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竟然是个雄虫。
这件事显然出乎在场所有虫的意料。
在郁凉把兜帽摘下来的那一刻,教室内先是鸦雀无声,所有虫的思绪都被这一突发事故给整得有点懵,直到郁凉手指向座位上的雌虫,他们才反应过来,接着爆发出轰动的声响。脖颈间的电击环的警报声一个比一个大。
后排的雌虫现在都顾不上在上课了,纷纷吃了兴奋剂一样站起来,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嗷嗷叫。
“阁下,抽我我我我我。我精神海比他耐*....”
“啊啊,狗运小子,早知道我一早就坐前排了。”
“*他*的,我真是瞧不起你们。你们刚才可不是这样叫的。阁下怎么可能抽你们这群粗鄙之虫,肯定....彭...”是来自隔壁桌的清醒铁拳。
雌虫教授站在讲台上,他脸色黑得可怕,看着底下乱哄哄一片的教室,直接捏碎了手底下的讲桌。
巨大的声音总算把雌虫们岌岌可危的理智给拉回来了,教授面沉似水,骇虫的目光依次扫过底下叫的最欢的雌虫,“你、你、还有你,全部给我滚出去负重跑二十公里,下课之前没回来的自己去训练室领罚。”
现在离下课就三十多分钟了,负重跑二十公里那不得拿命玩。
迫于压力,这下那些雌虫总算没之前叫得欢了。
而讲台之上,教授对郁凉微微颔首,“没想到您竟然是阁下。由于雄虫精神力的特殊,进入雌虫的精神域海就算是浅度标记,出于对您意愿的考虑,本次课程展示您只需要进入到精神壁垒之外就好了。”
之前他就在桑兰诺那里了解了这些信息,他捏着手腕突出的一方骨节,冷淡点头,“可以。”
那只嚣张的雌虫此时也站在了讲台上,他五官俊挺,浓眉高鼻,只是长眉压眼,多了几分桀骜,这种权贵家族养出来的特性由于年轻被冲淡了几分,明明是个长手长脚的高个子,站在讲台上反而无错地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
有这么紧张吗。
郁凉瞥见他又气又急的暗色眼眸。
“坐。”
一听到他的声音,雌虫更肉眼可见的身体僵硬,挪动到最前方的木椅上坐下。
郁凉走到他身后,按照之前对桑兰诺的做法,又接过教授从旁边递过来的白手套戴上,最后将手掌心平放在雌虫颈后。
冰凉的掌心贴在身后,雌虫的脑袋已经热得宕机了,完全是凭着本能配合雄虫的动作。
这下课堂是彻底安静了,毕竟对于在场许多雌虫而言,这一场面及其罕见,此时都静悄悄地闭上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
这是郁凉第二次进入精神领域,但是和桑兰诺相比,这只雌虫的精神海并不辽阔,图景也有些坍塌,这都是没有经过精神梳理的雌虫的正常现象。
和雄虫二次发育才拥有精神力的情况不一样,雌虫一出生便开始拥有精神力,他们从小便经历高强度的训练甚至厮杀,所以精神海的污染逐渐积累,成为大多数雌虫的职业病。在雄虫稀少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通过抑制剂来制止精神海污染的加剧,但这种方式只能延缓不能直接清除,所以每年都有大量的雌虫陷入精神海暴乱,最终精神海衰竭而亡。
这只雌虫尚未加入兵团,所以问题异常轻微,郁凉控制着精神触手在外壁看了一圈,便打算出去。
但就在这时,底下雌虫的耳垂和脸侧却泛出一层薄红,明明是白天,但他的暗色瞳孔却向上拉成兽类般的竖瞳,口里大喘着粗气。他单手揪住衣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这些异常很快被底下的雌虫发现。
“糟了,这逼意志力也太脆了吧,就探个触手直接进入深度发情期...”
“我去,谁给他一针,太丢虫了,最好一拳给他砸墙中,我都不想承认这玩意儿是雌虫...”
“牛,雄保会来活了,有虫公然在课堂上对阁下发情,这你都不管...”
“他不是高等级双A雌虫吗,这能直接被逼得进入发情期???难不成这位阁下也是双A...”
雌虫的耳力极佳,自然将底下的嘲笑声听的一清二楚,但他已经没空管这些,他后颈热得要爆炸,亮色虫纹从皮肤最底下开始蔓延。发情期让他体内的水分快速增多,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但最狼狈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身体,正不断渴望着期待雄虫的触碰...
