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赫被高高地抛在空中,地上一群跟过来的人,就连刘丞相那把老骨头也远远地跑过来,想要拥上去,势必要接住小皇帝。
然而有人快他们一步,于半空之中就抱住了钟明赫。
周子济将人小心地护在怀里,像是抱住了一整个天地,然后安然落地。
钟明赫惊魂未定,面上都挂着泪水,他将周子济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鼻涕眼泪都蹭了他一身,呜呜地小声哭泣着,听得让人疼惜不已。
但周子济不在乎什么鼻涕眼泪是不是蹭到了身上,他只知道差一点儿就要失去这个小家伙了,这是令他最害怕的一件事。
周子济心有余悸,轻轻地拍了拍钟明赫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轻声地哄着,“乖,乖,没事了没事了,安全了,没事了。”
一声一声的安慰,让钟明赫安定了不少,可是那股被吓到的害怕劲儿还是没有过去,仍旧在瑟瑟发抖。
刘丞相及其一众文臣都吓得不轻,见陛下平安,这才都拍拍小胸脯,松了一口气,可又见着一向嗜血成性的摄政王居然会跟哄小孩儿一样哄着小皇帝,不免有些吃惊。
不过,比吃惊更重要的,还是小皇帝的安危,若是小皇帝出了什么事情,大渊就危了!
越王襄王凶残荒唐,指望不上,那周子济势必是要将大渊直接收入囊中的!
于是刘相连忙道:“快!快找太医来瞧瞧!给陛下有没有受伤!”
“是是是!”吓坏了的李德力回过神来,立马让人去请李太医。
周子济抱着钟明赫飞快地回了皇帝的帐中,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
钟明赫瘪着嘴巴,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根本擦不干净,眼眶里源源不断地冒着泪珠,都糊住了眼睛,呆呆愣愣地拽着周子济的衣袖不肯撒手。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抓住的人是周子济,他只知道这个人救了自己,是他此时此刻最大的安全感,不能放跑,放跑了,他就会死一样。
周子济简直心疼死了,用衣角给他擦拭泪水,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地哄着,“没事了,陛下,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呜呜呜……”钟明赫盯着汪汪的泪眼,抬眸望着周子济,不断地抽噎着,“公公,呜呜呜……”
他忽然发现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熟悉的李公公,便推开了周子济,当下就要去找公公。
没有李德力在自己身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小源带来了李太医。
此时此刻,被推开的周子济也不管来的人是不是张至纯了,只是让他赶紧去给小皇帝瞧瞧,生怕有什么问题。
刚到太医院不久的李太医还没有见过此等场面,几乎整个大渊朝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这里了,乌泱泱的一片,一个个地齐刷刷转头看着自己,像是看见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李太医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打开药箱,战战兢兢地将小皇帝把脉。
这脉象不把不要紧,一把可不得了啊!
李太医手抖了一下,心里吃惊不已,左右乌泱泱地围着一群人,更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下怎么样?不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身边的李德力快要急死了,一边看看陛下一边又看看李太医。
李太医定了定神,收回了手,“没……没什么,陛下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无大碍,开些安神药,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周子济的整颗心都悬在钟明赫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李太医异样的脸色,听到这样的结果,他与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松了一口气。
“陛下,您先睡会儿吧。”李德力跪下,用温热的帕子给钟明赫擦着脸上的脏污。
这时候钟明赫也回过神了,紧紧地抓住李德力的手。
相比于周子济,从小陪伴自己的李德力更能给他安全感,他对着公公哭了起来,像个求安慰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的诸位大臣,无一不显得尴尬,九五之尊的陛下当着臣子的面就这么哭了起来,任谁都没有办法直面对,一个个的要么看看天要么看看地要么再看看脚,反正不敢看陛下哭得皱巴巴小脸蛋儿。
周子济的脸色也不好看,铁黑着,原本抓着自己的人现在又扑到了别人的怀里,更是让他们大气不敢喘一下。
忽然,外头吵吵闹闹了起来,苏启冲了进来,大叫道:“出事了!出事了!摄政王!方大人中毒了!”
