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熠抱回长清殿后,墨尹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抱自己的动作不太合适。
感觉怪怪的……
她是男子身份现于外人前,自小就是被父皇当成男子来养,她的所有行为动作与习惯,都是遵照男子的行为刻意模仿后形成的。
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她长期模仿后故意压沉压低,让她原本轻柔的嗓音变得更像是男子声音。
本女子之身,她身形却也不矮,只比宇文熠矮一个脑袋,女子之中算是极为高挑的。故而宇文熠将自己打横抱起,又抱了一路回到长清殿,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之感。
在金銮殿时难受得紧,顾不上这些,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宇文熠瞧见墨尹白有些窘迫的神色,不解:“陛下?”
墨尹白回过神,眨眼后露出笑容。
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王叔,朕有个不情之请。”
宇文熠道:“陛下请说。”
墨尹白道:“若是以后王叔再碰见朕不舒服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像方才那般抱朕?换成背可以吗?”
宇文熠一愣,继而诧异。
嗯?不要抱他?换成背?这有何区别?不过就是快些将他带到合适的地方休息罢了。
墨尹白听见了他心中声音,抿唇后还是追问:“王叔可答应?”
宇文熠道:“这既是陛下的意思,臣自当遵从。”
墨尹白心下松了口气:“多谢。”
杜明任很快领着华东亭前来。
华东亭气喘吁吁的被拽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便行礼:“见、见过陛下……”
墨尹白看着华东亭,笑道:“华太医,又见面了。”
华东亭挤出个笑来,可心里却实在是笑不出来。之前不是诊了陛下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吗?怎么这突然的就在金銮殿上干呕了起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而难受不适的?
天呐……救命啊……
陛下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怎么天天都不舒服啊?要不我告老请辞算了……
唉……好累啊……
墨尹白:“……”
这华太医心里想的还挺多。
不过他这年纪好像也到了该在家颐养天年的岁数。只不过华太医是父皇信任之人,也是这宫中唯一一个能为自己诊脉的太医,在找到医术能够替代他且确实值得信任的人之前,还是得辛苦华太医继续在太医院待着。
墨尹白笑了笑:“有劳你了,华太医。”
华东亭也笑了笑:“陛下言重,臣不辛苦,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墨尹白伸出手,华东亭为她诊脉。
华东亭一边诊脉,一边询问:“敢问陛下今日不舒服的症状是怎样的?”
墨尹白回答:“就是突然间耳朵疼,脑袋也很疼,胸口闷闷的,堵得慌,浑身都不太舒服,还想吐。”
“不过朕还未用早膳,所以并未吐出什么来。”
华东亭有点讶异,而后小心着为她诊脉,又抬头看了看墨尹白的脸色。
华东亭问:“那陛下现在可还觉得难受?”
墨尹白想了想,认真感受了下自己身体的反应。不久前在金銮殿时那种令她无比难受想吐的感觉已消失不见,这会儿已然恢复,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她如实回答:“现在只有一点胸闷,其它的倒是没有了。”
华东亭不解:“这种感觉因何而来啊?”
墨尹白眼珠转动思索着。若是要解决自己这种不适之感,是否需要将自己的事如实相告,可要真告知华东亭,他是否会相信?
这事有些复杂,她觉得不能轻易言说。她连最为信任的紫灵、常宇和杜明任都没告诉,怎能将此事轻易告诉华东亭?
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为好。
于是墨尹白道:“朕不知道。似是突然而来。”
华东亭皱起眉,眼神疑惑起来。
宇文熠关注着墨尹白和华东亭那边,听了他们的对话,也觉得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会不舒服?是因吃食不新鲜,还是没休息好?亦或者是有人在给他下药?
宇文熠轻眯了下眼,往墨尹白所在走过去。
“华太医,”宇文熠出声:“请检查陛下的一应入口之物,确保无人在其中投入不洁之物。”
华东亭愣了下,随即点头:“是。请摄政王放心,臣立即检查。”
墨尹白抬头望向宇文熠。
宇文熠也看向墨尹白。
两人视线于半空中触碰在一起,思绪于一点凝结。两人同时在想:他在看什么?
墨尹白眨了下眼,随即收回视线。
宇文熠微微测过身,将视线转向旁处。
只是宇文熠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等华东亭将长清殿中的东西检查一遍,确定没有被人放入不洁之物后,才松了口气。
宇文熠临走前,又想起别的事。他向墨尹白请旨:“陛下,臣想向您讨个旨意。若是您不介意,臣想在宫中巡逻侍卫队中增加点别的。”
墨尹白微诧:“别的?王叔指的是什么?”
