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偏要当皇帝 第4章 问题

回府时，已近傍晚，天色由橘红变为深蓝，马蹄声哒哒响着，沐元盛用手撑着头，眉头紧锁。

今日之事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沐元盛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生痛。

青萍看到自家殿下脸白得吓人，“殿下，你还好吗？”

“无事，育婴堂的事安排好了吗？”沐元盛扶着的手青萍下了马车。

“已经派了新司事去接手，全部安排妥当了。”

沐元盛闻言心下稍安，“刘青青那边……”

刘青青作为证人，暂时留在了大理寺，“殿下放心，奴婢早就派人打点好了，柳姑娘不会有事的。”

大理寺中的刘青青想着昨夜蒙面人所说的话，心中仍有些不敢置信。

昨夜她将要回房休息时，暗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将她挟制住，那人告诉她如果想要救孩子，明日清晨去街上拦长公主的马车，长公主定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

她心有疑虑，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谁想今日长公主马车竟真的从街道经过，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地像梦一般。

张荣被关进了大牢，再也没有人敢对孩子下手，刘青青简直要落下泪来。

她知道事情的背后定然不会如此简单，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孩子们平安，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次日清晨，青禾拿着玉梳细细地梳理着沐元盛的长发，青丝在她手中巧妙地编织成精致的发髻。

这时，屋外宫人传话，“殿下，三皇子拜见。”

话音刚落，屋内的珠帘被人挑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姐姐，我来看你了，今日咱们一起进宫请安怎么样？”沐元敬身穿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头戴紫金冠，笑眼盈盈地走了进来。

沐元盛亦眉眼带笑，明媚笑颜衬得发边的花饰更加鲜艳，“那自然好。”

二人坐在马车中，沐元敬忿忿道：“姐姐，那恶人也太可恶了，居然残害了那么多孩童。”

沐元盛瞧着他脸上愤慨之色不似作假，笑着道：“好了，我不是已经把那恶人送进官府了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要是早让本殿下知道，我一定饶不了他。”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宫门口，二人步行至宜华殿。

远远便瞧见皇上侍卫立于殿前，“父皇今日竟也在，姐姐，你快些。”沐元敬往前小跑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催促沐元盛。

“我知道了，你慢点。”沐元盛走入殿内，温暖气息瞬间将人包裹住。

沐元敬与她相继行礼，“给父皇母后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吧。”帝后二人看到他们一同到来也是欣喜不已。

“永昌，你身子可好了些？”皇后先开口道。

沐元盛甜甜回道：“母后，已经好了大半，本就不是什么大病。”

“那便好，我听你昨日去了城郊，怕你病情加重。”皇后放下心来。

这时沐元敬在旁边耍宝道：“母后，我呢我呢，你怎么只关心姐姐，不关心我。”

皇后被他惹笑出声，“谁不知道你这个皮猴最为瓷实，别说大病，小病都未生过几场，有什么值得我问的？”

“永昌，听武侍卫说昨日你已经将案子查清楚了。”皇帝声音温和地开口。

“是，父皇，昨日儿臣命人认领尸体，已经确定乱葬岗中的死尸便是育婴堂的孩子。”沐元盛起身回复。

沐元敬仍不住插嘴道：“那恶人为了一己私欲，竟害了那么多人，定要将他重重严惩。”

“永昌，你觉得呢？”庆仁帝转头看向沐元盛。

“父皇，儿臣也是一样，为了贪图银两谋取他人性命。身为育婴堂司事，全然不顾自己肩上的责任，这种人，理应死罪。”

庆仁帝微微颔首，“你们说的有理，来人，命大理寺好好的审育婴堂一案。”

沐元盛心中知晓，有这道命令，此案必定会查的清清楚楚，张荣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她忽跪倒在地，“父皇，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庆仁帝问道：“是什么？”

“父皇，儿臣想专门建女婴堂。”

庆仁帝似有所思，皇后开口道：“新修女婴堂，所费人力物力更多，永昌因何有此意？”

“母后，你有所不知，育婴堂一事，死去的孩子皆为女童，不管其原因为何，儿臣认为修建女婴堂之事刻不容缓。”沐元盛语气坚定。

“大多数女童甚至不会被送往育婴堂，被溺死的，被饿死的，儿臣实在不忍心看到此景。”

皇后看着沐元盛坚定神色，眼神动容，“陛下，不若就答应永昌吧。”

庆仁帝开口道：“我儿有如此善心，自然好极，女婴堂之事，朕许了。”

