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未成年 第174章 第 174 章

天悦给程婷烯把其中的弯弯绕绕分析了一下，程婷烯顿时直呼秦兵歹毒：“秦兵还真狠啊，这样对付为他卖命几十年的人。那小悦，我们要出手帮炎栎吗？”

“现在先不用，你继续按计划行事，等到炎栎查出他父母真实身份了再说。”

程婷烯应下后就挂断了电话，看着手底下人送来的调查炎栎的报告嘴角抽搐。

这次炎栎的伪装技巧倒是练习得炉火纯青了，但是他不知道，即便他的伪装依然糟糕，秦兵也会让他的调查顺利进行。

炎栎啊炎栎，你的“福气”马上就要来咯。程婷烯无奈地感慨着。

这个“福气”确实来得很快，没过几天，在秦兵偷偷的推波助澜下，炎栎就调查到了□□老大的真实身份。

然后炎栎就傻眼了。

为什么，为什么黑老大会是他爸妈呢？！

接下来本来应该继续搜集罪证，与警方里应外合将□□一网打尽的，但是炎栎却退缩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行动。

他现在慌乱得很，职业的使命感和心中的正义感告诉他要大义灭亲，但是炎栎下不去那个手。

虽然他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对他的关心很少，还不支持他的理想，但是他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苛待过他，这么久以来一直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

以前炎栎一直想不通父母为什么总是这么忙碌，总是不告诉他究竟在忙什么，总是阻止他实现理想，现在炎栎明白了，以他父母的身份当然不能支持他了！

这个□□为了赚钱什么黑心肝的事都做，炎栎最恨的就是这种存在了，但是现在这种存在变成了自己的父母，炎栎又痛苦又迷茫。

我该大义灭亲的吧？我，我不能徇私舞弊的吧？

炎栎躲在被子里默默地流泪。

他想要有个人能给他指个明路，但是没有，他现在正在当卧底，他根本不能联系他的那些好友。

炎栎天天都浑浑噩噩的，直到被代首领带去谈一桩生意，看到站在对面的程婷烯时炎栎混沌的脑子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程婷烯知道他的情况，如果是程婷烯的话肯定给他一些建议的。

而且程婷烯这么厉害，作为她后盾的天悦更是神通广大，或许会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呢？

程婷烯和天悦在其他□□都有自己的眼线，所以程婷烯早就知道炎栎知道真相了，这次谈生意就是顺便来跟炎栎谈谈的。

谈完生意，程婷烯随便找了一个接口让炎栎带自己去看货，顺便屏退了其他人，程婷烯还谨慎地拿出一个结界法器在周围设下了结界。

做完这些程婷烯才问炎栎：“这次卧底做得不错嘛，怎么，有话对我说？”

炎栎的精神头很糟糕，踌躇了片刻还是将事情都告诉了程婷烯：“小烯，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我应该完成我的使命的，对吗？”

炎栎心里的天平其实早已倾倒，但这确定的答案却令他痛苦不已，警方那边已经在催了，催他尽快行动，将□□拿下。

可是炎栎还没从痛苦中缓过来啊，他，他还没办法下定决心啊。

程婷烯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大叠资料递给炎栎，将炎家夫妇这么多年为谁效力以及秦兵这次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炎栎。

这就是天悦的做法，作为朋友她确实不想炎栎经历亲手除掉自己父母的痛苦，更不想跟炎栎处于敌对面。但是天悦也知道炎栎的信念和性格，对于炎栎她选择了让其知道全部真相，然后让其自己选择以后要走的路的做法。

天悦交代程婷烯告知炎栎所有真相的时候，程婷烯忍不住问：“这样就能让炎栎站到我们这边了吗？”

天悦却说：“不一定，很大可能不会吧。”

程婷烯对此是有些失望的：“啊？就没有办法把炎栎招安了吗？”

天悦也很无奈啊：“他我真没办法，炎栎可不是给秦兵办事的，他是忠于自己的国家和理想的，就算知道秦兵不是个东西，就算知道自己的父母被秦兵害了，这也不可能成为他背叛国家的理由。”

程婷烯：“那我们做的岂不是无用功？”

天悦：“尽力而为吧，好歹朋友一场。”

主要还是因为这层朋友关系，不然天悦才不会管谁被秦兵坑惨了呢。是因为朋友这层关系，天悦才仁至义尽地给炎栎知道真相自己选择的机会。

至于是天悦施压才导致炎家夫妇成为弃子的？抱歉，对此天悦没有任何愧疚。

毕竟炎家夫妇是秦兵的人，她跟秦兵可是敌对关系，打压敌方的势力是很正常的事情，天悦没必要因此愧疚，只能说，炎家夫妇跟错了人。

在争权夺势上可从来没有对错，只有胜负，天悦成为赢家那被她打败的秦兵就是邪恶的，如果天悦输了，那战胜她的秦兵就是正义的。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而目前看来天悦的赢面更大，已经成为弃子的炎家夫妇自然就会被打成罪大恶极之人。是秦兵无力抗衡天悦的打压，最后选择了放弃他们，天悦虽然自认不是啥好人，但才不会主动背害人的锅呢。

