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希月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坐到一边当监工去了。
辛河挖坑、埋鸡、生火,忙得不亦乐乎。
在闻希月的口头指导下,辛河也算吭哧吭哧把东西弄熟了。
虽然因为火候的关系,吃起来并不如闻希月做的好吃,但也勉强能入口。
“我还以为你会把这汉白玉桌面再搬回去拼起来呢!”闻希月道。
辛河搬桌面出来时那肉疼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没想到他会把桌面留在这里。
辛河:“原本是准备搬回去的,但想想石板烤肉的味道,便觉得放在这里时不时烤一下肉也挺好。”
闻希月:“呵呵,吃货。”
辛河:“你不也是?”
……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气氛很是融洽。
闻希月想,要是这里有肥宅快乐水,配上这些烧烤,那吃起来可就爽了。
等把烤肉和烤青菜吃完之后,鸿运当头也可以出土了。
辛河将泥团子从地上挖出,几下敲开外头的泥壳,扒开荷叶,一只蜷缩在里面的鸡就露了出来。
闻希月吸了吸鼻子,很香,用的是她的调料。
她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像这种不需要把握火候的食物,辛河做出来的水准倒是和她相差不大。
不过,二级保护动物和普通山鸡吃起来味道也差不多嘛!
想想那些因为吃了二级保护动物而被抓去吃国家饭的人,还真是不值当啊!
辛河:“好吃吗?”
闻希月手动点赞,“可以出师了。”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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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谢宣情绪都很低落,大概是被闻希月的言而无信伤到了。
他变得很沉默,不再跟辛河吵架,也没再要求闻希月少和辛河说话,只是时不时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闻希月,弄得闻希月心里直犯嘀咕。
表白被丑拒的是她,怎么被当成负心汉的也是她啊 Q∧Q
关键是她也没做什么负心薄幸的事啊 _(:з」∠)_
不过除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之外,也算相安无事。
就这么在寨子里过了几日后,辛河突然说要送他们下山。
闻希月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辛河留着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多了解一些寨子里的情况,好让他们回到云京之后,为寨民们扭转他们在朝廷心目中的形象,并让朝廷打消攻打苍山的念头。
这几日相处下来,闻希月也看出来了,这里的寨民们确实都如辛河所言,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反而大多数都淳朴善良。
对于他们劫道所得的钱财是不是真的都拿来救济苍梧百姓了,还有待考证,等这一点得到证实,谢宣也会如他所承诺的那般,设法力保他们。
至于朝中盛传的苍山山匪屠杀苍梧县令,是为向朝廷示威的说法,等谢宣将辛河交给他的那本记录着苍梧县令贪污证据的账簿带回去,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朝中会因为那本账簿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就不是苍山山匪们该操心的事儿了。
至于屠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只要运作得当,罪名自然不会成立。
想要做到这些的前提条件是谢宣和闻希月能够安全离开这里,回到云京,所以,闻希月知道,辛河是一定会放他们下山的。
这也是她和谢宣安心地住在这里,不担心辛河对他们不利,也没有自己设法离开的原因。
不过,辛河怎么会这么快就放他们离开呢?
她以为怎么着也得等种下的红薯成活之后,辛河才会放人啊!
这个问题直到她和谢宣被辛河送到山下,见到那漫山遍野持戟披甲的士兵后,才得以解惑。
原来她爹定安王已经亲自率领闻家军杀到苍山来了。
闻希月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大军压境”这四个字,体现在现实中是怎样一个恢宏壮观的景象。
难怪辛河这么快就放他们离开了,这要是再不放人,怕是苍山用不了几天就得易主了。
闻希月眼眶有些发酸,她脚步飞快地来到站在所有士兵最前面的那个高大身影面前,声音微带哽咽地叫了一声:“爹!”
这些天她又是受伤,又是荒野求生的,受了不少罪。
定安王给她安排来保护她的那些护卫折了一大半,红玉绿翡也生死不知。
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何曾背负过那么多性命?那些活生生的人都是因她而死,负罪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既内疚又自责,却被她一直压抑在心中,没有表露出来。
直到此时见到定安王这个为救女儿,不远千里亲自带兵来到苍山的父亲,那些负面的情绪才再也压抑不住,夹杂着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定安王见到女儿平安无恙,原本很是开心,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没想到宝贝女儿看到他以后突然就哭了,他顿时慌了神,“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军医呢!快把军医给本王拎过来。”
闻希月抹了一把眼泪,赶忙阻止他,“爹,女儿没受伤。”
“没受伤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去帮你屠他满门。”
辛河:“!!!”
这位才是真土匪啊!