“谢父皇。”沐元盛欣喜地站起身。

沐元敬玩笑道：“父皇，您可不要只嘴上说说，不给姐姐拨银两。”

“行了，你父皇还没老到这个份上，忘了这些。”庆仁帝抬脚佯踹过去。

沐元敬立刻侧身去躲，宜华殿中，一片欢声笑语。

寒风瑟瑟，青萍掀起帷裳道：“殿下，此时便回府吗？”

“不，先去一躺大理寺，我要见一个人。”帷裳落下来，马车转往大理寺方向。

昏暗的牢狱里，墙角似在往下渗水，屋中只有往下滴落的水声，衬的脚步声更为明显。

张荣已经被施了刑，囚服上遍是被鞭笞过的痕迹，走到其面前，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看着眼前人华丽的宫装，张荣艰难的抬起头，“长公主殿下。”

若是张荣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沐元盛所做的局时他便白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年，被关进大牢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惊醒，自己竟一直看轻了这位长公主。

“我来这，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沐元盛平静开口。

张荣心中嗤笑，他就知道，这位显山不露水的长公主果然想从这得到些什么。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死掉的都是女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张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沐元盛开口前脑中已有了好几个问题，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沐元盛竟会问他这样一个简单的事。

“你说什么？”

沐元盛眼神平静无波，“为什么死掉的都是女童？”

张荣这才知晓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可这样简单的问题他却怎么也答不出。

为什么都是女童？

为什么？

张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女儿在家里不受重视，死掉也不会有人来闹，女婴身体弱，因病去世再正常不过……

脑海中闪过好多个答案，张荣却始终未开口。

沐元盛等的逐渐失去耐心，她觉得自己似乎听不到答案，或者眼前的人，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狱门重新过上了锁，听到沉闷的锁扣声，张荣这才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

长公主来牢狱见他，主子肯定会怀疑自己告密，张荣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殿下！殿下！我可以告诉你许多秘密，殿下！”

沐元盛已经走远了，听到背后传来的呼喊声，心中一片漠然。

她的人已经将育婴堂查了个透，况且，她想从张荣这得到的答案也不是这些。

走出大理寺，阳光洒在长街上，与昏暗的牢狱仿佛两个世界。

宁文祥送她出门，恭敬拱手道：“殿下，不出两日，大理寺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那就好，辛苦大人了。”沐元盛微微颔首，坐上了马车。

回到公主府，还未待片刻，青萍走上前道：“殿下，淑宜公主求见。”

淑宜？

淑宜公主沐芷嫣生母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的才人，谁也没想到她只一次侍寝，竟也能怀上龙种，有了孩子后，自然也将她的位份往上提了提，然而她运气却不好，生产时大出血，早早离世了，只留下了淑宜公主一个孩子。

淑宜生母去世后便交由太后抚养，太后素日信佛，平日里总呆在佛堂，连带着淑宜也深居简出，不怎么露面，今日可是稀奇，主动上门求见。

“让她进来吧。”沐元盛命人重新沏了两杯新茶。

“长公主万安。”来人身穿一袭竹青绣月季蝴蝶藕丝裙，面容清秀，发髻上只插着几只玉簪，却并不显的寒酸，只让人觉得清雅脱俗。

或许是因为随着太后一起礼佛，淑宜身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檀香，带给人一种平静之感。

“五妹妹安好，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可是有什么要事。”待淑宜公主坐下后沐元盛就开口问道。

淑宜知晓自己这位姐姐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没料到真能这样干巴巴地问出来，连句寒暄都没有。

她拿起手中的帕子轻咳了一声说道：“妹妹我听说姐姐病了，华贵的物件姐姐这边是不缺的，便做了一条抹额想送给姐姐。”说完身旁的侍女便将抹额递了过来。

沐元盛拿到手里，抹额确实做的精细，针脚细密，色调淡雅，看得出设计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妹妹有心了，还有什么事吗？”沐元盛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宜。

淑宜公主被这样看着，也并不觉得尴尬，粲然一笑道：“确实还有一事，妹妹我五日后要举办一场赏花宴，不知姐姐可否赏光？”

沐元盛了然，淑宜只比自己小两岁，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场宴会怕不是赏花宴而是相看会。

见沐元盛迟迟不说话，淑宜心中略有不安，手指不自觉地绕着手帕，“姐姐……”

“知道了，我会去的。”

听到答复后，淑宜眉眼带笑，明显地开怀起来，“那就好，淑宜恭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