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风 第2章 第二章

简萼晃了晃脑袋，算是清醒了，刚才课上一半，头晕的很，总觉得整个人都浮起来了。

什么也没说，他飘着脚步转出教室门，凭感觉冲进了厕所，双手接了水摸脸。

缓了缓，后脑勺的包一抽一抽的痛，简萼决定待会儿去医院看看。

等他收拾好出来，下课铃响了，班上的学生围过来看他是怎么个情况。

“没事，没大事。”简萼随口安抚他们，见他们并不罢休，只好道：“别围着了，我要去医院看看，别耽误我。”

学生总算是散开了，简萼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办公室拿东西，然后下班。

现在是下午4点多，简萼从学校出来以后就不想去医院了，改道去超市买菜。他计划做一个酸辣土豆丝，还有西红柿炒鸡蛋。简单，也足够。

晚饭解决了，天还没暗，余辉漫漫。

简萼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阳台上席地而坐，“啪嗒”开了可乐，喝了一大口，可乐从嘴边溢出来，把T恤浸染。

T恤黏在身上，挺难受的，简萼无所谓了，眼睛直直盯着夕阳落山。

看着天黑，简萼还没喝完可乐，也没有风但打了个哆嗦，简直无聊透顶。他起身走进厨房，对着水池把剩下的可乐淋在手上，脑子里全是空白。

无言片刻，他叹了口气，扔了可乐罐，把手洗净。

简萼将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他翻出装药的袋子。解袋子时，声音“噼里啪啦”，很吵。等找到万花油，他去用清水冲了一下后脑勺，再把万花油抹上去。

做完这些，也不整理了，“啪啪”地关灯，钻进卧室里。

在一片漆黑中，无甚困意。他睁着眼，那种悬浮的感觉又席卷了他。

好安静啊……

外面楼道，隔壁邻居正翻着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还算清脆，然后是开门，然后是关门。

咚——

简萼闭上眼，始终睡不着。

不知多久，空调水击打窗台的声音出现了。莫名的，简萼好歹抓回一些安心。

怎么说也睡不着了，简萼放弃，腾坐起来，耙了耙头发，准备出去走走。

下楼没走两步，简萼的手机响了，一个班的班主任打来的。

“喂? 小金? ”对方是个实习老师，人比较谦虚，一开口就让别人叫他小金就行。

“简老师啊，今晚是你的晚自习，你什么时候过来? ”

“我的晚自习? ”简萼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星期，“啊……”

“简老师? ”

“我身体不舒服，今晚你替我上吧，我跟你换。”反正过去也是迟到了，简萼现在也并不想去。

“哦，我听学生说你下午上课的时候就不舒服了。行，那你好好休息。“小金人还不错，年轻有干劲，也负责任。

简萼沉默了一下，道：“嗯，谢谢啊，明天请你吃食堂。”

“哈哈哈哈，好嘞。”

溜达了一圈，烦躁的滋味还是没有散去，就又来一圈，再来一圈……

终于把自己圈的更烦了，才放弃，要回家了。

刚到楼下，便看见那天还拖鞋的人做着伸展运动。

简萼给自己鼓了劲，走上前去，“晚上好啊。”

那人好似没听见，没回他。

这股劲一下就泄了，跟扁了的气球一样。简萼摸了摸鼻子，打道回府。

他走到灯光下，那人突然立正了，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

简萼转身，点点头。

“之前太暗了，没认出你，以为是在跟别人讲话。”

“这四面八方属于人类的，除了我，就是你。”简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或许你是跟这栋楼打招呼呢。”

简萼比了个告辞的手势，像是真要走了。

那人笑了声，跨上台阶，走近简萼问：“你也去夜跑了？”

“没，随便走了走。”

“现在呢？”

“嗯? ”

“跟我一起去? “

“跟你……”

“陪我，陪我行不行？”他从善如流改换了说辞。

简萼笑道：“行。”

简萼高估了自己，大学以后他就没怎么运动了，动几下都觉得自己真勤快。

那人降低了速度，简萼还是跟不上，嘴上却不肯说停。

那人从裤缝里抽出自己的衣摆，道：“拉着。”

简萼照做，总算是喘过一口气来了。

简萼跑得整个人都是虚的，只顾着跑了，压根没精神看跑到哪里去了。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简萼看了看四周，估计今晚自己就要被卖了。

“这哪儿啊？”

“一个小公园。”

小公园的绿化做的特别好，简萼感到已经听见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了。

简萼把气喘匀了，道：“咱们赶紧离开这片吧。”

“怎么? ”

“我特招蚊子。”

那人笑了，道：“我就不招。”

“诶，是。”简萼承认被气到了，“赶紧的吧。”

那人抬手一指，比划了一下，道：“穿过这个公园，有个晚上开的早餐店，你去吗？“

“……”简萼无语凝噎，“去去去，赶紧把我卖了吧。”

