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小了没几天,又猛然变大,水很快淹到了12层,整栋楼就35层高,眼看就要淹到一半了。
夕无撩开窗帘一角,放眼望去阴沉沉的天空像是破了大洞,大雨倾斜而下,不断冲刷着整座城市。
水面被猛烈的雨水砸得异常汹涌,有人划着皮划艇穿梭在暴雨中,一个浪打过来,连人带艇都翻了下去。
那人在水里挣扎了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想必是凶多吉少。
洛葵完成今天的训练,简单擦拭了身体后,走到夕无身边:“怎么还有人出去?”
“这么大雨出去找物资的人会少很多,那人估计是想赌一把,结果把命搭进去了。”夕无漠然地收回视线,大雨不知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水里三不五时就会飘来尸体,那些尸体都被泡涨了,看不出人样,极为恐怖。
洛葵叹了口气,这样的大雨要持续一整年,按林霁羽的说法,后面还会有极寒。
哪怕撑过了极寒,后面又是什么呢?
洛葵止住了不断发散的思绪,眼下还是得先平安度过暴雨期。
“霁羽,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见洛葵神情严肃,夕无也认真起来:“你说。”
“水越涨越高,楼里的人物资稀缺,这种天气又没法出去找物资。我们家还有物资又传遍了整栋楼,我怕他们被逼急后会强行破门。”
洛葵继续道:“我想等雨一小,我们就佯装出门找物资。让他们以为我们也没吃的了。”
“他们破不了门,这两道门都是我特意装的。”就算楼里的人全加起来,夕无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凡胎,她要想,来多少就能杀多少。
毕竟在末日里,秩序早就崩坏,就看谁更狠。
“我知道,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人?”洛葵不敢去赌人心险恶:“现在末日才刚开始,普通人根本下不了死手。但谢元他们撞见的那伙人敢杀人,也许本身就是犯罪分子,楼里巡逻队都是普通人组成的,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
夕无双眸一凛:“你是怕他们为了活命,把我们有物资的事说出去……”
洛葵点了点头:“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出去找物资,一是透露我们也需要食物,二是让楼里都知道我们的实力,这样他们心里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夕无一想也是,她早就被三天两头的门铃声吵得心烦。要是能让楼里的人不再敢上门,出去找物资是个不错的方法。
“好,那就等雨小了后,我们就出去。反正家里有皮划艇,充上气就能用。”
两人又制定了一番出行计划,暴雨后第一次出去,两人都不想跑太远,准备在小区周边看看情况,探探路。
等了两天,雨势一小,夕无和洛葵全副武装,带着充好气的皮划艇出门了。
电梯不能用,两人步行下楼。
路上遇到巡逻组的人,得知她们是家里没吃的了,要出去找物资。
“你们……真没吃的了?”平头男人有些狐疑,要说整栋楼里,谁家里还有吃的,那就是3501的两个女人。
另一个男人目光紧锁在皮划艇上:“你们两个女人出去,不安全。这样,我去跟元哥说一声,集结几个男人一起出去。”
夕无一口拒绝:“不用了,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那怎么行……”男人说着就伸手阻拦:“啊——!”
夕无抽刀一晃,男人避之不及,手臂上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不断滴血。
“你干什么!”另外三人大惊失色,都没料到夕无会突然出手,下手还这么狠辣。
洛葵瞥了眼受伤的男人,淡淡道:“你们还是快点帮他处理伤口吧,天气这么潮湿,免得伤口感染发炎。”
受伤的男人本想破口大骂,目光触及到夕无还在滴血的刀,顿时大气不敢出。要不是他躲得快,他整个手臂都会被砍掉!
这两个女人,都是疯子!
夕无拉开12楼的窗户,凛冽的狂风卷着雨丝瞬间刮了进来。
四人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夕无和洛葵从窗户出去,坐着皮划艇消失在雨里。
“冷不冷?”夕无紧了紧冲锋衣,在家里看着雨势是小了,但出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温度比家里低了好几度,风似乎都会雨淋透了,带着湿意,仿佛直接透过衣衫,直直刮进骨头里面。
洛葵摇了摇头,又压低了些帽檐:“我还好,我们速去速回,别在外面耽搁久了。”
“好。”夕无应了声,加大皮划艇的马力。
指示牌全都被淹了,两人只能努力记下路上建筑的特点,以免找不到回去的路。
和她们一样,也有趁着雨势变小出来找物资的人。
“这条路早都被收刮干净了,没有物资可以找!”
