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新品发布会现场。
距离开始还有半小时,场馆选在锦都大学附属博物馆,会场内主要采用了流苏和轻纱交错布置,风过之间,清香散开,正是和新品女香“栀夏”相映。
馆内散布的工作人员突然集中向门口走去,站成两列,原已经落座的人也纷纷扭头向门口看去。
是这次Nature新品的最大投资人,也是IMN资本的执行官,他身着黑西装,身形挺拔,身边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两人相谈甚欢。
“你还别说,这孟总长得还挺帅,我还以为是和我爸一个样。”受邀来的大多都是名媛千金,Nature作为国内新兴的高奢品牌,自然受到一度吹捧。
“我听说这孟总可不简单,早年间是蹲过局子的,没想到就几年的时间把IMN资本做得风风火火,胜率可观啊!”身边的绿裙子接话,几个名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开始八卦。
两人落座,发布会即将开始,和孟逸北一起进场的老者先走上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声音铿锵:“我宣布Nature夏季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
这位老者正是Nature品牌的创始人,陶引之年轻的时候就是国内外著名的设计师,后来回国创立了自己的品牌Nature,直到去年衍生出来了香水系列。
孟逸北坐在特邀席的最中间,陶引之上台的时候身边的空位终于被落座。
钟煦姗姗来迟,有些不情不愿:“大哥,你没事喊我来干嘛,扰人清梦是大罪你懂不懂?”
钟煦现任群星娱乐CEO,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眼睁睁看着孟逸北日益消沉却什么都做不了,直到他告诉自己放弃保研的时候,钟煦毅然决然选择和他一起创业。
钟煦的性格大大咧咧的,看似随性却又圆滑,后来圈内的人总说,他天生就是适合干这个,要是真留到学校才是埋没了他的人才。
孟逸北没搭理他的话,新品既然发布,后期代言人的问题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主持人接过陶引之的话筒:“感谢陶院长的发言,接下来有请特别调制人南胭女士向大家阐述“栀夏”的魅力。”
主持人话音刚落,侧台走上来一抹倩倩身影,她一袭抹胸鱼尾红裙衬托着几乎完美的身材曲线,黑色的大波浪配着热烈的红唇,眼尾上挑,极具魅惑。
Nanyan,南胭,南胭?!
钟煦看清台上的人后,震惊得声音有些颤:“我靠,南胭咋回国了?啥时候......”
钟煦转头看向孟逸北,原本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现在更加阴沉,他只好硬生生地把话咽下去,转念又贱兮兮的朝着孟逸北笑。
“这不得来一波旧情重燃,**啊?”
孟逸北敛下眼神,又换了清明的眸子直直盯着台上的身影:“闭嘴。”
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七年,南胭自是对这种场合应对自如,当时接下这个项目也是回国后在锦都大学任教的意外收获,陶引之和锦大环化学院的院长是旧交,也就是院长把南胭引荐给陶引之的。
南胭下意识在讲话前环视一周,她却终究没躲过他的目光,只是微微一顿,又恢复如初,只是心跳愈发强烈,都是一些场面话,她说完便下了台,下台后坐到陶引之身边。
刚刚在路上堵了车,幸好赶上了讲话,钟煦的目光一直追随她坐下,刚刚还在纳闷陶引之旁边的位置是留给谁的。
仪式结束后,陶引之便向孟逸北引荐南胭:“孟总,这是南胭,我们项目的主负责人,刚从法国回来。”孟逸北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紧,面上不显。
南胭有些不自然,但也不好驳了陶引之的面子。
“孟总好,久仰大名。”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将酒杯微微举起,钟煦在一旁怼了怼孟逸北的胳膊。他慢吞吞地举起酒杯,没有碰到又直接收回,语气里尽是烦躁:“不敢当。”
说完,便一饮而尽,独自离开。钟煦在后给陶引之解释了一两句,圆了场面话。
“别在意,这孟总就是有时候性格有些古怪,但人不错,爽快,眼光也毒辣。”陶引之很是欣赏这个刚从巴黎留学回来的姑娘,实力深厚,而且为人谦卑。
古怪,南胭有些心疼,他明明不是的这样的。在接这个项目前她了解的不多,只是院长牵了线,利润可观,她又急需一笔钱,这才签约。
IMN这几年势头很不错,算是风头圈的一匹黑马,本以为他们的世界不会再有交集,偏偏世事弄人。
她只是微微摇头,便岔开了话题:“陶总,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去了,家里让我回去一趟。”陶引之知道南胭的政治背景,微微点头。
在场的投资人南胭一个都不认识,她回国才一个多月,平时也就在锦大校园里逛逛,对资本圈的事情还知之甚少,正准备离开之时,手机响起一声震动。
ZX:【不够义气啊,回来都不告诉我。】
南胭有些无措,这七年来她几乎和国内隔断了联系,而这些联系方式都是在她决定回国之后才在姥爷和舅舅那里重新拷贝过来的。
ZX:【结束后到后展厅见一面,外面记者太多了,不方便。】
她知道钟煦现在的身份,想说不去了,又觉得愧疚,以前钟煦对她挺好的,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发布会结束。陶引之被记者围起来,只能看得到一个头顶,南胭看样子也没办法道别了,便从幕布后面溜之大吉。
后展厅还是博物馆的陈列,灯光橙黄,曲曲绕绕。
今天是不对外开馆的,没什么人,南胭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孟逸北。
她有些头疼,还是被钟煦坑了,要不趁他还没发现赶紧走?
