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认为太子殿下过河拆桥,不顾他父子死活。”赵万豁然开朗道。
“那敢问黄少监,现在应该怎么做?”赵万道。
黄济沉思了片刻,道:“唯有杀了高世子和皇甫娣,构陷给楚北王,再好言安抚南昭王,方能扭转局面。”
赵万道:“是,我这就回去禀告太子殿下。”
黄济道:“嗯。高世子找到皇甫娣时,皇甫娣正被你追,他必然不敢久留帝都,会急着回延陵,你只管去回延陵的路上截杀便是,速度越快越好。”
“是。”赵万道,立告辞。
黄济的目光再又深沉的看向黄仲的棺材,进去了停灵之室,拿过一沓纸钱,站着烧化火盆里给黄仲。
此时,申时末,城西。
一颗蓝色信号弹忽然在半空炸响。
楚羿正是在鱼池边喂鱼,闻声,他抬头看一眼,这是他和冷七约定的信号传递内容,如高通来帝都,就放蓝色信号弹。
楚羿随放下鱼食,走到院墙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戚芳肩膀。
戚芳正是陪戚伯摆弄院墙下的兰花,回见是楚羿拍他,会意是有事,立即跟上楚羿进去正厅。
到正厅,楚羿忽然朝戚芳拱手施礼。
只有一只手,不便施礼,戚芳赶忙欠身,道:“楚王,您这是?”
一则是怕戚伯听到,戚伯至今都不知道楚羿的身份,三人都默契的不告诉他,想他年迈,不忍看他操心,二则是怕正昼寝未醒的李胤突然醒来听到,楚羿修长的食指压双唇上,示意戚芳小声点,自己也把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他和戚芳两人能听到就好的声音说:
“我想劳烦戚将军一件事。”
俩人跟做贼似的,戚芳亦环顾见戚伯仍在外面,也不见李胤,方小声回:“只要戚芳能办到,楚王只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难。北境不可无人坐阵,就只是想请戚将军立即快马加鞭回去北境换孙将军,明日午时前必须赶到,你一到,就说是我说的,让孙将军片刻不可误,立马去南大营,在后日平明前,必须要让谢览归降我麾下,行事前让他看我曾留给他的要点,若誓死不从,便杀之。”楚羿道。
楚羿连用了几个必须,可见事态之紧急。
“是,我这就去。”戚芳道。
孙冲曾是南大营的将军,和谢览共事过,这事非孙冲不能办。
“去那里?”李胤忽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一个去,还是,”李胤看向楚羿,“小楚羿,你也去?”
原本把楚羿,戚芳吓了个心惊胆战,一听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没听到楚羿说的话。
“我不去,就戚将军回去北境。”楚羿道。
“哦。”李胤道,没再说什么。
似乎只要楚羿不去,管他谁去,不关他的事。
戚芳:“......”
李胤伸了个懒腰,感觉活了二十六年,还从未有什么时候像最近这段时日活得自由自在,妥妥的活成了不用动脑子的废物,凡事都有楚羿,完全用不上他。
伸好懒腰,李胤慢慢悠悠走出去院墙下,看戚伯摆弄花草。
事情既迫于眉睫,戚芳不敢耽误片刻,立收拾好随身之物,就去给戚伯辞行,说现在主子有要事让他办。
戚芳残缺不全,还能主子如此重任,戚伯替他欣慰,心中虽不舍,但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唯叮嘱戚芳注意保重。
戚芳跪拜老父,随策马回北境。
因为赶时间,楚羿让他骑青虬去,越快越好。
与此同时,东宫。
赵万回到东宫,把黄济的话一字不差禀报李彻。
李彻听完,立明白意思,就算只杀皇甫娣,也不挽回不了局面,唯把高通一并杀了,构陷给楚羿,彻底惹怒南昭王,由他二人去两虎相争。
李彻立令赵万蒙了脸,按楚羿衣着打扮,装扮成楚羿的模样,率领五十名着便衣的护卫,立即快马加鞭往回延陵的路上截杀高通和皇甫娣。
果不出黄济所料,高通不敢在帝都逗留,带着皇甫娣飞马策回延陵去。
看着出去帝都,皇甫娣心里挂念楚羿,让高通停下。
高通怕赵万带人追来,那里敢停下,反更加快马加鞭。
马跑得太快,猎猎的风声在皇甫娣耳边作响,看高通不听她话,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怒道:“我让你停下,我要下来,我不会跟你走。”
听皇甫娣生气,高通急忙哄道:“别闹,娣儿,你我现在的处境都很危险,太子的人肯定很快就会追来。”
“追就追,太不了一死,我也不要跟你走。”皇甫娣道,就去抢夺缰绳,要勒马。
俩人争夺着,马又正跑得疾,缰绳突然勒紧,使得马骤停不急,两只前蹄猛地跪地,两人都被狠狠颠下马来。
高通始终是习武之人,在接触到地面时,就地一滚,算是轻松着地,皇甫娣就没那么幸运,重重的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都说了别闹,你不听,这下好了。”高通赶忙起身扶起皇甫娣,语气却责备。
皇甫娣吐了嘴里的泥土,狠一甩开高通搀扶她的手,泪珠大滴滚下,道:“你还有脸怪我,你要是停下,会这样?”
