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兮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毛笔,淡定地开方子。
莫嘉洲就坐在孟清兮对面,看着孟清兮淡定的模样,不住感叹:“不愧是孟医仙,居然连我心悸气喘、盗汗失眠这种小毛病,都给看了出来。”
而在桌子的不远处,刘幼兰抱着食盒,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发直。
显然不敢置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而这边,孟清兮已经开完了单子,将之递给莫嘉洲,自己则老神在在坐在位置上,淡定道:“这单子是祛毒的,只不过是一个疗程,你喝完之后还需要上门寻我,我到时候再给你开第二个疗程的药。”
她语气轻松,似乎非常简单。
就连系统都没忍住好奇。
【你不是说你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吗?】
孟清兮无所谓地回答系统:“医毒同源,我既然知道是什么毒,自然之道该怎么解。”
只不过是在这之前,不稀得解毒罢了。
救人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可有一个气鼓鼓的小狮子,要给自己道歉呢。
孟清兮悄悄抬了抬嘴角,而后道:“我方才查探了一下五皇子的院落布局,毒物的源头已经找到。”
“哦?”莫嘉洲闻言,急忙放下手里的药方,坐直了身子,看向孟清兮。
孟清兮一抬手,指向院落正门口的大树:“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南山之上的七叶枯?”
“正是。”莫嘉洲点头,“可是出在这棵树上?”
“是也不是。”
孟清兮道:“七叶枯的花粉有安宁静气的功效,树叶也是上等佳品,可以入药。只不过它果子含有剧毒,只要入口的话,轻则七窍流血,重则暴毙而亡!”
说,孟清兮抬起头看向树干。
在树干之上,吊了一条紫色的小蛇,张开大嘴巴,对着红色的果子大快朵颐。
吃得非常开心。
将这些小东西放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填饱肚子了没有。
孟清兮毫无负担地想着,还不忘给莫嘉洲介绍:“这果子毒性极强。”
“可是我家中下人,并不曾吃这东西。”莫嘉洲面露犹豫:“而且这树是二哥送来的,在送来之时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动果子。仔细想来的话,应该不是这个缘故吧?”
“自然不是,但也脱不了干系。”
孟清兮似笑非笑。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头,视线落在旁边发呆的刘幼兰身上。
很显然,接下来的对话,她并不想让刘幼兰听见。
莫嘉洲也不是个傻的。
只要涉及权利纷争,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孟清兮视线转移,莫嘉洲立即表态:“兰儿,今天天色已经有些晚,要不然让你大哥先接你回去?”
“不要!”刚刚还在发呆的刘幼兰,闻言立即精神起来。
她坐得有些远,此刻不满地看着孟清兮两人:“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说话声音也小,还不让我靠近,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不想让我听见?”
“那可就太多了。”孟清兮自然而然地接话。
气得刘幼兰脸颊一鼓一鼓。
她坐在凳子上,身子还往凳子里面挪了一点:“反正我不走,就算是要走,我也要把这个女人带走!”
“我吗?”孟清兮指着自己,有点惊讶。
“啊,不然呢?”刘幼兰道:“难不成我还要将你留在洲哥哥府上,由着你俩私相授受?”
“兰儿,别胡说。”莫嘉洲无奈地扶住额头。
“我走倒是可以,就怕我前脚才出院门,后脚莫嘉洲就病倒在床榻之上,人事不清。”孟清兮懒洋洋道,俨然是吃准了刘幼兰。
刘幼兰心底不忿。
但偏偏,她就是无计可施。
“哼,走就走!”
她抱着食盒,气呼呼站起来,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头也不回,就这么消失在院门。
“这个兰儿,当真是气性大。”莫嘉洲看着对方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头。
倒是孟清兮随口提起:“不派人跟着她吗?”
“不用。”莫嘉洲道:“往前不远处,就是金吾卫大本营,那里全是她的相识,在京城里,谁敢欺负她?”
“这个刘姑娘,排场还挺大。”孟清兮淡定道。
随后她不再纠结于刘幼兰的事情,而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食指悬空,指向院门口的树。
“你说,这树是二皇子送你的?”
“是。”莫嘉洲的语气严肃起来。
“送了多久?”
