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霍宇穿上衣服洗漱好打算到院子里逛逛。
按果子的话来说,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活动,好的快。
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看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东北王张作霖的府邸长啥样。
黑色的麻花辫编成一股甩在身后,紫红色的大襟紧身短袄,立领镶滚,斜襟大袖,底下配着黑色的棉质直摆长裙,妥妥的民国初年女生的打扮。
霍宇照着屋子里的全身镜,在那左看看右看看。
不怪她好奇,这个打扮还真是两辈子以来头一回,稀奇的很。
原主典型的东北女生样子,大高个,大骨架,颧骨立体,脸型窄长流畅,身材高挑,目测得有一米七。
总得来说,是个清冷感美人。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霍宇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张作霖的府邸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一进院主要是厨房、内账房、警务室等服务性机构,应该是主要负责接待来往的官员。霍宇现在所处的是在二进院,一座雕刻镂花的门楼与一进院相连,显然这是原身他爹办公和生活的主要场所,除了各房休息的房间,还有张大帅的办公室、议事厅和书房,估计这也是整个帅府里最重要的地方了,显然站岗的兵多,还有来来往往身着奉系军服的官兵往张大帅办公的地方跑,忙得很。
不愧是东北王的府邸,光府兵都十米一个的在那站岗。看到霍宇走过来,纷纷跟她点头打招呼。
嚯—
看来这张首芳在帅府里的地位还不低啊!
逛够了正想着转身回去,就被叫住了。
“首芳!首芳!怎么样了?听五夫人说,你烧了好几天了,现在好了吗?”
来人一开口就带着军人的粗犷,但话里行间又掩饰不住关心。
霍宇转过来,这才看清来人的样子。
呢质的土黄色军装,前端挂有红黄蓝白黑五色星的军帽松松垮垮的挎在胳膊里,亮出的大白牙显示出此人并没有恶意。
赵喜顺见霍宇不说话,还以为她没反应过来,又开口道,
“咋地了,首芳?不认识你喜顺叔了?叔问你病好没好?回个话啊?”
说着,还拿军帽在她面前挥了挥。
喜顺叔?
想起来了,昨晚听果子说过,原身他爹的贴身护卫就叫赵喜顺,在帅府里可是眼前红人,平常张首芳和张学良见到他都得叫声叔。
反应过来了,霍宇立马开口,
“喜顺叔啊,没事,我身体好的很,这不,天气好,我出来逛逛吗,寻思着可以增加抵抗力。”
“啥玩意?增加抵抗力?抵抗力是啥啊?你这才刚好,别在外瞎转悠,当心受凉又病了!”
赵喜顺又扯着大嗓子跟她说。
霍宇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把抵抗力这个词都拽出来了,民国初年啊,哪有什么抵抗力这个说法啊!
讪讪的笑了两声,她硬着头皮解释道,
“呃……叔,是这样的,书上说让身体更强壮就叫增加抵抗力,我出来逛逛也是锻炼身体,对,就是这样。”
“哈哈行,你们读的书多就是好,嘴里蹦出的词俺们这些糙人有些都没听过。好好,你好好锻炼身体,把身体养好了,别看你爹整天忙,他还问过你好几次呢,你好了,他也好放心。”
赵喜顺哈哈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嘴里不断地夸霍宇。
夸的霍宇都不好意思了,刚想开口再谦虚点,那边一个兵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喜顺,
“喜顺!抓紧过来!帅爷叫你呢!”
“嗷来了来了,马上去!”
喜顺回了一声,接着转过来,边把军帽戴在头上边跟霍宇说,
“行了,首芳,你爹叫我了,你继续逛,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霍宇回应,就转身,快步往办公室的方向跑。
逛了一上午,差不多到中午了,霍宇就回去了。
刚进屋里,就看到果子正把今天的午饭摆在桌子上,看到她回来,立马招呼她吃饭,
“大小姐,您回来了,正好,二夫人刚派人送的锅子,说您身体还没好利索,就不麻烦你到她屋里吃了,让您在自己屋里吃就好。”
听到这,霍宇淡淡点了点头。
帅府里各房的伙食张作霖都是安排好的份量,谁也不能多过谁去,平常她们姐弟仨要么是去二夫人房里吃,要么是去五夫人房里吃,今天在自己房里吃估计是二夫人省给她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她,在自己房里吃简直是太好了!
东北特色的酸菜涮锅可把霍宇给吃爽了,有史以来吃的最撑的一次。
果子见状还笑着揶揄她病了一场后胃口都变大了。
下午她没再出去逛了,就窝在烧的暖呼呼的大炕上数原主匣子里的“财产”。
你还别说,虽然原主是个女孩,可有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首饰啊,金子啊,都整整齐齐的收在匣子里。
一开始果子跟她说她是府里的大姐大,姨太太们都有点怵她,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有这些“财产”就行,虽然还不够在国外花的,但也总比没有强啊,剩下的她再慢慢攒,总有攒够的一天。
没错。
在刚得知自己穿到民国初年,还成为大军阀张作霖他闺女的时候,霍宇在心里就默默合计,打算攒够钱逃到国外去。
谁家“大好人”明知道前面有大坑还往里面跳啊。
小鬼子可不是吃素的,现在据说已经驻扎一部分到东北了,继续留在这,等着未来败家弟弟一枪不放,把东北拱手让给日本,受小日本的统治吗?!
