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风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临别前图昇拿了那套西服，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这上面的胸针呢？”

简萼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胸的位置，接着才意识到胸针在今早那件风衣兜儿里，“我去拿。”

图昇拦住了他的动作，“诶诶不用了，没丢就成，本来就是给你的礼物。”

“什么日子你就送我礼物？”

图昇想了想，意有所指道：“我在见庄上淘的宝贝，买的时候没花多少钱，找人估值了说我眼光真不赖——把我的好眼光也分点给你用用。”

聊天时简萼有说去过见庄，也就不用图昇特意解释。

其实没想太多，他时不时就跟散财童子一样送朋友点小礼物，看朋友喜欢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算是一种奇怪的爱好吧。

简萼是个例外。可能是太熟太了解了，图昇每次想送点什么，想送的东西又觉得不合适，可要换其它的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反而是收这种小礼物最稀罕的人。那枚胸针是图昇罕见的认为与简萼适配度高的东西。

简萼点点头，道：“谢了。明天出发前给我发个消息，我会赶在你上飞机前回的。”

图昇没在意后面的话，更出乎意料他的接受，“我连劝你收下的腹稿都打好了。”

简萼笑道：“是吗？我这么不识好歹。你要是想说的话我洗耳恭听。”说着便侧了一边的耳朵。

图昇抗议道：“少气我一下你是会少点乐子吗？”

“怎么会呢？哦，对了。要不你下次出差带个助理呢霸总？你不会还没招私人助理吧？”

图昇刚白手起家那会儿，他们这群人对他的新身份感到新鲜和好奇，私底下聚会拿小说里那套问东问西，给人问应激了，好一段时间都对“秘书”、“助理”这样职务的避之不及，更别说私人助理了。

后来图昇义正言辞的批评他们思想龌龊，教育他们不许戴有色眼镜，也不要太过用二次元的视角代入现实的人。

简萼当时完全是看乐子的，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居多。

但图昇到现在还有阴影他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责任。

“简萼。”图昇咬牙切齿，“你最好是一辈子都没有黑历史。”

“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你敢提吗？”

气氛凝滞了一刻。

简萼说这句话没怎么过脑，说完才发觉好像不应该。他咳了一声，道：“行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图昇僵住的表情稍缓，点点头，转身打开了门。

他正要离开，简萼又让他等等，说把客厅的外卖垃圾收了他一起带下去。

图昇倚在门边，看他收拾着，回想起什么。直到楼梯间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他才随着本能往上看去。

啊，是拐走简萼的那位，他们住那么近啊。

许杨礼这会儿也看到了他，停在五个台阶之上，右手小臂赖着扶手，微微挑眉。

“让你等会儿就一点忙也不帮是吧。”简萼走近门口，把垃圾袋递出去。“看什么呢？”

图昇接过了垃圾袋，往上扬了扬下巴，用正常的音量道：“你的约会对象。”

简萼：“……”头皮发麻。

他若无其事地看过去，朝许杨礼笑了一下，道：“晚上好啊，又去夜跑吗？”

许杨礼从台阶上下来，张口刚要回答，卡了一下后改口道：“没，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

许杨礼理所当然地回答到：“约会啊。”

简萼：“……”大爷，您可真会搅乱。

图昇揶揄地笑了，之后功成身退一溜烟不见人影。

“你们认识吗？就这么团结。”简萼哼了声，转身进屋去了，但没带上门。

许杨礼走进玄关，理所当然道：“迟早会认识。”

简萼洗了个手，拿上外套，挡住许杨礼弯腰换鞋的动作，道：“我今晚替别的老师上晚自习，你载我过去，有什么事车上说。”

本来是想压榨一下图昇的，但有人送上门来了。

“好的，boss。”

*

“说好了？”沈侗衣在床边坐下，一手举着装着温水的水杯，一手托着药丸，“来，把药吃了。”

小金老师接过，就着水吞下药丸，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简老师答应了替我的晚自习。”

沈侗衣伸手探了一下小金老师的额温，他今天反复烧了几次，现在大概是稳定下来了，“今天真是麻烦他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小金老师乖乖地点点头，越过沈侗衣看见了墙上的钟，“你今天一日三餐都没能好好吃，先回去休息吧，别连累你也病了。我已经好多了，我室友马上也回来了，不用担心。”

沈侗衣回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道：“那我走了，有事联系我。”

“好。”

