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内,沈墨津轻声唤醒庆安雪,庆安雪眼睛都睁不开,歪歪扭扭坐在榻上,沈墨津从随身戒指拿出他的行囊,取出干净的锦布,打了热水给庆安雪擦擦脸,“安雪,换身衣衫再上床榻。”
庆安雪索性不睁眼了,抬手利索地解开腰带,脱去外衫以后,蹬掉鞋袜一股脑地褪去外面的裤衫,只穿着里衣掀开被褥钻了进去,闷着头呼呼大睡。
沈墨津耳尖绯红,坐在床边打坐一夜。
清早,沈墨津卯时一刻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入睡的庆安雪,姿势又变了,被子盖了半截在身上,侧着睡,若是只看脸,是安安静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若是看姿势,一夜换了十几种姿势,沈墨津以为他睡得不沉,喊了几声没叫醒才意识到是他睡相不好。
“安雪,卯时了。”
沈墨津轻声细语,庆安雪纹丝不动。
他也不知庆安雪往日是睡到什么时辰,眼下已经到了卯时,按照他的行程,是要往噪杂的地方去,游历实际是观人间,看浮生万物如何在同一方天地活出不一样的滋味。
许城的早市是很热闹,卖的吃食早点都是当地特色,也有外来人跑来许城做生意,与其他地方稍有不同的是,早市半里路便有官兵驻守,维持着秩序。
是庆安昭的主意,许城人口多,就业率低,她便将每年招兵人数扩大,以至于许城犄角疙瘩里面都有官兵看守。
沈墨津想了想,强硬地把庆安雪叫醒,第一日就惯着的话,往后庆安雪在起床这件事是难以改变的。
叫醒庆安雪后,庆安雪挤着眼睛完全睁不开,沈墨津却是又打来水,温热的毛巾擦在脸上给他一丝清醒。
“谁啊?”庆安雪一把推开擦脸的毛巾,不知道他向来睡到自然醒吗?
“吃早膳去。”沈墨津顺势给他擦了手,从他带来的行李挑了件白青竹绣外袍和浅白衬裤,工工整整摆在庆安雪身边,庆安雪听着这声音也不像房里伺候的小厮,睁开眼睛看清是沈墨津才缓过神来。
沈墨津见他又不吭声,只是一味地低头,还以为又在惧怕,当即声音又软几分,“更衣吧,我带你去临县的早市。”
实则庆安雪趁着低头这个机会多眯了一小会,这才不情不愿地抓起身边衣服,缓慢穿着,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给我找新的中衣。”
庆安雪讲究地不行,穿一半又脱下来,掰着沈墨津的手要沈墨津放他进空间,“让我进去啊,你搭的衣服又不好看,我自己搭。”
白青蜀锦绣着翠竹,花纹不多,只有裙摆,看起来也是修身的款式,怎么不好看呀?是衬裤搭的不好吗?
“空间是存在灵海里,你进不去。”沈墨津止住他,“你想要穿什么?卯时二刻必须赶到城西早市,迟了我会讨要代价。”
哇,明里暗里威胁他,庆安雪泄了气,不情不愿地要了新的中衣,当着沈墨津的面就要换,沈墨津避着他,如坐针毡地看着角落白瓷瓶里的花。
庆安雪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沈墨津神经病,都是男人有什么好躲的?
他知道了,一定是他的身材比沈墨津好太多了,沈墨津怕看了羞愧难当。庆安雪嘴角上扬,已然想到沈墨津向他跪地讨教,是如何练得如此体魄。
很简单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偶尔爬树掏个鸟窝。
“走。”庆安雪穿好衣衫,随意把头发扎起来,梳了个马尾在脑后,沈墨津给他的玉佩被塞进外袍里,只是把门派玉佩系在腰带上,白青外袍果然显得庆安雪身姿修长,有种文人墨客的风范。
沈墨津看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让他重新坐好,出手给他束发,按照他的衣衫,给他辫了发,垂在左耳侧,马尾也散开,披散在身后,动念心神从空间取出珠串形式的首饰,缀在辫发上,清雅简约,不像昨日贵气,多了几分淡然。
庆安雪看着镜中俊逸十分的自己,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却淡淡嗯了一声,“勉勉强强看的过去。”
“多谢夸赞。”
沈墨津随便换了身衣衫,庆安雪看不过去,非要沈墨津带个玉冠,顺便把他带的璎珞也套在脖子上,非说那样看着好看,不然沈墨津也太便宜了。
是的,他的形容词是便宜。
沈墨津觉得庆安雪应是想说太过朴素。
没依着庆安雪的想法,使得庆安雪一路上都生着闷气。
路人赞叹的目光让庆安雪怒气抛之脑后,飘飘然地走在沈墨津身旁,沈墨津注意力在行行往往的人群上,分出一点心思看着庆安雪别跟着人群走散。
临县盛产药草,多的是行货跑商生意,早市大多数外地人本地人混杂,各色方言和本地人土看的人眼花缭乱,沈墨津记下临县出现的他未见过的吃食玩意,再回头看庆安雪,已然没了人影,有几个大汉有意无意遮住他的视线,推搡着人群朝前去。