正想转身被熟悉的声音顿住,他转过身,和她四目相对:“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回来吗?”
明明是一张南胭日思夜想,再熟悉不过的脸,可是眼神却让她觉得很陌生,有一种直达心底的凉意。
“我……”
还不等她解释,他清冷的声线里尽显讽刺:“忘了,南大小姐要忙着赶回来和李家二公子喜结连理。”
南胭一时语噎,她知道他现在说的都是气话,便不想多说,何况说了他也不会听。毕竟在她这里,他永远是受害方,她不想惹得他心烦。
“钟煦可能记错地方了,我先走了,孟总后会有期。”
南胭还穿着那身红裙礼服,她转过身便离开,步履婀娜,孟逸北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眶微红。
她永远都是这样,只会把背影留给他,每次她都是那个离开的人,凭什么?孟逸北心里堵着一口气,眉头紧皱,大步走出。
钟煦刚到门口就看到南胭朝出口走了,现在直接撞孟逸北枪口上了:“看来我这月老没做成啊?你说啥把人直接气走了?”
“我看你一天是真闲。”他打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是钟煦设的局,就当是他犯贱,自请入瓮。
钟煦撇撇嘴,有本事别去呗。
这话当然不敢说,不然孟逸北那些阴招钟煦自是从小体会到大的,他这个人之前的那些阴暗面也就在对南胭的时候偶尔暴露过,只是现在藏也不愿意藏了。
他笑了笑,南胭回来了,拿孟逸北这么多年的心结也算是能了结了:“我车被记者围了,带我一程呗。”
“做梦。”
——
南家。
王怜恩和南成离婚后便回了枫华王家,姥姥姥爷其实想南胭也留在枫华,但是她偏要去锦大当老师,南胭上楼换了身衣服,站在全身镜面前有些失神。
她对不起他,不敢见他,也不敢想他,她回国后一直在尽力避开他,与他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她都躲着。南胭觉得也许是和他命格犯冲,又或者当时一意孤行来锦大就是错的。
南胭站在楼梯上,突然觉得很陌生,这是七年来第一次见南成。她本以为他离婚后会再娶,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只是不想再在第二个家庭上重蹈覆辙了,一个人过了这些年。
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偌大的圆桌上坐着两个人,只有筷子翻动的声音,一时谁也无言。
南成先开口:“今晚就在家住?我让阿姨给你收拾好了。”
“不了,我明天一早要去学校,住这边太远了。”南胭没抬头,她只想赶快吃完这顿难以下咽的饭,要不是他把要她回家的事情都捅到院长那去了,她也没闲功夫陪他吃这顿晚饭。
“那让李叔送你,晚上开车不安全。”
南胭没应,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这是李家婚宴的请帖,你和泊宁一起去吧,顺便聚一聚……”
南成话没说完,南胭懒得在这虚与委蛇,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擦擦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南父面前。
“卡里是这几年你陆陆续续转给我的钱,我自己也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以后没什么事也不要叫我回来了。婚宴我会去,这些麻烦事我只会处理这一次。”
南胭说完,没有再看南成的脸色,收拾好手提包,起身离开,她坐在车上看向窗外的夕阳,莫名觉得轻松,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终于逃离这个牢笼了。
又觉得有些悲凉,好像无论在哪,她始终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过也好,至少不会再连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