出单元楼时，沈侗衣跟一位被行李遮住视野的人撞到了一块，对方忙放下行李拉她起来。

“师父。”单元楼外的银色车辆上匆匆下来一个看起来刚毕业的女生，大步跃过来帮沈侗衣拾起撞落在地的包。

“你没事吧？对不起啊，对不起。”撞人的男士尴尬的脸红，逻辑混乱地解释：“我，我行李难……东西太多……室友病了，冲太快……”

沈侗衣拨开眼前的头发，道：“我没事，您看上去才是有事的那个，快去处理吧，我真没事。”

“好，好。谢谢。”男士说不出其它话了，看她确实没摔出什么事来，就不再纠结，和自己的行李纠缠在一起毛毛躁躁地奔上楼。

沈侗衣拍了拍女生的肩，道：“上车吧，走了。”

“哦，好。”

银色轿车稳稳驶在路上，副驾驶的窗慢慢降下来一点，急速的风没有略过缝隙，一头扎了进去。

沈侗衣抬起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驾驶位的女生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道：“师父，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你先送我就要迟到了，这次采访很重要，不会再能约到另外的时间了。”沈侗衣摸索到女生准备好的冰拿铁，抿了一口，“还有，我说过我们也就差两岁，不用叫我师父。”

女生笑了一下，据理力争：“这又不看年龄，师父你很厉害，我学了许多，你还是有许多能教我的。”

沈侗衣睁开眼，她们已经行驶上了城市快速路，被窗口缝隙挤压着空间的风张狂起来。

她忍下一个哈欠，眼睛随之蒙上一层水雾。沈侗衣抽了张纸，擦去这片模糊，清晰后视线聚焦在后视镜上。

一辆白色的代步车以诡异的行迹一辆一辆超过快速路上的其它汽车，现在死死咬在她们这辆车的屁股后面，按兵不动了。

“下个路口下去。”

“啊？”

“下高架。”沈侗衣举起手机对准后视镜录了几秒的视频，接着飞快拨打了110。

驾驶位的女生听清了指令，没有作出不合时宜的质疑，打出转向灯变道。

她们下了高架，后面的代步车压着最高限速跟着下来了。

沈侗衣道：“靠边行驶，减速。”

“好。”

旁边有辆车突然需要变道，大概是想要在下个路口右转，四分之一的车头别进了代步车和她们之间。

“开定速巡航。”

沈侗衣解开自己和女生的安全带，握住方向盘，道：“放倒椅背，你爬到后座去，准备跳车。”

女生心头颤了一下，手心浸着汗液，看了沈侗衣一眼。她抿紧了泛白的唇，摸到了机关，深吸一口气放倒椅背，以最快的速度蹿到后座右门处。

后面别进来的车已经遮住了代步车驾驶位的视线，代步车的司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向前逼近，压缩空间寸步不让。进行变道的车主降下了车窗，对着代步车破口大骂。

不到三秒，代步车往后退，变道的车主不屑地嚷了声“怂货。”升起车窗准备继续插到空隙中。

沈侗衣也注意到了代步车的退势，却让她立马放下犹豫，斩钉截铁：“跳！”

跃出车门的瞬间，代步车猛加油门毫无顾忌地撞翻了前方“碍眼”的车辆，没有停止的预兆，破风向银色轿车加倍狠厉地碾去——

*

车里放着一首R&B，节奏舒缓，音调柔和。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许杨礼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看起来极其正经，嘴里却道：“约会啊，真的。本来没想现在就跟你说，但是遇上了就是缘分。”

简萼撑着下巴眯眼问：“要是没遇上呢？就去夜跑？”

“天都没暗呢，夜什么跑。家里那两位说想尝试我的手艺，我打算去楼下小超市买两袋方便面给他们做个夜宵。”

简萼听到了许杨礼刻意使用的字眼：“尝试——他们都用这个词了，还想着吃上一口？”

“嗯……”许杨礼笑道：“可能看我太闲了看不惯，希望他们能多习惯习惯吧。”

简萼降下一些椅背，叉手闭眼道：“少贫。前面上高架了，你注意着点，我睡一会儿。”

“好。”

许杨礼刚应下，余光里渗出火舌。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简萼听见“咔嗒”一声，安全带极速收缩，接着被人罩在自己所能庇佑的范围内。

爆炸声在这个过程中随之响起，嘹亮，共振着目之所及所有人的心。

车窗被爆炸波冲击碎裂，热浪冲破屏障舔舐而进。

在撞上前面连环追尾的车辆前，许杨礼岌岌可危地刹住了车，简萼配合着挂上p档，在硝烟里他捕捉到了血腥味。

“下车！”

腾升侵蚀的乌黑熏烟，飞舞飘荡的粉碎灰烬。

满眼狼藉。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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