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明赫一阵呕吐声,李德力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轻轻拍着自家主子的后背,又用帕子给他擦嘴,紧张又担忧道:“哎呦陛下,这是怎么了!”
可别是真的生病了,生病可受罪了。
钟明赫吐的难受,一下子就扔了筷子,不大高兴地看着那碟子酱肘子,明明是最爱吃的东西,可现下却产生了一丝厌恶感。
“这个好腥啊,味道好难闻。”钟明赫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捂着鼻子道。
“腥?”李德力端起盘子闻了闻,除了肉香和酱料香味就没有其他的味道了。
于是又放了下去,观察着钟明赫的脸色,十分地担忧,“陛下啊,要不奴才找李太医来给您瞧瞧吧,这些日子陛下总是嗜睡乏力,还吃不下东西,原先还以为是读书太过劳累的原因,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啊,还是叫太医吧,这样,奴才也能心安一些。”
钟明赫最是怕大夫,看大夫意味着要喝苦药,一喝就要喝许久,他才不要呢!
于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不,朕没事,朕身体好着呢,现在是冬日嘛,冬日总是让人身心惫懒的,而且啊,朕没有发热,也没有咳嗽,所以朕没有生病,不需要太医。”钟明赫特意将李德力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让他感受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发烧。
手上的温度如常,并没有发烫的异样,可是小主子的某些症状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他还想劝告,可钟明赫非是不听。
自家主子哪哪都好,除了“看大夫、喝药”这两件事,需要哄骗很久才能叫人勉强答应,现在更是难了。
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唉,好吧,可是陛下若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啊。”
“嗯嗯。”钟明赫猛地点了点头,然而又看向了酱肘子,那股恶心感忽然又犯了上来,他将头偏到一边,强忍着想吐的感觉,道:“不吃这个了。”
“陛下想吃什么?”李德力将酱肘子端到了一边。
“山楂糕!”钟明赫脱口而出。
“山楂是开胃的食物,晚上还是不宜吃的。”
“那……吃点酸酸甜甜的。”
“好,奴才这就去安排。”
看着李德力将酱肘子撤走,钟明赫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肚子,总感觉里面奇奇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的奇怪感。
不过这感觉在美味的菜肴上来后,很快就散开了。
***
最近的朝中事务皆有钟明赫处理,虽其中还有周子济与彭炼的指点,但到底来说没有出什么差池,一切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散了朝,钟明赫就回了勤政殿,殿中备了一些小食儿。
虽然早朝日日不落,但钟明赫还是能养起早起的习惯,每每早晨只来得及匆匆喝两口稀粥就要去上朝了。
所以勤政殿总是备着一些钟明赫爱吃的小点心。
近日来,他最爱吃酸溜溜的东西,往常十分嫌酸的一个人,现在倒是抓着块酸枣糕吃得津津有味。
今日倒是没有瞧见彭炼的身影,反倒是周子济来了。
钟明赫正好吃下最后一块糕点,舔了舔手指,把手上的屑屑都舔干净了,才用李德力递来的温水浸了浸手,一抬头就看见了周子济。
“今日,老师没有来吗?”钟明赫够着脖子望向周子济的身后,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面上有些失落。
周子济对他行了行礼,道:“是,彭太师身子不适,在家歇息,今日由臣来教陛下。”
“啊?老师生病了?”钟明赫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底都是担忧。
生病很痛苦难受的,他不想让老师那么痛苦难受。
“那……那赶紧给老师找大夫,还有送药啊,朕……朕要去看看老师!”说着他便想往外走,却被周子济拦住了去路。
周子济望着李德力道:“李德力,去送些补品给彭太师。”
“奴才这就安排人去!”