“一年左右。”
“我看你院落里面,养了不少的白水仙?”孟清兮话问到一半,突然调转话头。
莫嘉洲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正是。”
“一院子,开得挺好,应当种了许久吧?”孟清兮问。
“嗯,那水仙是五年前,兰儿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种子,亲自种下去的。虽然后续没有怎么管过,但长势居然也算得不错。”莫嘉洲道。
“刘幼兰种的?”孟清兮挑眉。
“正是。”莫嘉洲继续问:“可是白水仙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孟清兮随口道。
莫嘉洲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孟清兮慢慢悠悠接上下一句:“不过是水仙花的花粉和七叶枯花粉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能成为剧毒之物。倘若普通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会逐渐力不能支、最后心衰力竭而死——而已。”
孟清兮淡定地说着,说完后,还浅浅抿了一口茶。
一点也没有自己正在“吸毒”的紧张。
倒是旁边的莫嘉洲闻言,猛得站起身子。
他面色难看,“你是说,我院子里面的人相继染病,是因为七叶枯和白水仙的花粉?”
“嗯。”
孟清兮道:“七叶枯一直以果子剧毒出名,普天之下,对于它花粉的研究,并不算多。而我刚好了解过,知道它与什么相克,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毒性。”
【怎么更好的杀人于无形是吗?】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出现,补了个冷刀子。
孟清兮假装没有听见。
虽然系统所说,确实属实。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莫嘉洲沉默良久之后,将手按在桌面上,缓缓落座。
“五皇子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取一点点七叶枯花粉和白水仙,只需要证实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孟清兮依旧淡定。
“好。”
莫嘉洲立即点头。
他吩咐下人,摘下满满一篮子的七叶枯花朵,又取来白水仙。
悉数交给孟清兮。
孟清兮抬眉,手指轻轻拨弄眼前的花朵。
小小的、毛茸茸的老鼠,就顺着她的手腕,悄悄钻进衣袖里面。
又回到小背篓里。
等到自己的小乖乖悉数回笼,孟清兮这才道:“取水来。”
“水。”莫嘉洲吩咐。
下人的动作很麻利,不多时,将所有的东西都备好。
而孟清兮也不卖关子,她直接将七叶枯的花朵扔进水盆里面,随后又碾碎水仙花的花蕊,碾出几点泛黄的液体,滴入水盆之中。
“上银针吧。”孟清兮道。
莫嘉洲见状,拢起袖袍,手里捏着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
只见得银针才碰到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吓得莫嘉洲急忙松手,将整个银针扔进水盆之中。
“这……好强的毒性!”莫嘉洲心有余悸地后退两步。
“这还不算什么。”孟清兮坐在位置上,淡定道:“抱一只鸡来。”
莫嘉洲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照着孟清兮的意思吩咐,“去小厨房,抱一只鸡来。”
几乎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下人便抱着鸡,出现在屋内。
“让它喝水。”孟清兮吩咐。
下人看向莫嘉洲,莫嘉洲点头。
下人便抱着鸡,缓缓靠近那盆水。
只见得鸡不过是往下探了两下脖子,也不知是否有喝到水,便脑袋一歪,再无动静。
“主子,鸡……鸡死了!”下人的声音开始发抖,似乎对这奇异的景象,害怕不已。
莫嘉洲现在已经是心悦诚服,他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缓缓点头,轻声道:“把鸡抱下去。”
“火化,不能埋、不能吃,鸡体内还残存着毒素。”孟清兮在一旁轻声补充。
“照吩咐去做。”莫嘉洲只是点头。
等到屋内的东西撤了个干净后,莫嘉洲这才如梦初醒,咬牙切齿道:“原来我的好哥哥们,藏着这样的心思。不把我逼死,只怕是日夜难安吧!”
他说着,捏起拳头,恶狠狠地砸向桌面。
孟清兮却依旧淡定。
她好端端坐在位置上,冷静分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莫嘉洲表情阴鸷,不过片刻后,缓缓抬头,一双眼直勾勾看向孟清兮,“医仙,帮我。”
“怎么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孟清兮挑眉,装作不懂的模样。
莫嘉洲则不再遮掩什么,将话说开了来,“这毒不是很厉害吗?他们这般陷害我,我也想让他们尝尝厉害。”
“所以呢?”孟清兮惬意道。
“医仙,你的小宠物们,不是很喜欢这些毒物么?”
莫嘉洲看向孟清兮,终于撕下一直以来的假面:“你若是愿意帮我,这屋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院子里的白水仙?”
莫嘉洲闻言微愣,随后才缓缓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