冲击太大,热搜词条早就爆了。
但她确信常珩朝思暮想的人已经没了,那张脸注定只是一个玩笑,甚至可能是常珩发病暗地里偷偷养的。
“姐,这次不行。”
……
时幸不安,手指抓在膝盖骨上泛了白,他脑袋发寒,头也重得抬不起来,生怕对上周姨探究的目光。
周姨盯着常珩挂断的电话,转达:“小幸,先生要你在家等他”
抹了一把脸,还在颤抖的手指还没有缓过来,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鼻头。
“周姨,我现在有点事。”时幸欲哭无泪。
“先生说等他回来再说,我再给你洗点水果。”周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冰箱拿了点水果出来。
他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被常珩嘲讽,还是会被送到研究所关起来?
毕竟他应该是死了的。
“周姨,现在是几几年?”
周姨在厨房答道:“2028,怎么了?”
五年,过去了五年啊。
时幸淡淡一笑,清晰的眼神变得浑浊。
惴惴不安了一个下午,常珩中途还给周姨打了电话。
时幸一直往嘴里塞水果装作很忙,眼睛却偷偷瞧着窗外,耳朵窃取着身边的动静。
他想好了,大不了求求常珩。
他死也不要去什么研究所。
别墅的风景选的好,银杏叶早上还没掉几片,下午地上却铺上了一层金黄,这一片的银杏着实有些敏感。楼底的情侣童心泛滥,女孩拉着男友的手捣鼓出一个爱心。
被吸引的人突然看到一辆车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停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惶恐,他“欻”一下冲进卧室。
思来想去,还是钻进了衣柜。
常珩的衣柜里有沾着淡淡香水味,像冬日的薄雪,散发着初雪的烂漫,被藏在白色中的松树显得没有那么重要,松枝上沾染着细碎的雪,冬日暖阳慢慢研磨,最后化为水珠滋润土地。
衣柜被打开,时幸黑黢的眼珠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暴露,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最后被对方的指腹拭去。
时幸拍开对方的手,想要收起自己的狼狈。
他还是害怕。
可能是对眼前人内心的恐惧。
这个人,又把自己的脆弱尽数收入眼底。
“出来吧,里面黑。”
时幸颤巍巍伸出一条腿。
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常珩抱起。
“卧槽,神经病吧你,放我下来!你他爹的放我下来!”
常珩的肩膀被重重击打,他闷哼一声,被时幸捕捉了。
“你你你,先放我下来。”
他收紧身上的肌肉,双手握成拳做出防御。
常珩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时幸慢慢松懈下来。
下一秒,一颗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喷薄而出的温热洒在他的脖颈,有些瘙痒。
分明是十月的天,衣物单薄,空调未开,却浑身都发着烫。
时幸猛地将压在身上的重量推开。
“离我远点”
常珩没生气,眼底里反倒多出几分喜色,“吃晚饭了吗?”
“吃个屁。”
“那就是没吃。”
时幸不说话了,一股后知后觉的寒意涌上来。
常珩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
时幸往床深处慢慢挪动,手里摸到了枕头。
眼疾手快,他迅速将枕头丢到常珩身上,从床上站起就要往门口跑。
腰身一紧,被人狠狠禁锢住。
常珩一只手就将时幸圈住,直接扛到了肩膀上。
“放开我!放开我!!!”他踢着脚,试图获得生机。
常珩的手拍到他的臀上,随着“啪”地一声,时幸沉默了,“安静,带你去吃饭。”
他的脸颊炙热,浑身的血液倒流,此刻他的脸一定很红。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时幸的视线发生了变化。
他在变小。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变化,常珩扭头,瞳孔骤然收缩。
时幸:“流氓、变态、神经病。”
常珩:“嗯嗯嗯老婆回来了说什么都对。”
——
老婆死了五年可不憋死你了吗,悠着点[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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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