“你亲自去。”
李德力愣了愣,看了一眼陛下,最终应下,“是。”
支走了李德力,殿内还剩下小源和赵越,周子济又找了一个借口将二人支了出去。
整个殿内就剩下了他与周子济两个人。
钟明赫做回自己的位子上,翻开奏章,期间还抬眸看了一眼周子济,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后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笔做批注。
但凡一写到字或者处理事务时,钟明赫都是十分认真的,心无旁骛,一笔一划地写着,宣纸上写满了娟秀的字体。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周子济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直到处理完第三本奏章才发现伸来的一只骨骼分明的手。
周子济的手可真大,都能覆盖住整本奏折了,也十分地好看,一看便是久经沙场手握兵刃的手。
钟明赫呆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他想起来忘了掩饰自己的笔迹了,于是一把拽住要被拿走的奏章,“别……别看……”
周子济的手覆盖面积很大,钟明赫只能拽着奏折的一点点角落,饶是他有很大的力气,可是着力点太小也没法抢得过周子济,况且他的力气连周子济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于是他只能两只手拽住,甚至抓住了周子济的手,连人都站起来了,就是不肯让他把奏折拿走。
小皇帝的手被暖炉烘得暖和和的,又软乎乎的,手上的疮已经好了不少,烂的地方消失了,结了一些痂,想来也是用了药了,这让周子济心里宽慰了一些,但手上的力气依旧不减,甚至猛地一抽。
钟明赫也是用了吃奶力气在跟周子济较真儿的,被他猛地一抽,手上立刻脱了力,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栽。
在后腰即将磕在桌子边缘时被周子济捞住了腰。
周子济除了手大,手臂也长,一只手臂就能将他整个腰部环住,好像抱在怀里一样。
钟明赫顾不上这些,一心想将奏折抢到手,就趁机去够,谁料周子济却直接举高了手,让他没法够到。
他心里气得要死,脸色都涨红了,脸颊鼓得像只气狠了的小仓鼠,可又偏偏拿周子济没有办法,他不能去踩周子济的脚跟咬他的手吧。
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干了,周子济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岂不是要一拳抡死自己。
“松……松开朕!放手”钟明赫昂着脖子,不想让周子济抱着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恨不得离周子济离得远远的。
周子济松开了手,浅笑道:“抱歉陛下,臣是见您快要摔倒了,才会这样的,无意冒犯。”
钟明赫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其余处理好的奏折都搬到一边。
周子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随意翻了翻手里的折子,看着钟明赫写的一手字,并未表现出什么惊讶来。
虽说没有多漂亮,但也是一板一眼的,个个方正笔直,娟秀认真,同一个月前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如今看来,确实像是故意为之的一样。
不禁打趣道:“不过才一个月,陛下的字就已经写得这般好了?”
钟明赫不让他看的原因就在这里,他不想让周子济知道自己其实能把字写得好看,可也不想在奏折这么重要的东西上写着乱糟糟的字。
尽管他并不知道,其实周子济早就见过了,钟明赫处理的所有奏折,都会送到周子济那里,再过一遍,怕有什么纰漏之处。
钟明赫有一些心虚,不自觉地扣了扣手指,底气不足道:“是……是老师教导有方。”
周子济低头看着钟明赫,将他的一切心虚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翘了翘,并没有揭穿他,而是顺着他的意思道:“看来彭太师真的是不错。”
“嗯?”钟明赫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唉?他信了耶,摄政王……好像有点子好骗吖。
钟明赫脸上顿时染了一些喜色,可在触及周子济的目光时又迅速敛了笑容,低下了头。
周子济的嘴角微微下落,而又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意。
来日方长吧。
至少小皇帝还是很聪明的,不是真的小傻瓜,就是人单纯一些,心性像个孩子一样。
这些天来,诸位大臣都知道摄政王找了彭太师来教授陛下,他们一时也把不准,这位位高权重、把持整个朝政的摄政王究竟要做什么?
说他狼子野心嘛,想要取而代之改朝换代,可他找来了彭炼,又事事以皇帝为准,哪怕是鸡毛蒜皮之事都会过问皇帝的意见,对皇帝极为尊重。
说他毫无图谋嘛,又不尽然,总是在皇帝的寝殿里待到天黑,从崇德殿传来的消息说,陛下还很是害怕摄政王,常常骇得瑟瑟发抖,又不敢看他。
后来一拍脑袋一想,恍然大悟,这彭炼是周子济义父越泉青的老师,关系定是非比寻常的,找彭炼来,恐怕是为了更好的监视陛下!
众人不禁愤愤,这摄政王可真是不留一丝退路,又不禁唏嘘,这位小皇帝还能坚持多久,大渊又能坚持多久……
小皇帝:嘻嘻,摄政王有点好骗哦(咧嘴笑)
周子济:小皇帝真可爱(眯眯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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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