于是得到了天悦授意的程婷烯在今天找到机会后就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炎栎了。

炎栎看着这些资料越看越心惊，到后面手都在颤抖。

“真的吗？这些都是真的吗？！”好不容易看完的炎栎忍不住崩溃喊道。

原来他还是误会了，他误会自己的父母了。爸爸妈妈不支持他的理想根本不是因为他们真正的身份，而是不想他再被秦兵利用！

程婷烯肯定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炎栎却觉得自己思绪很混乱：“不，不对，你是有必要的。是天悦让你告诉我这些的对吗？她想要我站到天龙那边对不对？”

程婷烯继续点头：“我们自然是希望你能跟我们统一立场，但是究竟怎么选择还得看你自己，我们只是负责告诉你真相。”

“天龙现在和穆瑞可是敌对关系，你怎么证明这不是为了说服我做的假证据呢？”炎栎努力地反驳着。

资料里的现实是他不敢承受的，所以他迫切地希望能够找到这些资料是假的的证明，这样他就不是被国家领导人背叛的了。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想办法去求证，我只能说这些确实都是事实。炎栎，我知道真相对你来说很痛苦，但是真相就是真相，你不能接受也无法改变。”

炎栎痛苦地捂住了脸：“可是小烯，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言语中都带了哭腔，他是真的受不了了。短短几天时间，他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堪称残忍的真相，炎栎感觉自己的信念都要崩塌了。

程婷烯看着那个正气凌然的人这副崩溃的痛苦样子，心中也十分同情炎栎的处境：“炎栎，天悦说，你可以投奔天龙，如果你愿意加入天龙的阵营，那么她可以救下你的父母。在天龙你可以继续当警察，你可以尽情实现你的理想。这是天悦给出的条件，你自己选择吧，是继续效忠于穆瑞，还是加入天龙。”

虽然不忍，但天悦交代的事情程婷烯还是会做到，她们也不会逼迫炎栎，只是告知真相，开出自己能给的条件，接下来全看炎栎自己选择。

炎栎无力地坐到了地上，脸深深埋在曲起的□□，久久没有回复。

程婷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只好说道：“炎栎，你可以慢慢想，在你们那边行动之前给出答案都来得及。”

说完程婷烯就要离开，炎栎却突然出声了：“小烯，我拒绝，帮我告诉天悦，我拒绝。我不会投靠天龙的，只要我还是穆瑞人，我就不会投靠天龙。”

程婷烯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已经站起身的人：“你想好了？不用再多考虑一会儿吗？”

炎栎面色苍白地摇摇头：“不用了，考虑再久都一样。”

虽然他的父母是有苦衷的，但他们也同样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能因为亲情就让做了恶的人逍遥法外，因为一旦有了一次例外，他的原则就会被彻底推翻，以后遇到什么事他的天平都会向着私情袒护那方面倾斜，最终他一定会变成一个为了自己祸害苍生的人。

在正义面前没有亲情，炎栎一直以来都知道，只是之前自己没有面临这样的抉择而已。之前炎栎一直处在无法接受崩溃的心态，不是他希望自己的父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而是因为他受不了亲手逮捕自己的父母。

知道自己的父母犯了事就已经很难受了，还要亲手逮捕自己的父母，那就真的太残忍了。

不得不承认，秦兵这招，杀人诛心。炎栎选父母，理想原则就会破灭，此后也是浑浑噩噩一生，炎栎选正义，亲手逮捕自己的父母也会给炎栎造成极大的打击，炎栎同样也可能一蹶不振。

而就算这次没能借炎栎的手除掉炎家夫妇，秦兵也多的是机会找别的接口除掉他们，但被打击到的炎栎可就没有什么报仇的能力了，到时候再利用炎栎受到打击后可能犯的错，除掉炎家三口人不仅轻轻松松，还能师出有名。

现在身陷阴谋中心的炎栎已经知道了秦兵的所有计划，但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明知这是秦兵的阴谋，炎栎依然只能按照秦兵的计划走下去，只要他还是炎栎，他就注定会被秦兵算计。

本来炎栎一直无法下定决心，但天悦提出的条件却偏偏让他下定了决心。

是的，以他的人脉要想救下自己的父母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不能背叛心中的原则，更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国。他是恨秦兵，但是他依然忠于自己的祖国，更忠于自己的理想。

天悦让程婷烯告诉他前因后果，给他提供了退路，反而让他更加清楚自己要坚持的是什么，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程婷烯看着少年通红的眼眶了然一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们。不过既然你这样决定了，炎栎，我以程婷烯的身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炎栎忍不住低头掩饰：“你不觉得我冷血吗？正常人肯定都会救自己的父母吧。”

为了自己的理想愿意逮捕自己的父母，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吧。

程婷烯却是笑笑：“你自己都说是正常人了，正常人哪会遇到你这种情况啊。”