此话一出闹得人心惶惶,先是陛下坠马,又是朝中重臣中毒,此事任三岁小孩儿看了都知道有猫腻。
周子济立刻道:“叫张至纯去,你在这儿照顾陛下,其他人跟本王出去!”
乌泱泱的一群人随着周子济的一声令下都涌了出去,纷纷去调查此事的真相。
钟明赫哭累了,鼻子眼睛都哭红了,像是湿漉漉的小猫咪,小可怜儿的模样,李德力心疼死了,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嘴里还轻声地哄着,“乖,陛下,不哭了,已经没事了,那匹坏马已经被抓起来了,不会伤到陛下了。”
“嗯……”钟明赫吸了吸鼻子,“朕……朕被吓到了,朕以为……以为差点就要死掉了。”
“不会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老皇帝也会在天上好好保护着陛下的。”老皇帝指的是钟明赫的父皇,以前他被吓到的时候,李德力都会这么说,来安慰小主子。
虽然钟明赫对自己的父皇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可是每次李德力这般说,他都会莫名的心安下来。
“那个……”一直杵在旁边的李太医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李公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德力擦了擦自己同样红红的眼睛,既紧张又担忧道:“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不会……不会是陛下有什么重症吧!”
“不是不是!”李太医连忙摆手,不过这话确实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是陛下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还好,还好,只是怀孕,不是什么大病。”李公公拍了拍小心脏,可渐渐地品出了什么不对劲之处,猛地一下瞪圆了眼睛,就连握着碗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什么,怀……怀孕?”
在场的小源赵越皆是惊讶,更让李德力难以承受,“不可能,不可能啊,陛下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有身孕,是不是你误诊了?”
“不会,虽说我入宫不久,但我行医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这确确实实就是是喜脉,而且大渊有一种奇药,生子药,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只要服用此药再行.房.事是铁定会怀孕的……”李太医仔细地解释着,虽然很想承认自己是误诊,可陛下当真是怀了。
前些日子,李德力曾偷偷地和他要过治疗那里伤的药,他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这……这……这药不是被禁了吗?!怎么……怎么陛下会服用呢!”
“虽说被禁了,可这世间仍有此药秘方的存在,保不准会有人偷偷炼制,至于陛下怎么会服用此药,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德力看着床上还一脸无知的钟明赫,心下一片苍凉,忽然想起来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摄政王,那这个孩子除了是摄政王的,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怀了摄政王的孩子,更是让人觉得是一个晴天霹雳。
从前不是没有人用过这个手段,给摄政王下药,想要怀上孩子,达到麻雀变凤凰的愿望,可他的惨状也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他的小主子可怎么办啊。
懵懵懂懂的钟明赫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吸了吸鼻子,问道:“怀孕,是什么?”
“就是……就是生宝宝的意思。”
钟明赫倏地眼睛眼镜一亮,“我有小宝宝了?在哪儿?”
“在陛下的肚子里。”李太医道。
“肚子!”钟明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平平坦坦的,一点儿都没有有小宝宝的迹象,“这里面真的有宝宝吗?”
“有,他还没有长大呢,等长大了就能摸得到了……”李太医耐心地给他解释着,好像怀宝宝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可听着李德力的耳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他一把抓住了李太医的手,语气恳求道:“这事儿,这事儿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陛下……陛下可就危险了。”
自从李太医知道李德力刻意不让摄政王的人来给陛下看病,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与担忧,若是让摄政王知道陛下怀有身孕,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事端。
于是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可这……这肚子要怎么办,现在还瞧不出来,等过了头三个月就开始显怀了,是掩饰不住的。”
而且,听闻摄政王每日都会去陛下宫中坐坐,长此以往,是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李德力心慌地不行,看着入孩子一般懵懂天真的小主子,心痛又惊恐不已,于是定了定神,当下便决定,“打掉,一定要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