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楚煜办公室里安静的氛围,晏南秋睡了一个不错的下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深浅交替的金红色。
楚煜抬手拨弄了下他竖起来的呆毛:“回去了。”
晏南秋还有些不太清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着楚煜坐上回家的车,临近快要下车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眼时间,大脑不禁有些卡壳:“我这是睡了多久?”
楚煜:“不久,也就一个多小时。”
晏南秋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换衣服了,中午好像不是这件?”
楚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真不知道?”
晏南秋一头雾水:“我为什么会知道?”
楚煜:“这件事,恐怕要从你说梦话开始讲起。”
晏南秋心头一惊:“啊?我说梦话了,我说的什么呀?”
他该不会是说了什么奇形怪状的话吧!
楚煜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又瞥了一眼开车的助理:“你真想知道?”
晏南秋心里一阵打鼓,一时不知道楚煜这是在演戏还是说的实话,不禁有些好奇:“你说说看?”
楚煜停顿了半秒:“还是算了,反正你也已经不记得了。”
“你说嘛,”晏南秋被吊足了胃口,扒着楚煜的袖子不让他走,“没准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呢?”
楚煜轻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说,你很中意我的长相,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又惊喜,又激动。”
晏南秋忍不住屏住呼吸,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话确实有点像他自己说的……
他一半谨慎一半羞耻:“还、还有呢,我还说什么了?”
楚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说你冷,我本来打算给你披件衣服的,谁知道你扯着我身上那件不肯松手。”
“我只好把那件也脱了。”
晏南秋:“……”
晏南秋小脸一阵通红,恨不得把刚才问这个问题的自己塞进车底,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果然好奇心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晏南秋整个人都要跟车门融为一体,楚煜才终于绕过了他:“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一会儿爷爷问起来,我怎么跟他解释?”
楚煜撑着身子凑近,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实话实说?”
晏南秋纠结了半天,终于在社死与社死的营业之间艰难的选择了后者。
晏南秋害臊的别开头,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什么破车开了空调还这么热,而且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家!
在晏南秋的怨念中,他们过了没多久就回到了楚家。
饭桌上,晏南秋一个劲儿的埋头扒饭,破天荒第一次头一个吃完饭,看得楚旭光一阵欲言又止。
“小晏啊,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晏南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今天去报道导师给我们留了一份课题,我着急回屋做实验呢。”
楚煜不动声色:“做实验的话可以去书房,里面有你做不少实验室的器材。”
晏南秋谦虚:“不用——”
楚煜挑眉:“都是爷爷亲自安排的。”
晏南秋顿时话头一转:“不用那可真是辜负了爷爷的一片心意!”
楚煜唇角一弯,扭头瞥了楚旭光一眼,深藏功与名。
楚旭光接收到目光后咳嗽了一声:“哈哈,你用得到就好。”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晏南秋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抱着他的实验器材和原材料来到了书房。
之前他在实验室说要自己一组不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得不抓紧时间做了。
制作香水的过程非常繁琐复杂,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好在他在选取原材料和调配比例方面已经有了头绪,先简单做几个小样不成问题。
时间悄然而逝,等到他将杂质过滤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道有规律的敲门声。
晏南秋简单回忆了一下,确认这是楚煜的习惯才道:“进。”
楚煜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牛奶和一个三明治:“吃点东西再继续吧,看你晚饭没怎么吃。”
晏南秋的身形倏地一顿,心说他晚饭没怎么吃到底是怪谁啊……
哦,好像是他自己。
他轻咳了一声,看着楚煜的眼神还有些略微的不自然,“……哦,你放那边吧,我一会儿吃。”
楚煜将东西放在桌上,平静道:“刚才爷爷问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让我来哄哄你。”
晏南秋闻言也顾不上手里的实验了,赶紧放下走到楚煜旁边:“啊?不会吧?”
他望向书房大门,连忙放低声音:“你说这么大声,不会被听见吗?”
楚煜轻笑道:“担心爷爷听我们墙角?”
晏南秋心说可不是,上次在厨房里都被不小心“偶遇”了,万一在书房再来一次那可有点吃不消。
但那毕竟是楚煜的爷爷,因此他表面上只能摇摇头:“哪能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楚煜没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展开,而是道:“所以,我说的话你不高兴了?”