前方小船上传来呼喊声,夕无和洛葵对视一眼后,并没有回话。
对方以为她们没听见,索性停下小船,再度高声呼喊:“喂,你们别费力气了,这边没有能用的东西!”
“姐,你管她们干什么!”船上另一个年轻男人不满道:“这点距离肯定听到了,人家没回话,就是不领咱的情。你还是收起圣母心,别管了。”
“不行,那两个年轻小姑娘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陈娅晴是亲眼见过有女人被强行掳走的,这两个小姑娘虽裹得严实,但露出的一双眼睛很漂亮,不难想象口罩下是怎样一张脸。
她和弟弟经常出来找物资,但没见过这两人,陈娅晴估计她们是家里没吃的了,不得已才出来找物资。
陈亚辉翻了个白眼,他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善良正义过了头。
警校都还没毕业呢,就担起警察的职责,谁给发工资啊?
“你把船划过去点,她们肯定是没听清。”
陈亚辉极为不愿,但姐姐发了话,他也只能听着。
“前面的船怎么划过来了?”夕无拧着眉,站起身挡在洛葵面前。
洛葵心里一暖,也站了起来。林霁羽想保护她,她也不想林霁羽有任何不测。
近了后,陈娅晴更不放心了。这两个姑娘看着细胳膊细腿的,穿得厚实也难掩薄得跟纸一样的身材,这要是遇到坏人,怎么逃得了?
“你们好,我叫陈娅晴,这是我弟弟陈亚辉。”陈娅晴热情地说:“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
“警校还没毕业呢,充其量是未来的警察。”陈亚辉在一旁纠正,不忘警惕地看着夕无和洛葵。
陈娅晴?夕无很是惊讶,在林霁羽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出现过。
姜梓荷投靠的那伙人,就是因为打不过陈娅晴才换了地方。
夕无暗自打量陈娅晴,丰满高挑,干练有劲,声音还很洪亮,举手投足间满是力量感。
见陈娅晴如此热情,洛葵也友好地说:“你好,我叫洛葵,她是林霁羽,我们是附近的住户。”
“我一猜就是,你们是第一次出门吧?要是你们愿意,可以跟着我们。”陈娅晴指了指她船上的几袋东西:“这是我刚找到的,可以分点给你们。”
洛葵惊讶地看着她,陈娅晴笑容爽朗,言辞恳切,哪怕在末日前,都很少有像她这样真诚大方的人。
“多谢,不过物资我们就不要了,只要能跟着你们就行。”
“行。”陈娅晴的视线在洛葵身上顿了顿,她向不少人主动分享过物资,洛葵是第一个没收下的。
夕无默默控制着皮划艇的方向,跟在陈娅晴的船后面。
洛葵则在一旁留意周遭的情况,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和陈娅晴结伴后,林霁羽就没怎么说过话,洛葵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夕无胸口闷着的一股郁结消散了些,很满意洛葵主动来问她。
“没什么。”
洛葵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分明就是不高兴了:“你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想和他们一起?”
“没有,跟着他们事半功倍,省得我们还要自己找物资。”
“那你是为什么不开心?”洛葵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夕无,不知怎的,看着她情绪低落,自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夕无看了陈娅晴一眼,垂下眼帘:“我吃醋了还不行吗?”
洛葵一愣,林霁羽这醋吃得她一头雾水:“吃、吃醋?”
夕无眼神哀怨:“你刚才很欣赏陈娅晴吧?觉得她很不错吧?”
洛葵这下明白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善良,是个好人。”
夕无皱了皱鼻子,“哼”了声:“你只能看着我。”
洛葵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像只等着顺毛的小奶猫,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只看着你好像不太现实。”
“那这样呢?”夕无忽地整张脸凑到洛葵面前,故意搂着她的脖子不让动:“除了我,你还看得见别人吗?”
洛葵吃了一惊,忙扶住她的腰:“别闹,小心掉进水里。”
“我才不会掉进去,这水里不知道多恶心。”夕无嫌弃地看了眼水面,往洛葵怀里贴了贴。闻着熟悉的清香,这才感觉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