“你说的对。”炎栎释然一笑，果然是程婷烯啊，自己的担心和纠结其实程婷烯根本就不觉得是事。

也对，程婷烯从小到大经历那么多事情，自己这点事程婷烯估计都习惯了吧。

程婷烯一看就知道炎栎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了，走近弹了炎栎一个脑瓜崩：“炎栎，我好几年前就跟你说过的吧，你的理想很伟大，你坚持自己的理想什么错都没有，现在的局面只是造化弄人罢了，不是你的错。炎栎，你要走的是康庄大道，既然选了，就一直坚持下去吧。”

做一个正义的人很难，一直做一个正义的人更难，炎栎选的这条路唯有一直坚持下去，任何的松懈都会让之前的努力毫无意义。这是一条艰难苛刻但伟大的路，程婷烯自问自己根本不可能坚持这样的理想在这条路上走多远，所以一直以来坚持至今的炎栎才令人敬佩。

程婷烯这话让炎栎想起了好几年前，他被人恩将仇报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的理想是不是很可笑，那时候程婷烯也说了类似的话。

程婷烯的经历也并不光彩甚至充满黑暗，但是她一直都在告诉炎栎，他的理想很伟大，他选择的路很伟大，他应该坚持下去。

炎栎忍不住地呜咽出声，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小烯，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告诉我，我的选择没有错。

在炎栎做出抉择之后没多久，穆瑞警方就收网了，炎家夫妇被抓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准确地说，他们在知道炎栎过来当卧底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只是令他们悲伤的是，他们想尽办法要把儿子摘出去，儿子最终却还是成了秦兵的棋子。

炎栎作为这次行动的功臣，还做出了大义灭亲的伟大决定，自然受到了嘉奖，还升了职级。只是炎栎把除了升官以外的奖励都推拒了，只要求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

要不是升官对他以后对抗秦兵有点帮助，他连这官职都不想要。

然而秦兵怎么会允许炎栎再去见炎家夫妇徒生变故呢，无论炎栎怎么请求甚至秦艽都帮忙求情，都以这种十恶不赦的重刑犯绝不可能探视的理由挡回去了。

炎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也真的很想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哪怕他的父母怨恨他也没关系，他想见，也应该见这一面，承受父母的责怪，与父母道别。

可是连这最后一面都做不到，炎家夫妇掌握了秦兵太多秘密，秦兵不想出现变故，秦兵只想尽快将他们解决。因此这件震惊社会的大案子判得非常快，明天就会对炎家夫妇执行枪决。

炎栎知道自己不可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了，即便是深夜也依旧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前方。

他已经这样呆坐好几天了，在这座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宅院里。

炎家夫妇被抓后，炎氏集团很快也被秦兵派人查封，但实际上炎氏集团从来没有沾染上□□的生意，那只是秦兵想要最后搜刮炎家能提供的资金的借口罢了。

只有这座炎家老宅，早早就被炎家夫妇过户到了炎栎的名下，才没有被没收。

一想到明天上午父母就要被枪决了，而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炎栎就很崩溃。

爸爸妈妈肯定是怪我的吧，怪我为了所谓的正义六亲不认，怪我为什么非要有这种会害死他们的理想。

炎栎越想越伤心，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因为他的眼泪早就在之前就流光了，现在眼睛涩涩的，根本就流不出眼泪。

一开始炎栎还会愤怒，因为按照穆瑞的法律，即便是重刑犯，家人也能在执行死刑之前进行一次探视作为道别，但是秦兵却剥夺了炎栎这个权利。但是到了后来炎栎也心灰意冷了，比起愤怒，他更在意的是无法与父母道别的遗憾。

一阵风吹进房间，让眼睛生涩的炎栎忍不住闭眼。

奇怪，他好像没有开窗户来着。

再睁开眼，窗户那边就依靠了一个身材纤瘦高挑的人。

“可怜的栎宝宝，都伤心坏了。”程婷烯同情地摇着头说道。

炎栎只是一开始惊讶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平淡的状态：“小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仿佛除了悲伤愧疚以外的所有情绪都被剥夺了。

“给你送礼物啊。”程婷烯语气随意。

炎栎无奈，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发现做不到又放弃了：“小烯，我现在不想要什么礼物。”

与炎栎的心灰意冷相比，程婷烯却逍遥自在，笑容明媚：“哦——，监狱探视大礼包也不想要吗？”

炎栎瞬间惊得站了起来，几乎是飞奔到窗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能带我见我爸妈？”

程婷烯肯定地点点头：“准确地说，是我们能。秦艽帮你引开了大部分守卫，看守的狱卒有天悦的人，而我的任务嘛，就是带你潜入监狱。”

如果是一般情况，这种利用特权用不光明手段达到目的的行为炎栎一定会拒绝，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要见父母最后一面，况且按照穆瑞的法律他本来就可以见父母最后一面的，是秦兵从中作梗才让他见不到，因此有机会送到炎栎面前时，即便这个机会不光明磊落，炎栎还是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