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袭 第21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抵达朔方城的第十日，朔方城内的官署庭院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气氛。天空阴沉，乌云压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御医李申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他站在堂前，目光如炬，扫视着堂下那些连日来往返奔波，疲态尽显的医士们。

医士们或坐或立，有的手持医书，有的眉头紧锁，显然都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而忧心忡忡。

李申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而坚定：“各位辛苦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为了寻找疫病的来源，探讨有效的诊疗方案，日夜不歇，身心俱疲。但此刻，正是我们集思广益，共克时艰的关键时刻。”

他的话语如春风拂面，给医士们带来了一丝慰藉。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严肃：“这场疫病来势汹汹，我们身为医者，肩负着救死扶伤的重任。今日，我希望大家能够将近日来收集的信息、查探的结果以及各自的心得体会，一一陈述，共同商议出最佳的治疗方案。”

堂下的医士们纷纷点头应和，纷纷整理思路，准备发言。一位年轻医士站起身来，恭敬地向李申行了一礼，然后娓娓道来：“在下这几日走访了城中的多处病患家中，发现他们的症状大致相同，多为发热、咳嗽、乏力等症状。在下推测，这疫病的来源可能与城外的水源有关。”

另一位年长的医士也站起身来，补充道：“老朽也赞同此观点。百姓们多以河水为饮，若是疫病果真来源于此，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要切断病源，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

李申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随着讨论的深入，各种观点和建议不断涌现。有的医士提出了使用特定草药进行治疗的方案，有的则建议加强城中的卫生防疫措施。整个官署内充满了热烈而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正在悄然进行。

李申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医士身上，那是兰翎，边阙御医的得意门生。他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就像那夜空中最遥远的星星，既明亮又孤傲。

两人虽同在太医院任职，但兰翎身为御医边阙的得意门生，因不喜与人结交，且平时经常跟随边御医外出，使得他们之间的交集寥寥无几。然而，李申深知，这位年轻的同僚在医术上有着非凡的天赋和独到的见解。

然而此刻，面对这次棘手的调查，兰翎却选择了沉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申不禁心中生疑，难道他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申令人将众位医士近日来的收获一一记录下来，便让医士们回去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兰翎：“兰医士，可否请你稍等片刻？”

兰翎微微一愣，但还是侧身让过了众人。他走到李申面前停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不知李御医有何事？”

李申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兰医士，我知你医术高超且见解独到。此次调查你必然有所发现但未曾言说。若是有何难处或顾虑但说无妨我或许能为你分担一二。”

兰翎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确实有所发现，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怕说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否请萧侯爷一同商议？”

在深沉的暮色中，李申的心突然像被巨石压住一般，沉甸甸的。他清楚，兰翎那紧锁的眉头和低沉的语调，预示着即将揭晓的定是一场非同小可的风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转身对身旁的近侍低声吩咐：“速去告知萧侯爷，我有要事相报。”

侍从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返回，面色凝重地报告：“大人，萧侯爷此刻并不在官署，据说是去了军营巡视。”

李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他瞥了一眼兰翎，见他也是一脸焦急，便果断地做出决定：“我们直接去军营找萧侯爷。”

两人策马疾驰，夜色中，马蹄声急促而有力，仿佛在催促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军营的大门在两人的面前缓缓敞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李申和兰翎直奔主帐，见到萧峣时，他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

李申微微转头，望向身旁的兰翎。

兰翎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阴谋。他深吸一口气，沉稳地开口：“我怀疑此次瘟疫的爆发，与匈奴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兰翎继续道：“在朔方戍边军队的深入调查中，我们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最初发病的是军营的战马，那些最早接触染病马匹的将士，大多数已经因病而亡，仅存的几人也只是听闻了一些只言片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追查真相，我翻阅了战马的登记账册。在秋尽冬来之际，账册上零散地记载了一些新入册的战马，然而这些战马的来处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载。”

兰翎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箱，取出一本账册，“侯爷请看。”

萧峣上前接过账册。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匈奴人是否借此机会，将染病的战马混入我军之中，企图以这种方式削弱我们的战斗力？”兰翎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萧峣的心上。

如果这真的是匈奴人的精心策划，那么他们背后的意图又怎会仅限于削弱绥军的战斗力？这恐怕只是他们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短短十日之间，瘟疫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疯狂地席卷着这片土地。萧峣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领教到了瘟疫的巨大破坏力，他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和将士们一个个倒下，曾经熙熙攘攘的街市如今空空荡荡，十户九空，曾经威武雄壮的军队在瘟疫的侵袭下变得孱弱不堪。

萧峣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深知这场瘟疫的严重性。若这瘟疫一旦蔓延到中原，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生灵涂炭，国家也将陷入动荡不安之中，失政丧国的危机随时可能降临。

萧峣静静地坐在帐中，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穿透。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他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之上。

兰翎与李申两人坐在下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打扰了萧峣思考。

过了片刻，萧峣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水，透射出坚定与智慧。他转向李申，声音平静而有力：“李御医，关于这场瘟疫，不知你是否有何诊疗方案？”

李申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回侯爷，我已经收集了城里已经试用过的药方，并经过我院医士的精心完善。目前这些药方正处于试用阶段，虽然暂时未能彻底治愈瘟疫，但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瘟疫引起的症状。”

萧峣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后，他又转向兰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兰医士，关于这场瘟疫，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兰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智慧都凝聚在这一刻。他缓缓开口：“自古有言，‘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若此瘟疫真是匈奴所投，那么在他们部落内，必定有医治此瘟疫的方法。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寻找药方。”

萧峣的眼眸微动，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微微颔首，对兰翎的提议表示了认同。兰翎的话，如同锋利的箭矢，直戳问题的核心，然而，这药方所在之地，却是那匈奴的腹地，如同野兽的巢穴，岂是轻易能闯入的？

匈奴王庭，那里铁骑如云，战士如狼似虎，光是那数十万的骑兵，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更何况，从朔方城到漠北，路途遥远，大漠沼泽，其中艰险，更是难以言表。

然而，眼前的朔方城，瘟疫如影随形，已经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那无形的病魔，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吞噬着生命。每多等一天，中原的百姓就多一份风险，那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人无法安宁。

萧峣的心中，如同被烈火焚烧，他无法坐视不理，无法让无辜的百姓在病痛中挣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下定了决心，要亲自前往匈奴，寻找治疗瘟疫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