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山的约会 第4章 山

迎接这一车大学生的是父老乡亲的笑容，虽然汀宁被划分为了旅游景区但开发程度依旧很低。

街道除了贴上了最新的对联几乎毫无变化，明明是最有特色的灯笼也还是中秋节的手笔。

“小雨你也回来了！今年过年要留在这边吗？”

路爷爷拉着路奶奶立马把路雨的行李箱拉在手里，生怕他给跑了。

路雨看着江昊还在和几位爷爷奶奶说话点点头。

“嗯，今年我回来陪你们一起。”

春节前的日子一直都很热闹，尹离背着个粉色的小背篓高高兴兴的上街上赶集。

碰巧遇到在写对联的江昊，郑远在江昊的小摊旁边卖自己家的蔬菜美名其曰国外学者研究的。

“我爷爷奶奶这样不就是在骗人吗？”郑远一脸羞耻的躲在江昊桌子底下但还是被江昊抓住衣角给拉了出来。

“这是你家里人给你的肯定，都要面对的。”

郑远家的菜品质好而且价格不高所以江昊虽然觉得那口号有些夸大其词但毕竟是爷爷奶奶对自己孙子的肯定，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是啊，我记得郑爷爷可是最宝贝你的。”尹离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一把菜扔给他，“给我称称多少钱？”

“不用了送你了。”郑远说着把那把菜找了个小袋子给尹离装好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得背篓里。

“要不要我也写一副送给你？”

“好啊。”尹离在美院认识了很多写字好看的人但她还是第一次见江昊写毛笔字。

“什么时候学的啊。”尹离蹦蹦跳跳的在摊子前，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两天前。”江昊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

“几天？”尹离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认识的学生学了几十年了也不敢轻易在街上卖弄。毕竟市井小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可他们的笔法。

只见江昊沾起墨在纸上笔走龙蛇不一会一幅作品就展现在尹离眼前。

“这……”尹离看着说不出话来，因为江昊三天的成果真的……不怎么样。

江昊看着她的表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无聊出来乱玩客的，要不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客人。”

“也是哈。”

尹离离开后江昊和郑远继续忙自己的，路雨提着两碗饭冒着小雨给他们送过来。

“没吃午饭嘴还挑剔，还偏就要最边上的羊肉粉。味道有那么好吗？”

路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两个人共用的雨伞下面，郑远和江昊接过午饭互相对视一眼。

郑远一边拆包装一边乐呵呵说道：“其实味道几家人家都大差不大主要是这家分量大是我唯一能吃饱的。”

江昊没说话，只是点头附和了一下。

“服了你们了。”路雨一边无奈一边坐到了他从家里带来的小马扎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站在朦胧小雨中摆摊的商户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路雨！”尹离还走不到十三分钟一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自习一看还能看到她手里拿着什么。

“这是我烤的蛋糕！”

路雨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不留情面离开的那天也是这个女孩手里拿着自己做的蛋糕。明明那天的她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但现在的她笑容明媚就像是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我……对不起。”接过蛋糕的一瞬间，路雨嘴里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啊？”尹离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道歉。

“没事……我说错了。”

“快试试新鲜出炉哦，我叫小内借蛋糕店的烤箱给我烤的，拿在店里卖生意很好哦。”

“太厉害了。”路雨一边吃着一边止不住的夸赞。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跑到烘焙社团跟别人学的。”

四个人站在下着小雨的小摊里，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或许认识但也只局限于叫得上来名字，有些人却觉得一次都没见到过。

“要回去了吗？”

“嗯。”

回去是下午五点，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乎都是商贩在整理自己的小摊准备回家了。尹离背篓里买了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看起来花哨但其实也很可爱的性格。

路雨在冰激凌小店关门前一人给他们买了一个冰激凌，味道只剩下抹茶味了但还好大家都能接受。

“好吃吗？”

“嗯嗯。”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叽叽喳喳还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子里。江昊在告别路雨时把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作品递给他。

“写的什么？”路雨接过后微微一笑。

“得偿所愿。”

路雨微征了一秒但很快就展现出笑颜。

“嗯，愿我们都得偿所愿。”

冬天的乡镇是最热闹的，郑远特地从国外寄回来的游戏机也派上了用场几个人闲着无事就会陪他打上几局。

“尹离你这样不行啊。”郑远一说话就口无遮掩完完全全忘记在座的尹离还是个女孩子。

“你给我等着。”

虽然但是，尹离比起郑远还要争强好胜。

郑远和尹离打累之后特地从冰箱里把草莓拿了出来洗干净之后放在桌子上，路雨和江昊坐在地毯上研究窗花怎么剪。

“小离别玩了这是你擅长的。”江昊擅长数学知道窗花的角是多少度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窗花剪的好看。

“来了。”

尹离在别人面前是跋扈的小猫但只有在江昊面前才会乖乖露出自己的鱼肚白。

“还要郑远也是，再打游戏的话我就告诉你爷爷了，看看他的宝贝孙子待在我们这里是不务正业还是什么的。”

“唉唉唉！江昊多大人了还打小报告！”

“等茶叶长出来我们可以一起上山摘茶叶。”郑远拿出手机递给路雨，上面是位于自己家后面的茶山。

“好啊。不过你怎么确定别人会同意我们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进去？”

路雨问出这句话尹离和江昊对视一眼，但没有说话毕竟这可是郑远这小子的表演时间。

“不用担心因为这座山都是我家的。”

终于看着郑远那自信昂扬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郑远能高枕无忧的出国留学。家大业大，将来也是个富二代了。

“不是你说我都看不出来你是个有钱人。”

“因为他花钱的地方很奇怪啊，手表是pdd三十九买的但家里的马桶坐垫要一千二。”尹离虽然感觉是给郑远解释，但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嘲讽的意思。