晏南秋缓缓摇头:“没有的事,就是……”
楚煜:“就是?”
晏南秋破罐子破摔道“哎呀,真没事,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脸皮薄,不行嘛。”
楚煜被他逗笑:“行,那,请问脸皮薄的晏南秋小朋友,现在还生气吗?”
晏南秋总有一种被他逗着玩的感觉,臊得一阵脸热:“本来就没什么好生气的,好像我很斤斤计较一样……”
“你回去吧,就跟爷爷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楚煜思索了片刻,摇摇头:“怕是不行,这么快出去,会显得我很没诚意。”
晏南秋:“……”
他咬了咬牙,不禁一阵头大:“那怎么办,难道要我跟你出去给爷爷演一段你道歉我原谅的戏码?”
“那倒不用。”楚煜只是想了一下就果断拒绝,“放心吧,我不会待太久的,而且爷爷也不会让我待太久的。”
晏南秋一时没听懂楚煜话里的深意,只是单纯的想让楚煜回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楚煜眉心微挑:“至少,也要看着你把东西吃了再走。”
晏南秋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可耻的咽了咽口水,“我不饿……”
咕——
但话还没说完,肚子的叫声就先一步将他暴露。
“……好吧是有一点饿。”晏南秋认命一般的向食欲妥协。
或许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看着他吃,他莫名有些不自在,头埋地越来越低,几乎要把脸埋进盘子里。
楚煜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有些欲言又止:“你之前在家……也是这么吃饭的吗?”
怎么感觉像是饿了很久?
晏南秋对此毫无察觉,还以为他在问他平时吃不吃夜宵:“没有啊,之前在家很少能吃到。”
楚煜的眼神顿时更奇怪了些:“那你不饿吗?”
晏南秋一脸纯良:“不会啊,从来就没有这个习惯。”
晚饭连干三大碗,根本不需要吃夜宵。
楚煜诡异的沉默了一息,说了一句他听不太懂的话:“以后会有的。”
几分钟后,晏南秋跟着楚煜一起把空盘子送回到厨房,顺便洗了洗手。
他望着客厅里明显在竖着耳朵偷听的楚旭光,抿了下唇,心里不禁一暖。
“好啦,不生你的气了,刚才就当是你给我赔罪了,不过,下不为例哦。”
晏南秋笑吟吟的伸出小拇指,楚煜垂眸看着那截白里透粉的指节,轻笑着抬手跟他勾了一下。
楚煜:“知道了,下次不会当众拆穿你说梦话的事了,也不会当众描述……唔。”
晏南秋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咬牙切齿道:“你还说?”
不远处传来楚老爷子不善的咳嗽声,楚煜顿时从善如流的抬起双手以示投降。
晏南秋松开手,气哼哼道:“我先回去了,最后还剩下尾巴,你不许跟过来。”
楚煜挑眉:“我怎么打扰你了?”
晏南秋偏头瞪他:“你还好意思问,本来注意力挺集中的,你一进来……容易分散我的注意了。”
楚煜:“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回到书房后,晏南秋便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前面的步骤已经都做完了,接下来需要一个静置仪器。
晏南秋找了一圈,很快就在书架上找了那个仪器。
他走进抬手够了够,没够到,蹦跶了一下,够到了但是打不出来。
晏南秋不禁有些郁闷,这仪器放这么高是在挑衅他的身高吗?
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原则,晏南秋折中了一下,努力踮起脚尖,终于摸到了仪器的底座。
晏南秋眯着眼睛,一只手扒着,一只手去够仪器,看着仪器渐渐被自己拖出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但或许是因为仪器有一定的重量,在他即将把仪器拖出来的时候,仪器的另一端不受控制地向下倾斜,不小心晃了他一下。
晏南秋一时没拿稳,眼看着仪器就要砸下来,他下意识偏开头闭上眼睛,但意料之中的疼并没有落下来,头顶上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护了一下。
一个极淡的香水味不经意间闯入他的鼻腔,晏南秋不自觉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身后楚煜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晏南秋不由得愣了下,唇瓣微动:“你不是说不过来吗……”
楚煜顿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怎么,你更希望你的脑袋开花吗?”
晏南秋:“……”
怎么呢,不打扰我是你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