她哭不是委曲,是被疼的,她说完,立低下头龇牙咧嘴,拿口吹手掌,只见她两只如脂光如玉的纤纤玉手皆被地上无情的泥沙擦破了皮肉,血肉模糊。
高通见状,想到南昭王的话,要哄骗皇甫娣为他们所用,赶紧献殷勤,取怀中手帕给她包扎。
“收起你的假仁假意,我不需要。”皇甫娣拒绝高通,缩回手,也止住泪水。
高通心虚,极力掩饰道:“娣儿,咱们可是订了亲事的,我怎么就假仁假意了?这些年我和爹到处打探你的消息,找你都快找疯了,没想到你竟然在满庭芳。”
皇甫娣不理睬高通,只一瘸一拐要走回帝都。
“太子的人真的要追来了,现在只有回去延陵我们才能保命,跟我走。”高通猴急上前攥住皇甫娣,这时马也站起来了,他想把人强硬抱上马。
“够了,你别碰我,高成轩,我皇甫娣低贱营倡,我的死活不劳你费心。”皇甫娣恶狠狠道。
高通一听,登时愣住,他当初说皇甫娣“低贱营倡”的话皇甫娣是如何知道的?
“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吗?好,那我就告诉你。”皇甫娣道。
原来当年青虬并未把她成功送到南大营,一人一马在半路遇到马贩子,见青虬是匹好马,强抢了青虬,皇甫娣趁机逃跑。
谁知跑错方向,往帝都来,途中夜宿客栈,好巧不巧,她才住下,高通和南昭王后脚即也到这家客栈投宿,皇甫娣欣喜若狂,介于身份,她不敢大张旗鼓,小心翼翼从店家那里打探得高通住那一间,立即就去找高通,没想到正在她欢天喜地欲扣门时,只听里面人对话。
高通:“爹,平叛了皇甫列,我和皇甫娣的婚事应该就不作数了吧?”
南昭王:“当然。”
高通:“那就好,我可不想跟那低贱营倡再扯上半点关系。”
本以为自己从此得了依靠,没想到那人却如此薄情寡义,皇甫娣颤抖缩回手,默默回到自己客房,哭哭笑笑了一夜,引起客栈老板注意,当她是个疯女人,且姿色倾城,便将她迷晕,毁了她清白,再将她卖到满庭芳。
这些不堪的经历,皇甫娣从未敢对人启齿,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薄情寡义,受尽她冷眼的低贱马奴却义薄云天,顶替她受刑,让她逃命,现今功成名就,又送她百万银钱,替她赎身,想到种种,皇甫娣能不倾心楚羿。
“现在知道了,婚约已解,从此咱们一别两宽,你别再缠着我,我要去找楚羿。”皇甫娣说,她只说听到的对话,对毁清白只字不提,自又一瘸一拐往帝都走。
恰好就这时,只见她正前方,烟尘陡起,传来一阵整肃的马蹄声。
“是太子的人追来了,赶紧跟我走,这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高通强行抱起皇甫娣,再次把人往马背上送。
皇甫娣奋力挣扎,就算是死也决不跟他走。
马蹄越来越近,高通慌急,索性想把人打晕带走,然不及他动手,那支踏得烟尘漫天的人马已然到了眼前,看见皇甫娣和高通,尽皆勒马停下。
“楚羿。”
皇甫娣奋不顾身就朝这群人马冲去。
只见这群人马的领头人“楚羿”用黑色布巾蒙了脸,身后跟着五十人马。
“楚羿。”高通在心里说,现在的楚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只五年前在紫宸殿上见过,依稀记得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因此高通完全没认出迎面而来的“楚羿”是赵万。
不管是楚羿,还是赵万,对高通来说都一样,会要了他的命,高通懒得管皇甫娣死活,保命要紧,他自翻身上马飞疾而逃回延陵。
“楚羿,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皇甫娣眼含柔情扑向赵万马前,赵万随掣剑,直向皇甫娣脑袋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