“人家早餐店不做人肉包子。“那人边说着边往刚指的方向走去。

简萼跟着走，道：“总有人想吃啊，有人想吃就有人会做。”

“他们可不做。”小公园里的灯可能是坏了，一盏没亮。

简萼受不住，道：“能带着点你的货吗？回头给弄丢了，你可就得吃没馅儿的包子了。”

那人头也没回，把手递了过来，简萼拉住了他的小臂，不再说话。

到了有灯的地方，简萼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小臂。

那人停住脚步，转了过来，笑道：“真怕我给你卖了啊？”

“怕啊，怕死了。”简萼抿了抿嘴，转移话题，“早餐店在哪儿呢？”

那人往街对面指了指，指的店的店名叫爽味包子。

“……”邪门儿了。

店里面干净整洁，有几桌客人，不算热闹，也不算安静。

菜单上也不止有包子，还有肠粉，炒粉，牛肉面，豆浆啥啥啥的。对于早餐来说，称的上是应有尽有。

简萼点了个虾仁肠粉，还有香芋豆浆，那人只点了一份小油条。

付了钱拿了牌号坐到座位上时，简萼才回味过来，也算是在晚上吃到了早餐。

“这个店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

“够可以的。“

那人指了指他的衣领，用眼神示意简萼，简萼低头瞧了瞧。是可乐的污渍，他今天穿的是白T，特明显。

简萼尴尬的要自闭了，本来跑过一阵，闷郁的感觉散去了不少，现在通通滚回来了，跟不要钱似的。

还扁的气球呢，明明是撑涨了的气球，憋死了。

那人戴了个腰包，他拉开腰包，掏出一件叠好的T恤来，吸汗的那种。

“我有时候穷讲究，跑完太不喜欢衣服汗淋淋的，所以总是会备一份。”他顿了顿，递给简萼，道：“去换吧，卫生间在后头。”

简萼接过，道了谢，匆匆跑去换衣服。

他套着干净T恤时，闻到一丝香味——薰衣草洗衣液的味儿，和他用的一样。

边这样想着边笑了笑，道：“好蠢。”

换完出来，桌上多了一张便条，上面飞了三个大字——许杨礼。

许杨礼点了点便条，道：“这我名字，《白杨礼赞》的杨礼。“

简萼坐下，笑问：“这纸哪来的？”

“收银台拿的。”

“有笔吗？”

“有。”许杨礼又往腰包里掏出一支办公室用笔来。

“谢谢，哆啦A梦。”简萼把便条翻了个面，也把自己的名字飞到上面去。

“简……”

“简萼。”

许杨礼把便条转了个方向，道：“我知道，简萼。刚才是反的，看不懂。“

“是，真棒。”简萼说着边在便条上飞着自己的手机号码。

写完后许杨礼再次旋转，“手机号? 嘶，也是微信号? ”

“对。”简萼应完，就见许杨礼把纸条叠了叠，放进腰包里。“现在不加? ”

“没带手机。”

“哆啦A梦不哆啦了。”

许杨礼笑出声。

话音才落这会儿，他们点的东西上桌了。

简萼的豆浆好大一碗，他不能喝完。许杨礼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才没点豆浆，他挥手叫服务员再拿个碗过来，两人一人一半分了豆浆。

许杨礼的小油条是真小，一个个炸成了蝴蝶结的样式儿。

简萼喝了口豆浆，还烫嘴，便起筷去尝虾仁肠粉。好吃的没话说。那豆浆也不是塑料的香芋味儿，是真放了香芋，一颗一颗的，沉在碗底。

简萼胃里暖了起来，像是有火慢慢温着。但这热劲一上来，血液循环加快，后脑勺就拼命的疼。

简萼干完肠粉，作罢。

许杨礼看他面色不对劲，以为是他身体素质不好，跑完步没一会儿就吃东西导致的，逐渐心虚。

“要不你站一会儿? 站一会儿缓缓。”

“我后脑勺痛，站着能有用? ”简萼像是听到了偏到不知道哪里的偏方，就很玄。

许杨礼愣了愣，下意识地“啊……”出声。

简萼以为是回应，皱着眉，不大相信地站了起来。

许杨礼反应过来，憋住笑意，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像……好点儿了？”简萼迷茫的神情中，透出一丝不可置信。

“诶哈哈哈哈哈——”许杨礼崩不住，埋头直笑。

“……”简萼服气了，“你耍我? ”

许杨礼好容易收住笑，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以为你是胃胀了。”

简萼勉强原谅他，拿起自己脏了的白T，问：“回了吧？走不走? ”

“走。“许杨礼塞了最后一个“小蝴蝶结”，灌了豆浆，随着简萼出店门。

黑夜的统治中，也有一弯月亮，也有靠近月亮的小星星。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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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