闻希月:=口=
伤感的情绪就这么硬生生被打断,闻希月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反派发言?虽然听起来还挺令人感动的。
闻希月知道,只要自己这时能说出一个欺负了她的人来,她爹一定会说到做到,将对方一家都赶尽杀绝,即使对方是皇子,怕是也不会例外。
闻希月:“没人欺负女儿,女儿也没受伤,就是出来久了,想爹娘了。”
她不能将四皇子想要杀她的事告诉定安王,否则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事儿来。
屠四皇子满门可还行?
这一个不好就直接改朝换代了啊!
她可不想成为那个导致江山易主的导火索。
虽然定安王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只要她不煽风点火,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
才怪……
只听定安王道:“爹娘也想你啊!你娘知道了消息后,担心的觉都睡不着,整日以泪洗面,要不是爹拦着,她都要跟来接你了,都怪谢盛那个狗娘养的,要是让我抓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放心,爹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这件事儿皇家要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他老谢家的皇位也别想坐稳了。”
闻希月:=口=
这么硬核的吗?
闻希月有些紧张,她转头看向谢宣,定安王以前虽然也经常口无遮拦,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的。
如今竟然直接当着皇子的面说了出来,可见是真的因为四皇子追杀闻希月的事气得狠了。
也不知道谢宣听了这样的话会作何反应。
谢宣却只是安抚地看了看她,然后对着定安王道:“王爷放心,谢盛所犯之事,我定会给定安王府一个交代。”
“你?”定安王看向谢宣,眼里满是审视,他冷哼一声道,“你能做得了主?”
谢宣:“我虽做不得主,但我手里有他勾结官员、结党营私、贪污赈灾银、豢养私兵的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让他万劫不复,而他所做之事,皇后也脱不开关系,届时,如何定罪,如何处置,王爷便可自行决定了,不知如此,可否能让王爷消气?”
定安王眯了眯眼,谢宣所说的那些罪名一旦成立,谢盛即使是有八颗脑袋都不够砍,而皇后作为谢盛的生母,如果真与他所做的这些事有所牵连,那皇后之位肯定也是保不住。
这样的结果能让他消气吗?
如果闻希月出了事,将谢家那一家子全都杀了,他也不会觉得解气。
但如今闻希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么谢宣所说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好,本王就等着你的消息,若是不能让这对母子付出代价……”定安王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给了谢宣一个狠厉的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定安王深居高位多年,又曾带兵上过战场,周身气场本就强大,一旦他冷下脸,想要给人施压的时候,那被他刻意释放出来的肃杀之气,便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闻希月都不禁抖了抖,而直面定安王的谢宣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毫不犹豫接过定安王的话头,“若是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谢宣听凭王爷处置。”
“好,有胆识,”定安王面色缓和下来,眼里露出赞赏之色,接着道,“不愧是我家月儿看上的人。”
“爹!”闻希月羞恼地摇了摇定安王的手臂,瓷白的脸蛋一下子红了。
好好地说正事儿,怎么突然就扯到她头上来了?
她才刚刚表白被拒没几天呢,这时候说这个合适吗?让谢宣怎么看她?
谢宣当然是站着看她。
定安王说他是闻希月看上的人,以前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包括闻希月就在前不久也曾亲口对他说过喜欢他。
可是,她真的喜欢他吗?如果喜欢他,又为什么不顾他的感受,跟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
他都明确地说过他不喜欢辛河了,她却还是跟辛河有说有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话好说。
他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相互喜欢的一对,而他,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更喜欢辛河了吗?
可是,那一晚她对他的表白,也不像作假啊!
被闻希月表白后,他激动的夜不能寐,整晚都在回忆着那一晚所发生的事,闻希月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在心中反复咀嚼无数遍。
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很蠢,他应该在闻希月说出喜欢他之后,就告诉她,自己也喜欢她的,可是,他当时被闻希月的表白弄懵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闻希月就这么直白地将喜欢说了出来,他当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闻希月又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信息量太大,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于是只回了个“哦”。
不过经过了一夜的检讨,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闻希月一个女孩子都大胆地向她表白了,他也应该给出回应。
他决定了,等天一亮他就要告诉她,他也喜欢她。
喜欢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别不想着嫁给他,他愿意娶她,他想要娶她。
他检讨过了,他没有拒绝她的亲吻,是因为他也同样喜欢着她。
可是,从他第二天一大早想要向闻希月表明心迹,被闻希月哐地一声关在了门外开始,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很难过,觉得闻希月可能是在戏耍他,戏耍过后又恶劣地将他始乱终弃了。
他不想原谅她,可视线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