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主派来的?”沈玉躺在躺椅上,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奴隶。
自从被沈从揭穿后他被囚禁在西院,不用去长春院接客,日子到是越过越舒坦。
“回二公子,是家主派奴隶来的,家主说你必须要有人保护,避免有不测风云。”奴隶跪在地上,身上穿着丫鬟的粗布麻衣,怎么看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只是可惜大好年华就要牺牲在这府中了。
沈玉心中嗤笑一声,保护?只不过是他监视自己的借口罢了。
“这么说你很厉害?”
漫不经心放语气,动作慢慢悠悠的晒着太阳,扇子被放在他的脸上挡住太阳,青色衣袍让他那清瘦身躯显得亮眼。
一阵沉默来临,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
沈玉起身,来到这位所谓保护他的奴隶面前,“女子?沈从倒真是让你来卫护我的?”
“是。”
沈玉眯了眯眼,虽不知沈从是故意还是有意的,但倒是个好机会,看看沈从现在有几分情意在自己身上。
“你现在还没有名字吧?”沈玉将扇子放在自己的下巴,微微笑道。
“回二公子,没有。”
“那你现在名字就叫红娘。”沈玉蹲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希望你不会想上一个那样,被我下令乱棍打死。”
“是,公子。”
“起身吧,别跪着了,以后也不用跪。”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这种事大多身不由己,或许本该有个幸福生活但不得已成为奴隶,这种情况他清楚,都是所处时代的逼迫。
“与我一道出去看看吧,好久没有去街上看看了。”沈玉转身,离开西院,红娘紧跟着他。
“公子,家主不是下令不允许您出门的吗,更何况是人多眼杂的街上。”红娘在他的身后,忍不住提醒。
沈玉并未在意,“今日是那离王斩首示众的日子,去凑个热闹。”沈从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今天还真要试试看,他出了沈府沈从又能怎么样。
街道上,离王李黍被关在囚车里,他的身上全是鞭子打出的伤痕,早已没有当王爷的风采。
人们不断向囚车里扔着石子,还有的人们指着他不断咒骂着。
“快看就是他离王李黍,私藏虎符,估计早有了叛乱之心。”
……
说书先生对他的学生们教育道,“你们记住了,我们是明玄的人民,谋反之心万万不可有。”
学生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为什么要砍头啊?他只是藏了一件东西。”
说书先生摸了摸自己那胡子,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还太小,到了先生这样的年纪就知道他犯的是滔天大罪。”
“哦~知道了先生。”
李黍麻木的看着囚车外人们的样子,是愤怒?是羞愧?不是,不对,是虚伪的样子。
只要犯了一点点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谁都是,无论是否对错,只要你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就是格格不入,就是错的。
李黍不由得笑了笑,自己身为皇室却被这样对待。他好恨李恒,看不出他竟是最后的幕后黑手。自己拿他如同手足,但最后得到了什么?是背叛。
沈玉站在刑场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看来皇帝的心已决,毕竟这才查出虎符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行刑,让他就这么简单的死。
“公子,马上行刑了,咱们回去吧,您身子不好看不了太血腥的场景。”红娘在他的耳边细语道。
沈玉不以为然,虽说看不了血腥的场景,但他还是杀过人的。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说是看熟悉了。
“二公子您在这儿,老爷见你不在沈府都快急疯了您赶快回去一趟。”
沈玉心道真是烦躁,“告诉父亲,我晚点回去。”
“可老爷他……”禀告的小厮犹豫不决。
才出来几时便叫自己回去,沈从对自己的行动愈来愈管束,他依旧吩咐道,“无碍,只是凑个热闹而已,让父亲不必担心。”
“好的,公子。”
午时三刻,行刑时间将至。
刽子手的磨刀声时不时响起,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押送人员将李黍押到刑场,李黍跪在众人面前,长时间没有进过一滴水一粒米的此时虚弱不堪,神志不清,似乎马上要晕厥过去。
“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停下磨刀的动作,随着监刑官一声令下,扔出令牌。
刽子手来到李黍身边,吐出口中的烈酒清洗刀身,确保刀的锋利。
行刑助手将李黍背后的告示牌取下,刽子手手起刀落。
霎时间李黍的头颅被砍下,血液喷涌而出如盛开的花一般,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李黍的头颅摔到地上,他死前瞪大了双眼,眼球似乎突出,他的眼神全是悔恨,对人们的愤怒。
刽子手再一次吐出烈酒清洗刀身,仵作将头颅抓起展示给人们看,证明李黍已死。