“小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再说那个坐垫真的很舒服要不要我推链接给你？”

尹离连连摇头。

“没必要你那个坐垫再买一个加起来就是我手机的价格了，有那点闲钱我还不如多买点颜料。”

把窗花剪好之后他们才发现汀宁已经开始下雪了，看着窗外的小雪即使每年都看到还是很惊奇。尤其是常年在外国的郑远。

“下雪了！下雪了！”

“你们那边没雪吗？”路雨知道他在哪里留学，按照高中地理书上说的，那地方应该是下雪的而且比汀宁还大。但看着郑远这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还是对自己多年学习的知识产生的疑惑。

“有啊，但是我就想这样，你不觉得这是对于看雪的仪式感吗？”

路雨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一笑而过表示尊重。

江昊热好牛奶之后一人给他们递了一杯，看着窗外的下雪眼角带笑。

“我见到川北的第一场雪时我都惊呆了，因为没有夹杂着雨所以大家可以义无反顾的走在雪中但在汀宁这么干回来应该整个人都是冻着的。”

“港宜不怎么下雪所以我都好久没看到雪了。”路雨喝了口江昊准备的牛奶回忆小的时候他和江昊堆了一个很小的雪人上面还给它戴上了一朵绽放于冬天的黄色不知名花朵。

“今年还要一起堆雪人啊！”

“好。”

他们望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是彼此在追赶着人间的二里地，未来的风景还未飞起，地上的人望着看着笑着。

“以后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那是自然了，我们最不能辜负的就是我们鲜活的生命。”大家异口同声，周围环境很安静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烘托他们而存在的彼方。

春节的当天家家张灯结彩，江昊被特派到没有年轻人的家庭贴对联，遇到路上帮爷爷拿香肠的路雨还顺便把人给拐走了。

“村里面住的最远的人家始终保持着记录呢，多少年了都不愿意搬出来住。”江昊手里拿着自己写的不算好看的对联，虽然不好看但是他自负的认为还是能勉强一贴的。

江昊是个性格很拧巴的人，他对外人冷漠无情但对于他们更多是温柔和细心。他的成绩优异人尽皆知但他不认为那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优点。

反倒而在他不擅长的事情上当他大胆尝试并且取得了不错的反响那么他就会触发一系列的连招额外的自信。

比如现在被过路的几个大婶夸好看了他就陷进去无法自拔了。

“那爷爷要在那里住一辈子吗？”路雨走在他身后看着早已经荒废的地段忍不住的发问。

“嗯。”江昊笃定的回答，紧接着看了眼那已经补救了多次但依旧破烂的房屋。“他被困在十三年前了，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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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宁十三年前一向平和的村子里忽然起了大火，把原先人主要聚集的区域烧为灰烬而钱大伯因为腿脚不便难以从房屋里逃生。

最后是隔壁家的孩子跑到火海里去救他，一个是年已花甲的老人一个是还有大好前程的消防员，似乎这样的一命抵一命看起来过于不公平。

钱大伯看着自己的家已经完全消失于火海的孩子立马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就连那个消防员也是。

但是那件事情也成为了他刺在心里的一根刺他自己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每次能会伤他而不自知。

“是啊，别人都叫他放下了，那家搬走的家人离开十三年了，似乎谁都要他放下可他就是无法割舍。”

还未走到家里就看到钱伯伯养的黄狗一直对着屋里嗷嗷嗷叫，意识到不对劲的江昊把对联递给路雨眼见自己无法打开门便一跃跳到了能碰到二楼窗户的树上。

“江昊你小心点。”

“嗯，小时候爬多了。”

来到屋里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生活气息了，只能闻到异味不用说江昊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喂！路雨能听到的话打电话给赵爷爷让他叫上一些人来。”

赵爷爷是做殡葬业的，即使路雨回到村子里的时间不算长但这些人的职位还是一清二楚的。

“好。”看着那间老屋子路雨打完电话忽然鼻头很酸苦涩起来。

路雨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外人面前他的情绪表达不明显几乎看不到他对什么动情。但只要是一件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他还是会难受的哭出来。

“这间屋子已经不会再有人来了吗？”路雨看着那个不算高的门槛才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他和江昊在在比赛谁能翻过去，怎么现在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跨过去了。

黄色的墙壁上还有些不清晰的字迹，那时候的小孩子很多路雨已经不知道是谁写的了。但看着那个最大的江昊就知道是他和尹离一起写的。

因为那时候的路雨和尹离最最喜欢江昊了，现在也是。

钱伯伯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子里，大家集资给他准备了一个规模不算大的葬礼。看着棺材盖上的一瞬间尹离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次下雨的日子。

江昊的爷爷去世的日子，昏暗的灯光无力的氛围大家都沉默寡言。但这次不一样的是，江昊和路雨还站在一起不是形同陌路。

因为还在过年，葬礼持续的时间也很短。村子里找了个地方召集了些年轻人马就把人给埋了。至于其他的，就没有再发生了。

除夕的烟火响彻在漆黑的夜里，江昊代替自己的爸爸妈妈拿着红包站在院子里给家里的小辈。

“江昊哥哥是世界上最大的帅哥！”

“好，这是你的。”

江昊一边将红包递给他一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回头准备找下一个小朋友就看到尹离站在院子里。

对上他的眼神尹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昊是个大帅哥，有没有我的份啊。”

“有的。”江昊刚准备拿红包忽然就看到了两双熟悉的鞋子，不用抬头都知道郑远和路雨来了。

“我们也夸你是帅哥有没有我们的啊。”

“有，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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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稍微靠近一点，小江你和小路再挨着一点对对对笑一笑，小离别发呆了。好对着镜头一起说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