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轮盘赌起源于19世纪中叶,是沙俄的一名龙骑兵军官发明的,这种赌博方式不仅在俄罗斯流行,后来还传到美国,1937年,一个美国作家以此为蓝本写了一部小说《俄罗斯轮盘赌》,进一步推广了这种游戏。
所以,现今的中国知道这并且敢玩的还没几个。
若干年前,张作霖和土匪海沙子决斗赌命,采取的也只是一对一开枪对打,运气是一方面,还加持着双方的枪法。
而今晚霍宇和汤玉麟玩的俄罗斯轮盘赌,没有枪法好坏之说,双方都是直接往自己脑门上射击,纯粹是看运气,赌命。这个没有任何枪法上的可操作性,较之张作霖当初的,更加刺激,折磨人心态。
现场的这几个老家伙们,都是当初亲眼目睹张作霖和海沙子决斗的,所以他们更能体会到霍宇的不要命和疯狂,更别提周围的那些士兵了。
就连张作相,回去的车上也只是复杂的看了霍宇几眼,嘴唇蠕动了一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到家的时候,张作霖看着沉默不语的叔侄俩,挑了挑眉。
霍宇喊了声爹,跟把兄弟俩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回屋去了。
议事厅里的那些军官们早已经散了,但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
霍宇踏着月色,回到自己屋。
屋内有点不对劲,微弱的灯光从窗户缝隙里透出来,霍宇秉了秉气息,推门而入。
看到蜷缩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男人,霍宇呼气,随即打开灯,军帽随手往桌上一丢,踢了踢椅子上的人。
张学良听从他爹的话离开去睡觉,可回到自己屋里,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最后没办法了,来到他姐屋,想着等他姐,没成想他姐还没等来,他自己就先眯着了。
门开的时候他的意识就逐渐清醒过来了,灯亮的时候,太刺眼,他缓了缓才睁开眼。
霍宇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冲着眼前的张学良抬了抬下巴,
“六子,你在这干啥呢?”
张学良揉了揉眼睛,彻底清醒,抬头看着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霍宇,立马焦急的询问,
“姐,咱四大爷怎么样了?”
听到张学良的问题,霍宇愣了,她没想到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担心的是这个,过了几秒钟她才回答,
“很好啊,已经去新民了。”
放下手里的杯子,她瞥了他一眼继续开口,
“你问这干什么?”
张学良听到霍宇的回答担忧的心彻底放下,再听到她接着的问题,心底的火气又腾的起来了,猛锤了下桌子,愤愤的说道,
“咱爹让我去四大爷那帮忙缓和关系,我去了,咱四大爷还把他的护身符给我了。”说着,张学良拿出玉佩给霍宇看,“瞧,咱四大爷多敞亮啊,你看咱这个爹,明面上说合,背后就玩阴的,我都觉得没脸再见咱四大爷!”
霍宇看着眼前怒斥父亲的阴险、怒火中烧的人,哂笑的抬眼,一把薅过张学良手里的玉佩,把玩了几秒,而后抬头,
“玉是好玉,至于敞亮不敞亮,还有待评价。”
“啥意思啊姐?”张学良皱眉。
把玉递回他手里,霍宇笑着继续开口,
“你是怎么得来的咱四大爷送你玉佩就是真心实意,咱爹派你去缓和关系就是背后阴谋了呢?”
“这、这不明摆着的吗?着急忙慌的把我从郑家屯叫来,备着厚礼让我去找四大爷,不就是想迷惑咱四大爷的吗,可怜咱四大爷啥也不知道,以为咱爹真是要缓和关系,把护身符都送我了。你说咱这个爹,我刚从四大爷家回来,他就使手段把咱四大爷逼新民去,这不是阴谋是什么?!”张学良扯着嗓子,目眦欲裂。
看到他这副样子,霍宇戏谑的拍了拍他的肩,张学良拂下肩膀上的手,义正言辞的看着霍宇,
“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到这儿,霍宇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你笑啥啊?!”张学良气急。
敛了敛上扬的嘴角,霍宇看着眼前一本正经替他四大爷抱不平的张学良,这才缓缓正色道,
“六子,咱四大爷把护身符给你他就真的是被迷惑了吗?你怎么知道他送给你这个不是为了迷惑你、迷惑咱爹?他汤玉麟联合冯徳麟通电北京逼咱爹下野,这难道不是阴谋?要不是咱爹提前得到消息先发制人,现在,这帅府姓谁还不一定呢,一觉醒来,奉天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奉天还未可知。你能说是咱爹玩阴谋吗?
“这奉天不玩阴谋,那还叫奉天吗?”
眼前的人听到她的话后一声不吭了,脸色惨白。
霍宇拍了拍傻了似得张学良,
“行了,六子,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回去睡吧。”
说罢就拉起椅子上的张学良,把他推出去,
“回去吧。”
张学良沉默不语,一步一顿的往自己屋走。霍宇要是出来的话,肯定能看到,少年的背影里是说不出来的落寞。
也对。十五岁的少年,很难理解老家伙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也分辨不清真真假假、是非对错。自己所坚持的对错突然被告知是片面的,当然受不了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要说有,那也只是各人立场不同罢了。
第二天,霍宇正常早起,准备好一切后就往张作霖的座驾那走,跟他一起去公署。
“爹。”霍宇跟坐在车里的张作霖打了个招呼,拉开车门接着就要上去。
“首芳,你今儿个不要去公署了。”要上车的身子一顿,霍宇抬头,面色不虞地看着张作霖,
“为什么?”
看到霍宇沉下来的脸,张作霖气笑,
“嘿——你瞅瞅你这熊样,又拉着一张脸,老子欠你的?!”
“为什么?”霍宇无视他的话,继续执着的开口,
“为什么今天我不要去公署?”
车里的氛围瞬间凝固,前面的喜顺大气都不敢喘。
张作霖盯着霍宇看了几秒,半响,才缓缓开口,
“老子调你去二十七师当营长,怎么,不乐意?”
营长?是她误会了?
听此,霍宇攥着的拳头松开,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乐意,乐意。”
“呵——”见她这样,张作霖哂笑了一声,随即眼神一眯,正色道,
“营长可不好当啊。你一个丫头片子,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能不能压制的主,全靠你自己了。被气哭了别来找老子,趁早滚回家,别给老子丢人。”
霍宇克制了一下快要压不住的嘴角,看着张作霖保证道,
“知道了,不给您丢人。”
“嘿他妈了个巴子,这就开始得瑟上了!”张作霖指着霍宇笑骂着跟前面的喜顺打趣。
喜顺也笑哈哈的看着霍宇,
“首芳,营长可是个重担子啊,可得好好干不能给咱帅爷丢人啊。”
“知道了。”霍宇压了压帽檐,
“爹,喜顺叔,我先回屋准备准备去了。”
“去去去,滚吧。”张作霖笑骂着,拉过车门关上,随即就吩咐喜顺开车。
霍宇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雀跃的心一阵怦怦直跳。
她原以为张作霖打算放着她在公署无所事事,她过几天再跟他吵一架,没想到现在他又改变主意让她去当营长了。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霍宇不知道的是,老张昨天晚上听到张作相的描述后,半夜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安眠,爬起来跟二十七师师长张作相通了一通电话,让霍宇去他那当营长,这才安心躺下。
张作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这个大胆的决定的。
成与不成全看他这个叛逆的大闺女了,机会他给了,她能不能把握的住他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