沈墨津见状,腾跃到街道两旁的院墙上,借着高处观望着人群,寻找庆安雪的人影,果不其然,在被遮住的视线盲区,约有十几步路,庆安雪被拥挤的人群挤的站也站不稳,旁边挤着他的人更是粗鲁的想把他往旁边巷子挤,眼看那人就要伸手捂住庆安雪的嘴,沈墨津嗖地一下用剑影传到那巷子口,一拳撂倒庆安雪旁边的壮汉,另外一个见状,知道他是习武之人,拔腿就要跑。
庆安雪眼疾手快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骂道:“挤什么挤?不知道我谁吗?想把我带到巷子里劫财还是劫色?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在小爷面前叫嚣,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边打边骂,出人意料的是,壮汉还手都不敢,抱着头蹲在地上求饶:“少侠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人群乌泱泱的,这时也停下好事者,“这栽了跟头了吧?看人家少年长的漂亮,想给拐了,没想到遇见硬茬子了,真是活该。”
“有人去报官了,真是一直听闻有拍花子,没想到今日正好撞见,也不知会不会有同伙在附近?”
沈墨津掐诀定住被打倒的大汉,见庆安雪火气消了不少,轻声念了咒决,那抱着头的大汉勉强能站稳了,庆安雪又是一脚踹上,把人踹到在地听着别人赞叹他大侠风范,不以为然地撩开眼尾碎发,“既然你们报官了,本大侠也不久留,沈道长啊,走吧。”
庆安雪按照话本子的写法,事了拂衣去。
沈墨津拦住他,“等官兵来。”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卖人口,可见临县管辖是有多松懈。
“道长,少侠,这事还待是你们来。”
人群的拥堵并不长久,早市街口就有官兵,听说抓到拍花子也是匆匆赶来,那俩大汉还在叫嚣着,“谁说我们是拍花子了?证据呢?”
庆安雪:“要不是我反应快,早被你们挤进去巷子里了。”
沈墨津回头看着堆满杂物的巷子,细微声响让他明白,里面有接引的人,这边人牙子下了禁制,他放心的以极快的速度往里逼近,这才放心里面更可怕的是,货箱堆满的后面,上一个暗门,庆安雪看见他往里去,又看了看围观都人群和狡辩的拍花子,心里又有一股火气。
“那不是我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你以为我想挤你吗?”
另一个也附和,“我们兄弟俩不过是出门买点包子,因着家里老母年岁已高,就想吃里头那家蒸的素包子,哪知能被人冤枉是人牙子啊。”
这俩人生的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说起这番话却是声泪俱下,围观的人群挤进来一个瘦高的男人,看见俩人直拍大腿,“这不是李老大李老二吗?你娘托我上街看你倆啥时候归家,怎么做的地上了呢?”
庆安雪哪见过这种场面,想了想,好像除了挤他也没干其他事啊?但是怎么敢挤他的啊?旁边没路吗?非要往他身上蹭。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别在我这卖弄闲虚。”庆安雪鄙夷得不行,“你们临县治安就是这般?多长时间了官兵还没赶到?”
围观人群有人接上话了,“没个一柱香哪能赶过来呢。”
“上次我卖菜被人抢了卖菜钱,找官兵也只是说,人多混杂抓不到,让我早点回家算了。”
“哎呀姐姐,辛苦卖的钱说算就算了嘛?我从许城过来,那真是连个扒手都少见,光一条街,官兵都有十几个。”
听见有人夸许城,庆安雪更是来劲,“搁我们许城别说拍花子,就是偷鸡摸狗都要挨上十大板。”
“哎呦喂,你哪里来的毛头小子,钻我院里抓人?”
沈墨津忽地扔了个人过来,那人一落地就指着沈墨津大骂。
李老大喊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上街不小心碰他一下就被冤枉成拍花子。”
李老二也跟着嚎:“我娘还等着吃饭呢!还不放了我俩。”
瘦高男人和稀泥,“是呢是呢,这都是误会,两位道长谅他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饶了他俩吧。”
“闭嘴,这要是许城我一刀砍死你们也没人敢说什么。”庆安雪指着新来的男人,“哪来的?”
沈墨津指了指身后巷子,“里面躲着,见形势不对钻了门进院子,被我揪出来了。”
人群看着他指着的门户,竟一窝蜂地散了。
只留下不知内情的外地人看着热闹。
[彩虹屁]拍花子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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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