她霍宇可没这么傻!
正思索着未来的计划,就被外面乱哄哄的声音给打断了。
“果子?果子?外面怎么了?”
“大小姐,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听说汉卿少爷被日本人抓牢里去了,帅爷正整兵要带人去干架呢!”
果子听到呼喊后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慌张的跟霍宇汇报情况。
听到这,霍宇也坐不住了,将匣子合上,立马穿上鞋,往外跑。
现在不去凑热闹,更待何时啊!
听这意思,应该是要跟小日本干起来了。
我艹
有点激动!
刚跑到门口,她就被院子里的架势镇住了。
喜顺站在前头,几百个府兵聚起来,枪上膛,都义愤填膺的叫嚣着要去干小日本。
“喜顺!喜—顺——把人都带好,都跟老子去南满车站,打他的狗日的!他妈了个巴子!欺负人敢欺负我老张头上!那是我儿子我打行,他狗日的,休—想——”
霍宇见到,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奉系军阀头头,头整军帽,腰胯配枪,大阔步的向外走,说话抑扬顿挫、略显尖锐的嗓音里是止不住的愤怒。
很显然,此刻的他很生气!
“是,帅爷!帅爷,现在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他娘的小日子不要命了,弟兄们今天就给他们上一课,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喜顺也很气愤,脸憋的通红,冲着张作霖敬了个礼,震声回答道。
一行人整装待发,气势汹汹的往外冲。
就在这时,五夫人跑来了。
“他爷!他爷!你可别冲动啊!那南满车站是日本条约属地,去了可就违反条约了,小日子正愁没借口出兵呢,您现在去,不正给他们小辫子抓吗?!”
“他妈了个巴子的!什么条约属地,他抓了我儿子,我还不能找他们事吗!我是救我儿子!”
看着张作霖不为所动的样子,五夫人又继续开口劝阻,
“是,爷,我知道您是想去救六子,可外人不知道啊,到时候日本人咬死是您先破坏了条约发兵,您百口莫辩啊——”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白白受欺负吧!那我张作霖就是孬—种—,愧对祖—宗——”
张大帅怒目着一张脸,气的脸都红了。
“爷,咱冷静一下。要不这样的,您找菊池顾问问问,咱一年给他那么多钱呢,现在不用他什么时候用啊?他是日本贵族,找他周旋一下,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听到五夫人的话,张作霖终于冷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
过了几秒钟,思索了一会儿,张大帅开口,
“你说的对,南满车站是日本条约属地,咱老张可不能让他娘的小日本揪辫子!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打给菊池,让他务必要救出六子!”
说罢,张作霖又问旁边的喜顺,
“喜顺!”
“到!”
“五十三旅的汤玉麟是不是前两天刚拉回来一百二十挺德国造的机关枪啊,他不是嚷着要试枪的吗?试了吗他?!”
“帅爷!没呢,还没试!”
张作霖听到后,笑了出来,历声吩咐道,
“那好!那就让他五十三旅拉着这一百二十挺机关枪,到南满车站旁边的宝林寺去试。他妈了个巴子的!不让老子去南满车站,那老子在自家地盘试枪总没错吧!告诉汤玉麟,不试完不准回来!!!”
“是!”
喜顺领完命令,立马转身去通知五十三旅。
这边霍宇在一旁看着,那可真是觉得惊心动魄啊,差一点儿,就要和小日本打起来了。
直到这会儿,她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远处的张大帅。
小个子,北人男相,鼻如悬胆,面容清秀,气概凌霄,一张口带着一股匪气,说的就是他东北王张作霖了。
旁边的五夫人小家碧玉的长相,盘着头,一身玫红色的旗袍更衬的她身姿娇小。
霍宇没想到,五夫人竟然有这样的大智慧。
能及时劝阻张作霖,可见她也是个奇女子。
只见张作霖跟后面的府兵们说了一声,他们就都散开了。
五夫人见状也揽着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他们俩光顾着回办公室给菊池顾问打电话了,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霍宇。
或许说,注意到了,但也无暇顾及。
看到俩人消失在门后的身影,霍宇拍了拍胸口,深呼一口气。
还好没看到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两个“老奸巨猾”的人。
估计,自己在他们面前很容易就露出马脚了。
顿了顿,霍宇就转身回房间了。
一踏进去,就看到了果子担忧的眼神。
霍宇知道,果子也很担心张学良。估计整个帅府,就只有自己这个知道历史、换了芯子的亲姐姐不担心他了吧。
废话,这次要是死了,那历史上后来被人成为少帅的又是谁呢?
这次顶多被揍破了点皮,应该啥事也没有。
心里这样想,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霍宇努力挤了挤眼泪,没挤出来,佯装担心,安慰果子,
“没事的,听我爹刚刚的意思,事情找菊池先生解决,六子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果子听到这话后,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也柔声的安慰霍宇,
“嗯嗯,大小姐,您也别担心了,你身体刚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罢,从桌上给霍宇倒了杯茶,跟她说一声,就出去给她端洗脸水去了。
洗漱完后,霍宇就安安稳稳的躺在土炕上,闭眼睡觉。
估计今晚整个大帅府,睡得最香的就是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