宇文熠道:“狗。”
墨尹白愣了下,带着些讶异和确认开口:“狗?”
“是。”宇文熠点头:“犬类嗅觉灵敏,反应迅速,能察觉到许多人不能察觉到事物,也能对此更快反应。宫中禁军副统领吴道海素来喜爱犬类,最善训犬,此事交给他来办,最合适不过。”
墨尹白想了想,觉得宇文熠说的有理。
多一份巡逻保障,也不是坏事。
于是墨尹白点头:“好,那就依王叔所言。那就劳烦王叔去一趟吴副统领那儿交办此事。”
宇文熠拱手:“是。”
宇文熠行礼后告退。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赵箐曦前来。
一入长清殿寝殿的门,便开始呼唤:“陛下?陛下!”
她一手扶着身侧嬷嬷,另只手半提着裙角,步子匆忙而来。瞧见墨尹白安然无恙的坐着,她自得知墨尹白在金銮殿难受呕吐时起便紧张的情绪于此时得到稍许和缓。
她大步往前,一把抓住墨尹白的手,又扶着她手臂让她转身,自己则是左右上下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墨尹白笑道:“皇祖母,孙儿无事。”
赵箐曦稍稍松了口气:“你呀……就这短短几日,你就难受了好几次,你这身子是不是还未恢复?可是留下了什么病根?”
墨尹白摇头:“皇祖母多虑了,孙儿身体无碍。”
她抓起赵箐曦的手,安抚道:“人之在世,这人之凡躯,多多少少总有些难受时候,寻常事罢了,还惊动了皇祖母,真是不该。”
赵箐曦拉着墨尹白一同坐下:“你没事就好。”
紫灵走上前,为她们斟茶,而后退到一边。
赵箐曦又道:“宫里近几个月已经发生很多事了,你可不要再有事。一定要好好的,若是身体有不舒坦的,定要立刻言说,不可隐瞒。”
哀家这苦命的孙儿,怎么多病多灾的……自明日起,哀家要吃斋念佛,中秋之前都要潜心为尹白、为我酆朝祈福。
赵箐曦看着墨尹白,眼神闪烁着心疼之意,与她握在一起的手又反过来拍了拍她手背。
墨尹白看着赵箐曦,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皇祖母……”
赵箐曦笑着:“只要你平安,那一切就好。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墨尹白露出笑容,点头:“好。”
赵箐曦在长清殿陪墨尹白说了说话,一起用过午膳后方才离开。
墨尹白午后小憩时,顺带思索了下今日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事。
她突发不适,胸口沉闷又止不住呕吐感,似是因为一下子听见了太多人的心声,各种不同的声音全部汇聚在一起,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控制不住,所以才有那般难受之感。
若是自己慢慢习惯了,即使再上朝时听见大臣们言语与心声互相争吵,应不会再有今日这种情况发生。
要不,她先试试?
片刻后,墨尹白喊来了紫灵、杜明任,以及五个她能叫得出来名字的在长清殿中当差的下人。
她让他们分成前后两排站好。
他们被墨尹白盯着,心里自然而然开始想事情,紫灵疑惑又好奇,杜明任茫然不解,其余人一边疑惑一边紧张,快速的回顾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哪里做错事情。
他们不懂为何陛下要让他们站在此处。
墨尹白听着他们心里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适感。看来七个人的程度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或者说,是他们的心思不像朝中那些大臣们那般深沉和多心眼,想的没那么复杂,所以听起来没那么难受。
再休息半炷香后,墨尹白去往御书房。今日早朝尚未结束她就离开了,被呈上来的折子定然不少,还是得抓紧时间处理。
路上碰见了巡逻侍卫队。
他们见墨尹白,立刻成排近墙站着,恭敬行礼。
侍卫队最前者,手里牵着条小黑狗。小黑狗乖乖跟在侍卫旁,小尾巴左右摇晃着。
墨尹白瞥过去一眼,眉角往上轻扬了扬。
长得还挺可爱的。
墨尹白问:“这小黑狗是哪里来的?”
侍卫回答:“回陛下,这小黑狗是摄政王和吴副统领挑选的幼犬之一,他们说先让幼犬跟着我们巡逻习惯一下,再确定它们是否适合。”
墨尹白微诧。宇文熠和吴道海的办事速度还真快。
她看着小黑狗时,小黑狗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仰起头看向她。
小黑狗脑袋偏了偏,粉色小舌吐了吐,尾巴摇晃得更开心了些。
出来玩儿,真开心~
墨尹白愣住,不由注目。
小黑狗激动的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哪里?好大呀~好好玩儿!
墨尹白:“……”
嗯?
她是听到狗说话了吗?
她还能听见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