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追爱太艰难 第6章 第 6 章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别人只觉得他是一个异类、妖怪，因为他们只见过猫的眼睛颜色是蓝蓝绿绿的，他们也听说过有些北方胡人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但是那些胡人不就是生人肉喝人血的怪物吗？

慕寒澈盯着纪云舒温润的褐色眼睛，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是蓝色，他们的都不是？我娘亲和父，父亲也不是……你也不是……他们都说，我是……我是怪物，是野种，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这个问题，是他替小时候的自己问的，那时的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呀。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执着于这个回答。但是，不知道答案，他怎么甘心呢？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这个世间如此多的恶意。

纪云舒看进慕寒澈的眼底，那里面有着浓浓的悲伤和委屈以及因这双眼睛给他带来的被埋在心灵深处的自卑。

这一刻，这个少年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警惕，铁甲般的外壳从眼睛里破开一个洞，露出心底的柔软和伤口。

“阿澈啊，拥有这双眼睛不是你的错，给予你这双眼睛的人也没错，有人怀疑你，排斥你，是因为他们迂腐的脑袋装不下新鲜美丽的事物。”

“这个世间的蠢货何其多啊，他们不理解的事情就会归咎于鬼神精怪，你要向每一个人证明你不是怪物吗？你证明得过来吗？”

“阿澈，这双眼睛是上天赐予你的独特的礼物，它让你变得与众不同。你看，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不要难过，不要自责，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纪云舒拉着慕寒澈的手慢慢的往回走，一路上还给他讲了一点关于遗传学的一些基础的知识，告诉他可能他的父族或者母亲祖上有胡人的血统。

关于什么遗传、什么基因的知识，慕寒澈大部分都没有听进去，也听不太懂，他只是愣愣地被纪云舒牵着手往回走，呆呆地望着纪云舒夕阳下的背影。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他暗想。

温柔又坚强，聪明又独立，欣赏我的眼睛，包容我的脾气。

这是我的哥哥，是我一辈子的哥哥。

回到家吃完晚饭后，纪云舒马上开始配置脸上毒斑的解药，再用纱布抹好药敷在脸上，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起床洗完脸后，纪云舒发现他脸上的毒斑确实淡了不少，他又继续开始敷药，因为有些药物要避光，所以他给自己弄一块黑色帷帽来挡着阳光。

处理完院子里的草药后，纪云舒和慕寒澈俩人一个坐在太师椅上，一个斜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俩人椅子中间放着一张正方形小木桌，小木桌上泡着纪云舒新鲜采摘的菊花茶，还有一些小零食。

俩人都不说话，温馨和谐的气氛在静静地流淌，慕寒澈只半眯着眼望着虚空出神，纪云舒把腰以上的身体隐在阴影里，腰以下身体沐浴在阳光里，津津有味地看话本。

慕寒澈是不屑看这种没有营养的话本的，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他看，在他看来，这些话本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落魄才子与千金相遇相知，最后冲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了。

但这只是那些落魄的读书人的臆想，现实中几乎没有这种事发生。

“哎，庸医！庸医！”纪云舒唉声叹气，他看到有好几本话本，里面都有滴血认亲的故事桥段，女主角总被诬陷红杏出墙，混淆血脉，然后经历一番磨难，然后和男主角破镜重圆。

他发出的动静惹来了慕寒澈的关注，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带着疑惑望着他。

纪云舒拿着封面写着《邪王宠妾》的话本凑到他面前：“你看这儿，什么滴血认亲啊，这事儿根本就不靠谱，怎么能用这个方法来验证亲子关系呢！”

“太可气了，竟然有好几本话本都这样写，这不是误导别人吗？不行，我也要去写一本话本，告诉别人这种方法是不靠谱的。”

“这话本写什么题材好呢？是写一篇宅斗文，还是写一篇宫斗文？但我不会权谋争斗呀。”

纪云舒在一一边思索一边嘀嘀咕咕，慕寒澈却已经震惊了。

什么？滴血认亲不能证明亲子关系？那……

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激动得眼角通红，他用力地抓住纪云舒的胳膊：“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滴血认亲不能证明亲子关系？真的吗”

“可是……老祖宗传承下来滴血认亲的方法，真的有问题吗？”说到这里，慕寒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显然不相信纪云舒的话。

纪云舒挑了挑眉：“你不相信？我们何不试验一番？”

说着他起身往屋里走去，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水和一个小药包出来，放在院里的桌子上。

慕寒澈看着那盛满清水的碗，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上一次，在皇宫里，他的血与另一个有着胡人血统的奴隶融合了。然后，他和母妃从天堂被打落到地狱，母妃也因此丢了性命。

随着两人的血滴入碗里，纪云舒说：“其实任何两个人的血都会融合，只是时间慢一点而已。”

慕寒澈心中一凛，他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的血和他的血融合的速度比这里快了许多，想到这，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纪云舒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地打开小纸包，里面有一些透明的颗粒状的东西，他拿出一些洒在碗里，里面的血液加速融合在一起。

这就像是之前相对方向慢悠悠散步的俩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朝着对方狂奔一样。

慕寒澈看到这般情景，眼眶发红，浑身颤抖，口中无声呢喃：“所以，母妃真的是被冤枉的，而且，现在可以有方法证明…….”

纪云舒很少看到这样的慕寒澈，可见他心里有多么的激动。

慕寒澈看着小纸包里的无色透明粉末，指着它问道：“它叫白矾，是一味中药，它可以加快俩人的血液融合的速度。”

“哥哥，可以把它送给我吗？”慕寒澈眼睛紧紧盯着白矾，怕它一个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纪云舒看着面前少年，轻轻笑了笑：“拿去吧。”

慕寒澈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声道：“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