沈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更是毫无波澜。
“热闹看完了,去看看其它地方吧。”
“我说过什么?是不是不允许你出府?是不是不允许你出西院?!你今天干什么?违抗命令!”沈从在人群中不断数落着沈玉,语气,动作乃至神态无不体现出他的气急败坏。
晚上,沈玉与众人跪在议事堂中。
但他一脸无所畏惧,十分走神的听着沈从的数落。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我告诉你沈玉,就算你爬上了皇帝的榻,我也是你老子!”沈从十分敏锐的看出了沈玉那无所谓的心理,这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沈玉还是刚才那样的神情,无所谓,不管你怎么说我,我知道错了,但就是不改。
“哦。”
如此平淡的回答让沈从不得不喝一口凉茶消消气,其他人更是十分惶恐,毕竟这种态度放在他人身上或许能被打死。
沈从手指着沈玉,声音有一些颤抖,“知道错了吗?下次敢不敢了?”
“知道了,下次不敢。”沈玉挑衅似的抬眸,与沈从对视。
沈从听到这话,咳嗽几声,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他身边的小厮搀扶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老爷消消气,二公子这次不是有意的。”
差点被气死的沈从缓了一会后,语气不再无奈的狂怒而是非常的平淡又无奈,“去祠堂给我跪着去,好好想想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有失仪态,明天告诉我你自己反省的结果。”
“哦。”沈玉冷淡的回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议事堂,甚至最后都没有行礼。
他知道自己错不在去街上看热闹,而是忤逆了沈从的命令。
沈从心中再一次无能的狂怒,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吗?教出了什么玩意儿啊!
祠堂里,些许火苗在不断跳闪着,将沈玉那孤单的身影照在墙上。
现在不知是何时,天已经大黑,星辰与那明月还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府外传来打更人声音,“夜半三更,小心火烛。夜半三更,小心火烛——”声音渐行渐远。
一阵风吹过,祠堂里的窗户被打开,火烛被吹灭。黑暗中个身影藏匿着,静静的观察着沈玉。
“你怎么来了,傅仁城。”沈玉跪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平淡的述说着,“你们的声音好像,或着称你为滇王。”
“嗯。”傅仁城走近他的身边,在身旁与他一起跪着,“如果我说你的猜想是错误的呢?我只是奉滇王的命令处理事情。”
“你应该知道的,在大魏,皇室中人可是会培养自己的替身。在成年之后,贵族们想尽一切办法找与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我就是,在宫里出生,成年之后长相竟与滇王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滇王的替身。”
沈玉在黑夜中感受到了他动作,他并没有阻止只是淡淡询问,“是吗?你的气质,你的声音,还有你处事习惯竟与他如此相似”
“你见过他?”
“没,但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过多知道。”
在黑夜中,沈玉看不清他的脸,以前怎么没想到他可能是滇王,或者说是与滇王太过相识,“今夜就要走?”
“是啊,今夜走。怎么?这才多久就开始想念本大人?”
沈玉看不见傅仁城的表情,但他猜是得逞后的得意,仅是短短几时的相处他似乎对傅仁城有了些许了解。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傅仁城不在说话,静静在一旁跪着。
“你不是滇王,那么你是谁?”沈玉问道,他不相信这人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吾乃下凡的仙人。”
沈玉听到他的语气,不可察觉的笑了笑,“你能正经些吗?”
傅仁城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明。
天空泛起鱼肚白,清晨是那样的潮湿。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傅仁城站起身,拍了下衣服上的灰尘,“能离开明玄那就尽量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成为地府。”
“你这是话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可以这样想,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傅仁城轻笑一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随后不等沈玉反应,傅仁城直接翻窗逃了出去。
沈玉来到窗前,看着傅仁城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这样陪伴他了。