郁凉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底下雌虫的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皱着眉挪开手,就见底下的雌虫跟有戒断反应一样,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手抽离而紧紧跟随,就像追寻猫薄荷却怎么也得不到抓心挠肺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
雌虫颤抖着嘴唇,眼睛因为大量液体分泌而变得异常湿润,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各种各样灼烧的情绪,有不甘,愤恨,羞耻,狼狈,最终都化为渴望,他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仅郁凉可见的唇形。
“求您...抚摸...我。”
郁凉脑子有点懵,他确实有点不清楚事情怎么发展成眼前这副摸样了。他当时探入桑兰诺的精神海的时候,对方也不是这副样子。
他收回精神力,乌黑的眼瞳没有任何情绪地落在对方身上。
“不要,你有点冒犯到我了。”
雄虫直截了当的拒接让雌虫异常难堪,双眼冒火恨恨地瞪了一眼台下的虫。他低下头,却在谁也看不到的黑暗当中眼眶瞬间红了,受伤情绪一闪而过。
下一秒,雌虫咬牙,竟是直接把自己的手臂卸了下来,右手臂瞬间从袖管中瘫软垂落,紧接着,他就被教授单手臂压在椅子上,脸被迫向上扬起,在颈部电击圈释放出的强大电流中,他只最后看见灯光下雄虫转身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
发情期。
如果雌虫临近发情期,且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高等级雄虫的信息素或者精神力刺激到,会让发情期直接提前。如果雌虫的大脑神经系统过于兴奋,会导致体内激素分泌加速,从而直接进入深度发情。
郁凉走出教室,找到个寂静的地方靠墙倚着,随手将手套脱下扔到垃圾桶。
终端上正显示着他刚才查到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吗。
他垂下眼眸,把终端关上,正准备走时却见一道身影从墙角拐了出来。
对方乌发黑眸,脸部线条柔和走势漂亮,一见到他清秀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刚才我帮你向教授请了假,他很快就批准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郁凉一圈,语气稀奇,“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到呢。毕竟发情期的雌虫,看起来像被**支配的野兽一样。”
“我以前只在书本上看过描绘文字,没想到亲身见着,竟然是在课堂上。”他脸上笑意盈盈,“嘿,没想到能再见到我吧,没把我忘了吧。”
他用手肘捅了捅郁凉,语气自然娴熟。
郁凉定睛看着眼前嬉笑的雄虫。
薄唇微启,吐出字节。
“兰森。”
兰森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以啊,够朋友,真没把我忘了。我那天走时还有点小遗憾,忘了问你名字呢。”
“怎么样,认识一下。”他向郁凉伸出手,“兰森·奥利佛。”
“伊尔·布尔沃。”郁凉握住兰森伸过来了的手,对方大笑着在手心中拍了两下,对着郁凉眨了眨眼。
“刚才教室里的雌虫,大贵族的雌子,平时嚣张又傲慢,怎么今天在你面前跟小绵羊一样。我看他那样子,估计栽了。怎么样,你有雌君没,要不要考虑考虑。”
郁凉看着兰森的笑容,对方的性格出乎意料得开朗热情,“怎么,你是来当说客的。”
“哈哈哈哈。才不是,我瞧着他那样子稀奇,好奇打探一下,你就当我八卦吧。”
郁凉唇角微勾,“那就让你遗憾了。我目前订婚了,对象正是第三军团的上将。他心眼小得很,容宠物都费劲,更别提雌虫了。”
“桑兰诺...”兰森难得地怔住了,“你就是他的订婚阁下啊。”
郁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神态,对方表情怔愣,有点意外又有点纠结的,显示是心底有事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哎,不是不是。”兰森赶紧摇摇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异常了,但也没有解释,反而笑着说,“既然你也在这儿上学,过几天五大军团正好组织了一场表演赛活动,学校名额多,我还正愁找不到伴呢,到时候一起。”
他说着,把一张磁卡递给郁凉,然后挥挥手,“到时候见。”
郁凉捏着卡片一角,看着上面帝都大学烫金的校徽,片刻后,他将卡片塞到兜里,转身离开。
晚上,郁凉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一片灯火通明,显然是桑兰诺今日提前回来了。
他走进去,正好见雌虫换下军装,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此时正背对着他摆弄餐具。昏黄的壁灯很好地勾勒出雌虫高挑匀称的好身材,连平日里的银发也柔和了不少,如同一地清冽的月光。
桑兰诺的听力极好,隔着老远就听到飞行器的声音,他走来接过郁凉手中的物品。
“阁下,今日感觉怎么样。”
郁凉换了鞋具和衣物,长手长脚地陷在了沙发里,悠长地呼出一口气,似是将一天的疲惫也散了出去。
他枕着沙发拷贝,懒懒地道。
‘“一般,感觉还是不上课最好。”
修长的十指顺着腿部的肌肉一点点往外推动,桑兰诺垂着睫毛,柔和的光晕打在他侧脸,静谧清冷得如同一尊白玉。
郁凉放松地舒展四肢,他看着桑兰诺垂下的纯白睫毛,心道装。
他就静静地,任由对方沉默着,不发一言。
终于,桑兰诺做完了一只腿,挪到另一只腿,从膝盖往大腿上缓慢捏动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阁下,您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玩吗。”
郁凉掀开眼皮,“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一般。至于事情,倒是发生了一件...”
他笑了一下。
桑兰诺手部动作不停,“很有趣吗。”
郁凉懒懒摆手,“算是吧。”
桑兰诺修长的指节缓缓捏着郁凉的大腿根部的血肉,暗示性地加重力道,语气却平静似水,“和我比呢,谁更有趣。”
郁凉笑出声,他将桑兰诺的手从腿上拂开,没想到对方力道极大,他随意一挥,竟然没成功。
郁凉这下真笑了,他索性也不移走任由对方这么放着,转头就捏着面前雌虫的下巴,将对方头强迫抬起。桑兰诺睫毛纯白似新雪,一双眼眸透着水润光泽。
“你派虫跟着我?”
桑兰诺静静地垂着眼眸,显然是默认了。
“我需要时时刻刻保证您的安危。”
郁凉眯起眼睛,落在面前雌虫安静的脸庞上,突然笑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具体的细节。”
他的手移动到雌虫的耳后,穿过银白发丝,落到雌虫的颈后,用了点力气捏了捏。看着雌虫透着薄红的耳廓,郁凉哼道,“现在还想知道吗。”
那用力的一下,郁凉气也消了,他重新靠回沙发。
“就知道你要问,没有的事,别瞎想。”
他正准备撤开双手,却发现桑兰诺仍抓着他的手不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对方抬起眼睛,眸底晦暗固执。
“我和他,谁更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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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